听到内伤两个字,楼欣月脸色就是一变,丢下手里的瓜子,就冲过去开门。

    大门突然自内开了,还带来一连串的动静,反倒是把门口说话的两个人给吓了一跳。

    “阿姐?”

    楼赛郎纳闷地叫了声,却是已经被楼欣月抓着从头看到尾。

    除了楼赛郎衣角沾了些灰尘外,楼欣月是没见着哪里有伤口。

    楼欣月大大地松了口气。

    这才又去看送楼赛郎回来的人。

    这个人倒是也不面生,正是当初和楼赛郎一道面试的女子。

    当时六个人去面试,但只留下了两个,可不就是楼赛郎和这位么?

    楼欣月同这位女护卫寒喧了两句,就从她这儿知道了原委。

    好家伙,翠光楼里居然来了刺客?

    还是专门为了原家太太和原小姐来的!

    而楼赛郎还中了毒针!

    这位女护卫看着楼欣月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顿时识趣地寻了个借口,溜之大吉了。

    只留下楼赛郎跟着大姐进了院子,大气也不敢多出。

    “嗐,大姐,我是一点事儿都没有,我身上可是穿着那银丝甲呢!”

    “要不是大姐你有先见之明,我这会儿肯定不会挡到人家前头呀!我又不傻!为那点工钱,丢了小命多不值呀!”

    楼欣月无语地白了她一眼,“你还知道危险!”

    楼赛郎摸摸鼻子,讪笑,“今日也是赶巧了……不过,大姐,管事的夸我厉害,说要奖励我这个月三倍工钱,今日不但能提前回业,还又给我放了一日的假呢!”

    楼欣月撇了撇嘴,“你今日护住了那贵客,没让他们铺子出事,给个三倍工钱算啥?”

    “还不进屋去换衣服,我看看是不是真的没伤着?”

    楼赛郎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没受伤,但胳膊肘还是青了一大片,也不知道是在冲上楼的时候在哪里磕的,还是跟那个刺客交手被打的。

    楼欣月去找了瓶跌打损伤的药油来,给楼赛郎涂抹。

    楼赛郎动手过招时,勇猛如虎,可涂起药油来,一点也不妨碍她呲牙咧嘴嗷嗷呼痛。

    “嗷……大姐,你可轻点吧!”

    大姐这手劲儿,落在她胳膊肘处,比那个侏儒打人还疼啊?

    “下回可别逞能了!那里的护卫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你才几岁呀!”

    楼赛郎赶忙点头,“知道!知道!这回不是赶巧了么?”

    其实管事都跟她说过了,像今日这般惊险的,她十来年了也没见过。

    “管事的说了,她记得最惊险的时候,还是十年前,街上有匹马惊了,一头冲进了楼里,还踏伤了两个伙计……这回的刺客,估计就是冲着原家人来的。”

    “哦,对了,大姐,这个原家,就是长兴城的那个原家,那本迷魂记就是原老爷要的诶!”

    “你是不知道啊,原家太太果然是端庄高贵,一看就是大户人家里出来的贵女!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惦记着行刺原家太太和她闺女!”

    听到这儿,楼欣月就拍了拍她,示意她少说两句。

    又出了屋子,打发周嫂子回去,这才又进来跟楼赛郎说话。

    周嫂子走的时候,实在是依依不舍。

    不是,什么原家,什么行刺的……

    这般大的瓜,她怎么就吃不全乎呢?

    “这原家,也是倒霉得紧……你以后,看到原家人在的地方,可得多小心,别一个不留心,被殃及了池鱼。”

    楼赛郎听着这话就激动起来。

    “大姐,你是猜着什么了?快说说呗?”

    “原家估计是被人盯上了……这一出又一出的,我猜还是为了那些巨额家财。”

    楼赛郎就挺不解的。

    “可是家里有钱的,也不光是原家呀!”

    “只在这栖云城,能跟原家家财比的,就至少还有五六家吧?”

    “那些人家,虽然家财比原家也不差,可都是大家族,嫡的庶的旁支的一大堆,算计了这个还有那个,比如一家子有兄弟五个,孙子二三十个,总不能个个都横死吧?哪能像原家这样,只有一儿一女,但凡成功了,那获的好处可是太大了。”

    楼赛郎嘴角一抽,“合着这富贵人家纳妾生一大堆,还挺有缘由啊。”

    楼欣月笑道,“那普通小地主或者商人,家财不过几千两,倒也用不着这般处心积虑地算计……光培养一个侏儒刺客,最少不得花掉千把两银子?”

    因原家虽然是同乡,但跟她们也没啥关系,姐妹俩议论一番也就罢了。

    第二日楼赛郎不用上工,就自告奋勇要去替大姐送书稿。

    “大姐,你那锦绣谷莠记的下册,不是要送到王记?我去送吧!”

    还是莫要让大姐去了,省得真被打出来。

    换成她的话,怎么着都能拔脚一跑,谁也追不上她!

    楼欣月就笑了。

    “不过是送个书稿而已,又不是龙谭虎穴。走,咱们姐俩一道去!”

    姐俩一路闲聊着来到王记书坊。

    可巧的是王管事一时不在。

    “二位且先坐坐,喝杯茶水,已是使人去寻他了。”

    楼欣月摸摸鼻子,略有点心虚地笑道,“可巧我们今日也有些杂事,既然王管事不在,那便不等了,这包书稿,交给他就是。”

    楼赛郎目光横移,斜瞅着她姐。

    还能这样儿?

    楼欣月心虚地一笑,可不就能这样!

    姐俩走出书坊。

    楼赛郎问,“大姐,可是这下册还没拿银子呐!”

    楼欣月嘿嘿一笑,“不急,不急。”

    虽然下册的内容让人上火,可水准却是跟上册很一致啊!

    而且她在上册里埋下的伏笔,可不就都在下册里揭开了么?

    “大姐,可是你把那个胡生写的连个亲生的孩子都没有,但凡是喜欢那本书的人,看了都要急吧?”

    当然了,不喜这本书的,比如说她,看了只会嘎嘎乐。

    楼欣月淡定老道地咳了声。

    “那胡生早年贫困,青年又屡次遇险,肾虚气亏也是应有之义啊!”

    “但他自己不能生也就算了,可你还写着他的两个小妾,都给他戴了绿帽子,让他养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

    “那他自己生不了,总不能占着茅坑不拉屎吧?”

    “可是为什么崔氏和杨氏为啥没生?”

    “因为她俩是正室,正室不生也还是正室,可小妾要是不生,那可就没用了呀。”

    为了不下岗,可不得另外发展了?

    这话听起来,好有道理呀!

    楼赛郎忍着不笑,又问,“可为啥后头河道决堤,胡生因玩忽职守,丢官流放呢?那胡生的老家不就是因为贪官被洪水淹了吗?”

    上册里主角获得的妻妾成群,高官厚,儿孙满堂,竟然全都不过是虚假幻像……

    “胡生肯为了前程让自己的妻子让位牺牲,自然也会为了前程不断地妥协,最后走上贪官之路,又有什么稀奇的?这就叫做初心已昧。”

    “话虽如此,但当初让出妻位,也是崔氏自己乐意的,而且她还说服了胡生。”

    当然了,崔氏这一套举动,楼赛郎自己是理解不能的。

    “知夫莫如妻,崔氏很聪明,知道她要是不那般贤良,迟早会落得更悲惨的下场,反而是让位之后,自己只诵经念佛,最后索性出家修道……胡府全家流放,崔氏反倒还能落个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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