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婚后情话 > 第 66 章 066
    新的一周,阮梨几乎忙得脚不沾地。

    青溪镇的古窑修复进入攻坚期,她几乎隔天就要去一趟镇上,伴随着古镇的开发,各项文保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推进。

    本就不多的闲暇时间里,她还为茶述系列设计出了六款拟态手办,其中四款是以茶述的四类茶叶为原型,一款隐藏款参考了清乾隆年间的画珐琅八棱提梁壶,还有一款限量福利款。

    福利款手办娃娃叫茶茶,集合了茶述这个品牌的所有元素,阮梨打算把这个小人儿常态化,做成茶述的“代言人”。第一次推出限量六万个,只要买三瓶茶述系列的茶饮料就送。

    顾南湘对阮梨的设计稿赞不绝口,“宝贝,你去做文物修复,绝对是设计圈的损失。不仅仅是设计圈,还有商圈!”

    “我粗略计算了这六万个手办的成本,单从账面上看首期亏本是必然的,但我想我原本就只是想要将‘茶茶’的形象推广出去,前期烧钱是必然的。”阮梨顿了顿,“不过如果茶茶以后能成功成为茶述系列的代言人,那就可以节省下一大笔邀请明星的代言费,长远来看,也不一定会亏。”

    顾南湘点点头,“不愧是霍砚舟的老婆啊,天然商业思维,你要是继承家业进了商场,我看当上恒远的大老板也只是时间问题。”

    阮梨:“……”

    顾南湘行事利落,当晚就给阮梨返了一版修改稿,有专业设计师的加持,六款设计稿迅速定版。

    阮兴国之前已经联系好了一家制作潮玩手办的生产商,大规模的批量生产需要时间,但首批的六个一周内即可完成。

    终于做完一件大事,阮梨轻舒一口气,夏夜的苏市被笼罩在潮湿的热气里,隔着玻璃窗苏河之上游船摇曳,灯光点点。

    阮梨忽然就很想霍砚舟。

    霍砚舟说这周六晚来苏市,也不知道能不能成行。

    这几天她忙,霍砚舟也忙。周敬之不知用什么方法说动了方联的第四大股东,对方计划将其持有的方联股份全部转让,一旦转让完成,方家将彻底失去方联的控股权。

    阮梨没忍住,还是给霍砚舟发了个消息:【在干吗?】

    霍砚舟回得很快:【开会】

    这么晚了,他竟然还在开会。

    阮梨:【哦】

    霍砚舟:【怎么了?】

    阮梨:【没事,想你啦[可爱]】

    翌日,周五,阮梨再一次驱车下青溪镇。

    修复古窑的工人不懂烧瓷和文保,阮梨半个月前就从镇上请了几个师傅来帮忙,师傅们家中历代都是手艺人,以烧瓷制瓷为生。

    和县文保局的老师忙了大半天,快要到下午两点阮梨才吃上饭,对方说等下项目公司的刘宗山要带一个资方过来,想请他们一起参观调研。

    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大半,阮梨欣然应下,但她怎么也没想到,来调研青溪镇项目的人会是霍明朗。

    霍明朗

    在看到阮梨的时候显然也很意外。

    两人上一次见面还是霍明朗跟着霍靖诚来阮家的时候,短暂的交集,寥寥数语。

    霍明朗冲阮梨点头,刘宗山知道霍明朗和霍砚舟的关系,只以为这位霍小公子是在和自家婶婶打招呼。

    霍明朗被刘宗山引着走在最前面,阮梨和文保局的老师跟在队伍的末尾。阮梨总觉得霍明朗和从前不太一样了,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同。

    就像是上一次在家里遇见他,从前那股吊儿郎当的劲儿仿佛消失殆尽,整个人变得沉默内敛,也隐隐有大将之风。

    调研结束已经快要临近傍晚,阮梨正要驱车离开,却被霍明朗喊住。

    “梨子。”

    还是从前的称呼,阮梨驻足,转身看向他。

    “公司的车临时要载两个项目上的人,能不能……搭你一段顺风车?”

    这个理由有些牵强,项目公司和县文保局难道还不能给资方霸霸再找一辆车?再不济,那个无车可坐的人也不应该是霍明朗,精明如刘宗山不会这么安排。

    霍明朗大约也意识到这其中不可自圆其说的部分,“算了,是我有些话想和你说,你方便的话——”

    “上车吧。”阮梨打断了霍明朗的话。

    今时今日,她已经不需要再刻意回避他,也觉得他们之间不至于连搭车这种小事都不能接受。

    “我来开吧。”

    “不用,你上车。”

    霍明朗伸出的手僵在空中,阮梨似是没有察觉,已经拉开了车门,霍明朗只好讪讪收回手,拉开另一侧的车门。

    阮梨发动引擎,车子缓缓驶入行车道。

    “你要和我说什么?”

    霍明朗微顿,侧眸看向身边的女孩子。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他坐在她的副驾驶,而在此之前,都是他开车载她。

    只是短短两周不见,霍明朗觉得阮梨又和上一次见不太一样了,眉间眼底凝着一种从容的温和,只一眼望过去就知道,她很开心,过得很好。

    六叔,一定对她很好吧。

    见霍明朗迟迟没有开口,阮梨有些不解地看向他。

    霍明朗清了清嗓子,认真道:“今天的事你别误会,我不是来苏市纠缠你的,来之前,我也并不知道你在这里。”

    阮梨没想到他要说的是这件事,她唇角弯弧度,“我没误会,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霍明朗有些自嘲地笑笑,“听着像是在骂我。”

    “嗯?”

    “没什么。”霍明朗将目光投向车窗外,“你还要在苏市待多久?”

    “三周吧。”

    “恒远之后在青溪镇上的投资都是我来负责,你会……介意吗?”这话问出口,霍明朗又觉得有些多余。

    她肯定是不介意的。

    她早已经走远了很多很多,留在原地的只有他自己。

    阮梨沉默半晌,“明朗。”

    她鲜少这样叫他(),从前是觉得太亲昵()[(),不好意思。现在,阮梨很坦然,反倒是连名带姓的称呼让她觉得过于冷硬。

    “从我答应和霍砚舟结婚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把从前的感情切割得清清楚楚。霍砚舟是你的六叔,你是霍家和恒远的一份子,我是霍砚舟的妻子。”

    阮梨的视线从霍明朗的脸上掠过,“今天之后,我们还会在无数次的场合碰面,不管怎么说,我们应该算是一家人。”

    霍明朗唇角扯出个有些不太自然的弧度。

    一家人,他最后竟然用这样的方式和她成了一家人。

    阮梨没有注意到霍明朗挂在唇角的涩然,只是继续温淡道:“我看了你那天跟记者说的话,我们是同学,也是多年的朋友,对吗?”

    霍明朗轻嗯一声,看向车窗外。

    喉结轻滚,他根本不敢让阮梨看到他此刻眼中的情绪。

    梨子现在过得很好,而他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不打扰。

    沉默片刻,霍明朗又道:“还有一件事是关于方联的,我舅舅之前和方家有不少生意上的牵扯,不过已经断掉了。如果方便的话,麻烦你帮我转告六叔一声,我到底还是姓霍,不会帮着外人拆自家人的台。”

    “你为什么不自己告诉他?”

    “我……”霍明朗垂眼,“他应该,不想见我。”

    阮梨不置可否,霍砚舟日常都在吃霍明朗的飞醋,连她在这个问题上都很小心。

    霍明朗缄默良久,才又继续开口:“小的时候,我弄坏过六叔一个飞机模型,那个模型是他花了半年的时间才拼好的,我把东西抢了过来,半天就弄坏了。现在想想,我觉得自己特别混蛋。”

    阮梨忽然就很生气,“那你是很混蛋。”

    “我……”

    “闭嘴,别逼我赶你下车。”

    阮梨鲜少有这样凶巴巴的时候,霍明朗只好识趣地闭了嘴。半晌,他又试探着问道:“梨子,你是在替六叔鸣不平吗?”

    “是。”

    “……抱歉。”霍明朗顿了顿,“那个时候的我,是真的混。现在想想,这些年,我好像做了很多对不住六叔的事儿,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阮梨抿唇,周五晚高峰的城市堵得厉害,红色尾灯蜿蜒一线,看不到尽头。

    半晌,阮梨似是终于将心间的那股忿忿压下去,她在想为什么是霍明朗来这里,来负责青溪镇的投资。这件事,霍砚舟不会不知道,更甚者——

    “青溪镇的项目是霍砚舟交给你的?”

    霍明朗微怔,旋即点点头,“虽然六叔没说,但我知道我能负责这个项目,肯定是他的授意。”

    “那你就好好做项目,不要辜负霍砚舟对你的信任。”阮梨话停一息,“霍砚舟如果不想见你,或者对你有猜忌,他根本就不会给你这个项目。”

    说出这话的时候,阮梨生出了一种疯狂想要见到霍砚舟的感觉。

    她隐隐约约想清楚了霍

    ()    砚舟这样安排的用意,她爱的人,本就是这样一个胸有丘壑能纳百川的人。

    霍砚舟,他还是当初那个会给她找回魔方玩具的大哥哥。

    他一点都没有变。

    他从来都是骨子里温柔的人。

    车子驶过临江府的时候,阮梨下意识地看过去,那一眼像是所念成真。

    那辆熟悉的京牌库里南停在路边,身形颀长的男人正倚在车门边打电话。

    阮梨的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明晃晃地显示着“霍砚舟”三个字。

    霍明朗也有些讶异,“六叔?他怎么在这儿,他不是明天要去新加坡吗?”

    阮梨却知道霍砚舟为什么在这儿。

    因为她说,她想他。

    电话没人接听,霍砚舟正要上车,一辆白色的suv在路边停靠。

    驾驶位这边的门先被推开,阮梨急急下车,几乎是小跑到了霍砚舟面前,清润眼底满是惊讶和喜悦,“你怎么来了?”

    即便猜到原因,她也还是抑制不住惊喜。

    “笙笙说想我,我当然要出现。”

    温沉的嗓音,霍砚舟眸底凝着笑,抬手用指背碰触阮梨小巧的鼻尖。

    白色suv另一侧的车门被推开,坐在副驾驶的霍明朗也下了车,霍砚舟抬眼看过去,两个男人四目相接,阮梨有些心虚地别开视线。

    “解释一下?”霍砚舟垂眼看她,眼底的笑意未退。

    阮梨也不看他,只侧眸自顾道:“你都肯让他来苏市了,还要我解释什么。”

    霍砚舟倾身,在阮梨耳边轻声道:“嗯,笙笙懂我。”

    这亲昵的一幕落在霍明朗眼中格外不是滋味,那些年,那么漫长的时光里,站在阮梨身边的人一直都是他。

    霍明朗转头看向别处。

    不多时,霍砚舟走了过来,霍明朗想到方才阮梨在车上的话,动动唇,终于还是开口道:“六叔。”

    “好好做青溪镇的项目,别辜负了你父亲对你的期待。”

    “我爸?”

    霍明朗显然不知道霍廷年和霍砚舟之间的对话,想到阮梨也在这个项目上,霍明朗犹豫道:“您……为什么愿意让我负责这个项目?”

    “一个项目而已。”

    霍砚舟没多做解释,这是他一贯的风格,言简意赅,但霍明朗却听懂了。

    一个项目而已。

    一个已经出局的前任而已。

    根本对霍砚舟、对他和阮梨之间的感情,构不成任何威胁。

    霍明朗再一次被这样的笃定激得胸口闷滞,觉得自己糟糕不已。

    凡人凡事,六叔好像永远都胸有成竹,从容笃定。

    难怪父亲会说:你要好好跟着你六叔学。

    霍砚舟和阮梨一起回了临江府,上电梯的时候阮梨挽着霍砚舟的手臂,“你刚才和霍明朗说什么了?他脸色那么难看。”

    霍砚

    舟垂眼睨他,“你倒是观察他观察得很认真。”

    阮梨:“……?”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是在来的路上喝了三大缸醋吗?还是陈年老醋。

    “他那个黑沉沉的脸色,还需要观察?”

    霍砚舟:“都不需要观察,看来你对他确实很了解。”

    “……”阮梨捏霍砚舟的手臂,“你再说一句,你就自己连夜开车回京北吧。”

    霍砚舟覆上阮梨的手背,唇角牵着点似有若无的笑,“还在外面,别动手动脚。”

    阮梨:“?”

    霍砚舟:“去耀武扬威。”

    后知后觉,阮梨反应过来霍砚舟是说他方才是去霍明朗面前耀武扬威了。

    唇角不自觉地翘起,又被阮梨强行压住。

    霍砚舟,幼稚鬼。

    两人一起进了门,阮梨从后圈住霍砚舟的腰身,霍砚舟正在俯身换鞋,视线落在女孩子白皙的手背,他抬手覆上,“这么热情?”

    阮梨听出了霍砚舟话里的调侃,但也还是将人圈紧,脸颊贴着霍砚舟宽厚的脊背,“霍明朗今天跟我说了一件事。”

    霍砚舟不语,显然在安静等着下文。

    “他说小的时候,你有一个飞机模型,你很喜欢,但他抢走了,一个下午就弄坏了。你当时,一定很难过吧。”

    原来是这样一桩小事。

    霍砚舟牵起笑,“很早之前的事了。”

    “霍砚舟。”阮梨在他脊背上蹭了蹭,“过去的那六年,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也像那个飞机模型一样。”

    在无数个视线相错的交集里,霍砚舟看着她和霍明朗站在一处时——阮梨闭上眼,纤长的眼睫颤了颤,她根本不敢去想。

    只要一想,想到霍砚舟沉默的注视,阮梨就觉得心尖都被扯得发疼痛。

    霍砚舟却笑着轻揉她的手背,“傻不傻,你怎么能是飞机模型。”

    “我说的是心情。”

    他一定也很难过。

    但他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少年,不可能再意气用事将霍明朗打一顿。那这样的情绪,经年累月,要怎么排遣?

    霍砚舟捉着阮梨的手,缓缓转过身,果不其然看到了阮梨眼睫上挂着的湿意。

    他抬手去擦拭那点晶莹,“如果说心情的话,那时至今日,应该只有一点是一致的。”

    “什么?”

    “都是我心爱的。”

    霍砚舟低着眼,隔着薄薄的镜片,他的眸光沉静深隽。阮梨想起那个被惊醒的梦,梦里霍砚舟就是用这样的视线去注视着身边的姑娘。

    深隽长久的注视,漫长时光才能积淀出的爱意。

    阮梨也听懂了霍砚舟的言下之意——你和当年的飞机模型,都是我心爱的。

    她抬手圈上霍砚舟的脖颈,去够他薄软的唇。

    “霍砚舟,现在我是你的了。”

    “谁也不能再抢走。”

    唇齿相贴,阮

    梨喃喃道。

    来苏市是临时起意,霍砚舟第二天就从苏市直接飞了新加坡。

    转眼周一,全球知名的半导体商抛出和方联的合作计划,二级市场蜂拥而动,短短三天

    请牢记本站域名:btxtt,方联的股价就暴涨了25,这让方家想要在二级市场吸筹变得越加困难。

    外人眼中花团锦绣,只有方家自己知道,方联已经是强弩之末,易主只是时间的问题。

    阮梨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正在和顾南湘逛街。顾南湘带来了第一套成形的茶述手办,十厘米的小人,做得精巧细致,和设计图几乎无二。

    这次的合作顾南湘分文未收,作为回报,阮梨想要送顾南湘一份礼物。

    顾南湘倒也不客气,“那你送我一条裙子吧,我看中了一条裙子,还没舍得买。”

    阮梨知道这只是谦虚的说辞,但她和顾南湘就是有一种默契,隐隐怀揣着对彼此的欣赏。阮梨应下,礼物嘛,最重要的不是价格,是收礼物的人要喜欢。

    到了店里,阮梨看到了那条裙子,有些讶异于它过分大胆的设计。

    抹胸的长裙,背后开着深u,只有两根细细的带子交叉着。

    顾南湘冲阮梨眨眨眼,“好不好看?”

    好看,但属于阮梨绝对不会尝试的类型。

    “那要不要也买一件,下次约会的时候穿。”

    阮梨微讶,连忙摇头。

    顾南湘拎着裙子在自己身前比划两下,口中念念有词,“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忍多久。”

    阮梨:“……?”

    顾南湘进去试裙子的时候,阮梨就坐在沙发里看新闻。门口传来脚步声,店员亲切地迎了上去,“霍太太。”

    阮梨被这样的称呼吸引视线,侧眸看过去,竟然是许久未见的冯莺。

    冯莺看上去依然珠光宝气,只是眼底全无从前的神采,很明显的老态。

    阮梨想起霍明朗说冯家已经断了和方家的生意,想必这一次收购方联,对冯氏和冯莺的打击都不小。

    冯莺显然也看到了阮梨,来苏市之前她刚刚和霍廷年大吵了一架。她想霍廷年去求求霍砚舟,或者老爷子,不要将方联赶尽杀绝,这会伤了冯家的元气,让她之后很难面对冯家人。

    霍廷年却说她糊涂。

    冯莺一气之下摔门而出,飞来苏市散心,却又偏偏在这里碰上了阮梨。

    阮梨看她一眼,没有打招呼,又低头看手机上的新闻。

    半晌,视线里多出一双鞋尖。

    “阮梨。”冯莺第一次用这样近乎哀求的口吻和阮梨说话,“方便谈谈吗?”

    阮梨抬起头,看向冯莺眼中再明显不过的恳求之意。

    “您是想和我谈方联的事吗?”

    “方家已经没有还手之力,方联迟早都是六弟的囊中之物,你能不能和六弟说说,请他手下留情。”

    冯莺当初找上方依,方家为了攀附霍家,给了冯氏不少在东南亚的资源,

    这也直接导致在这场对方联的狙杀里,冯氏被迫陷于其中,东南亚的诸多生意都受了牵连。()

    冯莺已经被父亲和弟弟责怪了许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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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梨想起年初在霍家的那场家宴,冯莺明里暗里嫌弃她配不上霍明朗,说“总归是没能选到最好的”。

    她还想起方联为亚升做的局,险些让阮兴国身败名裂,将亚升全盘尽毁。

    阮梨很想问问冯莺,他们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心怀善念,手下留情。

    冯莺俨然也看出了阮梨的婉拒,但她还是不甘心,“阮梨,念在我们多年……”

    “抱歉。”阮梨起身,“我无从帮您,霍砚舟在商场上的事我从来都不插手。”

    “可你的话他肯定会……”话到嘴边,冯莺又咽了下去。

    是啊,阮梨凭什么要帮他们呢?

    良久的对视里,冯莺扯出一个苦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

    阮梨沉默,冯莺这话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冯莺只是安静地注视着阮梨,声音有种从未有过的缥缈,“不是羡慕你嫁得比从前更好,也不是羡慕你成了霍家的女主人。”

    她的神色暗淡下来,“而是你的丈夫,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敢为你出头,都愿意护着你,为了你,不惜得罪任何人。”

    顾南湘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阮梨的在目送一个人离开,“那是谁?”

    阮梨收回视线,摇摇头,“试好了?”

    “嗯,就这条。”

    “好,我去付钱。”

    “等等,这个你拿着。”顾南湘递给阮梨一个纸袋,纸袋上印着这家店的logo。顾南湘冲阮梨眨眨眼,“下次约会穿给霍砚舟看,他一定会发疯地爱你!”

    阮梨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白皙的脸颊泛起薄红。

    下一次约会……应该就是她的生日,霍砚舟答应她,会来苏市给她过生日。

    这个生日周,阮梨陆陆续续收到了不少的生日礼物,其中就包括上次她给霍砚舟买领带的那个男装品牌。

    礼物是一条丝巾,是这个品牌专门为女性顾客定制的,并配有一张生日快乐的卡片。阮梨想起上一次霍砚舟看到那张卡片时的反应。

    当时还有些不太理解,但现在阮梨懂了。

    霍砚舟根本没有误会卡片上的那句“老公爱你哦”是她写的,因为他原本也没有期待过那样的回应。

    后来霍砚舟又跟她说了什么呢?

    临行前,她开玩笑说,是不是她送一张卡片,他就回一张无限额卡。

    霍砚舟说:“那你可以先送一张试试看。”

    他其实,是想要她写一张给他的吧。

    他一直在等她的回应。

    阮梨点开手机,翻看日历和机票。

    又调出霍砚舟的聊天框:【你这周哪天来呀?】

    霍砚舟:【周天你生日,我周六一早过

    ()    来,好不好?】

    阮梨:【好呀】

    阮梨:【猫猫期待jpg】

    担心霍砚舟搞突然袭击,阮梨又补了一条:【我周五要在青溪镇待一整天,晚上也要住在镇上,你不要为了制造惊喜提前来哦】

    霍砚舟:【好】

    阮梨:【生日礼物准备好了吗?】

    阮梨:【探头探脑jpg】

    霍砚舟:【保密】

    阮梨看着屏幕上的绿色小气泡,乌软眼底漾起笑。

    她和霍砚舟过的第一个生日。

    有点期待。

    不对,是很期待。

    退出聊天框,阮梨点开订票软件,直接给自己定了一张周五晚上回京北的机票。

    她不许霍砚舟来。

    但是她要回去,这一次,她一定要给霍砚舟一个惊喜。

    生日的前一天,阮梨早早完成工作,从青溪镇直奔机场,飞机落地京北的时候已经快要晚上九点,陈叔亲自来机场接她。

    想要给霍砚舟惊喜,阮梨需要和陈叔提前串通好。上了车,阮梨第一件事就是问霍砚舟今晚的安排。

    “您之前说霍砚舟晚上有应酬,十一点之前不会回来,是不是?”

    陈叔心里苦,想他过了几十年刀口舔血的生活,最近却频频成为先生和太太日常py里的一环。

    但汤管家说,太太喜欢,先生就开心。

    陈叔面无表情八风不动道:“是,许小公子组的局,祝贺先生和周公子入主方联。”

    这件事阮梨也知道,昨天的新闻,方联的第四大股东将所持股份全部转让给了周敬之名下的公司,这场对方联的收购以绝对碾压的姿态速战速决,不见硝烟。

    既然是发小聚会,那的确一时半刻结束不了,阮梨心中稍安。

    回到君庭的时候霍砚舟果然还没到家,阮梨在玄关换鞋,客厅里的应声灯带亮起,阮梨走过来,有些怔然地站在原地。

    白绒的地毯上两千块的拼图已经成形,整个城市浸在橘粉色的霞光里,成千上万的飞鸟奔赴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翡冷翠的日出盛大而绚烂。

    阮梨好像透过这幅巨大的拼图,看到了她离开京北的这些夜晚,霍砚舟就是坐在这里,将这小小的一片一点点地衔接完整。

    他当时在想什么呢?

    是在想她吗?

    仿佛心有灵犀,身后传来响动,阮梨转过身,和正开门进来的霍砚舟四目相对。

    两人眼底皆有诧异,时间仿佛凝结,却又在这深长的注视里眸底都浮起了然。

    “我来要我的生日礼物。”

    “想早点回来休息,明早去见你。”

    他们异口同声,又相视而笑。

    阮梨小跑过去,几乎是扑进了霍砚舟的怀里,霍砚舟张开双臂牢牢将她接住。心中依然讶异、悸动,以至于手臂不自觉地收紧,“怎么提前回来了?”

    阮梨蹭在霍砚舟的怀

    里,明明只是一周没见,像隔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说了,来要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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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砚舟失笑,低头轻吻她的发顶,沉哑的声线染着愉悦,“是不是太心急了?”

    “当然急啊。”阮梨从他怀里仰起头,看霍砚舟深湛的视线,“急着回来,急着见你。”

    话落,她踮起脚,去吻男人薄软的唇。

    惊喜还没送出,阮梨的防线就已经全线失守,裙子身后的拉链被撕开,薄软的布料滑落在地板。

    唇齿相贴,阮梨喃喃开口:“拼拼图的时候在想什么?”

    “想你。”

    “想我什么?”

    “想要你。”

    霍砚舟回得直白,却不知是在回答阮梨的问题,还是在回答此刻的心念。

    他这样说,也这样做了。

    阮梨细白的手指撑在白绒的地毯上,指尖离那幅拼图的边缘不过分毫,她吃力容纳,又担心弄坏拼图,被碾磨和抵压间,她低声喊霍砚舟的名字。

    “霍砚舟。”

    “你……你的微信头像里,到底有没有秘密?”

    阮梨一直觉得那张照片有故事,却始终都没能找到答案。

    霍砚舟俯身吻她白皙的后颈,“有。”

    沉哑的一个字,他剖白得毫不犹豫。

    “我没发现。”阮梨咽咽嗓子,压下凡在身体里的难耐。

    霍砚舟扣住她的下巴,吻她的唇,逼迫她和他唇舌纠缠。

    “有你。”

    很轻的两个字,阮梨怔怔看着眼前的拼图,看沐浴在晨曦里的佛伦罗萨,从圣母百花大教堂到共和广场,从凯旋门到乌菲兹美术馆……

    视线轻晃,恍恍惚惚。

    他们的身体就像拼图一样契合。

    结束的时候,阮梨筋疲力尽。

    霍砚舟抱她去洗浴间,温热的水流带着绵密泡沫洗掉一身疲惫,阮梨一动不想动,乖乖靠在霍砚舟怀里,听凭他帮她穿衣服,擦头发,又将她抱回卧室。

    霍砚舟还有一点工作要处理,阮梨却圈着他的脖颈不肯让他走。

    “要么你留下,要么你抱我一起去。”

    霍砚舟无法,只好又将人一起抱去书房,趁他不注意的时候,阮梨摸了摸睡衣口袋里的卡片。

    书房的办公桌上,那幅《春梨图》还展开着。霍砚舟将阮梨放在桌前的座椅里,又去拿桌上的电脑。

    阮梨扁扁嘴巴,“你为什么不抱着我?”

    霍砚舟唇角敛着笑,“视频会议,要抱吗?”

    “……”阮梨倏然低下眼,“我自己……找书看。”

    霍砚舟坐在对面的沙发里,接通会议,应该是海外公司的会议,霍砚舟微微弓背听得认真,时不时讲一两句英语,低沉的音色。

    阮梨的书看得有些心不在焉,注意力总被霍砚舟温沉的声线吸引。原来他讲英文也这样好听。

    阮梨干脆合上书,一边听着霍砚

    ()    舟开会,一边看眼前的画。

    梨洲汀的那个春夜,被梦境惊醒的霍砚舟,阮梨在一点点想象,试图复刻那晚的情形,想知道她是如何入了画。

    她想得太过投入,以至于霍砚舟结束会议走过来都没能察觉。

    “在想什么?”

    “在想……”阮梨倏然抬头,“你忙完了?”

    “嗯。”

    霍砚舟的视线也落在画卷上,凝神片刻,他淡然道:“这首诗还有下半阕。”

    “嗯?”

    霍砚舟解开衬衫的袖扣,将熨烫平整的白衬衫一层一层挽上,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帮我研墨?”

    阮梨微怔,旋即弯起笑,“好。”

    夏夜阒然,书房灯光软黄。

    温柔光晕之下,霍砚舟提笔,阮梨放下手中的墨锭,宽大的衣袖下皓腕细白,她眼底笑意盈然,“像不像古人常说的……绿衣捧砚催题卷,红袖添香伴读书?”

    霍砚舟眼底凝着笑,退开半步,“过来,笙笙。”

    阮梨讶异,走近,霍砚舟将紫毫笔递到她的指尖。

    “我题?”

    “我们。”

    霍砚舟捉着阮梨的手,微微俯身,两人的气息交织,柔软的笔尖在画卷上徐徐晕开——

    半盏风月

    且共白首吟

    阮梨看着画卷上的诗——红蕊清梨,寂凉春庭雪。

    这是三年前霍砚舟题的。

    而今,这诗终于有了下半阕。

    执子之手,白首成约。

    “这是礼物吗?”阮梨轻喃,只觉得眼热。

    霍砚舟轻吻她的耳尖,“是我每一天都想对你做的事。”

    胜过无数个我爱你。

    阮梨缓缓转过身,仰起头,“霍砚舟,我也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嗯?”

    “你闭上眼睛。”

    霍砚舟深湛眸底敛着笑,依言阖上眼。

    阮梨从睡袍里摸出那张卡片,“你把手伸出来。”

    硬质的卡片被轻轻放在霍砚舟的掌心。

    “现在,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霍砚舟睁开眼,视线里一张白色卡片,上面落着漂亮隽秀的小字:

    无人及你

    noonebutyou

    是阮梨的字。

    霍砚舟倏然抬眼,阮梨乌软的眸中盛着亮晶晶的笑。

    “霍砚舟。”她开口,温软的音色,“谢谢你爱我。”

    往后余生,

    关于爱情,

    无人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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