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余翻找着出租房的信息,在其中看到一间熟悉的屋子。

    他之前住的地方,又被挂上平台准备出租了。

    季余在自己的通讯录里找到了之前的房东,想询问对方能不能接受他短租一段时间。

    房东:“那套房子你搬走以后我就卖了。”

    季余一愣,回了个好的,打扰了,看了房源一会儿l,还是决定问问之前的那套房子。

    他住在那里的那段时间很舒服,如果能在离开前暂时住在那过渡那就再好不过了。

    季余在平台上联系了人,对面回得很快,得知季余想短租,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并且询问季余要不要先去看房。

    接待他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脾气挺好,还给了季余一瓶水。

    房子里面的格局和季余走时一样,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少了些季余搬走的东西。

    沙发边的白色地毯被卷了起来,应该是为了避免扑上灰尘。

    中年男人见他看着地毯,笑呵呵的说道:“这应该是上一任房主留下的,我看那个地毯挺好的就留下了。”

    “本来这房子我是要自用的,结果我女儿l工作变动又不回来了,所以就先挂出去出租。”

    “这不刚挂上去没多久,你就来看房了,这样,我把这个地毯摊开你看看。”

    季余阻止了他:“不用了,一会儿l我来吧,这个房子我租了。”

    这个地毯是他买的,上一任房东说带不走的有用的东西可以留给他,季余就留下了。

    他其实很喜欢这个地毯,毛茸茸的,踩上去很舒服,比不上别墅里高级手工编制的羊毛毯,但季余更喜欢这个,坐在上面有整个人陷入柔软当中的什么都不需要去思考的放松感。

    房子重新租了回来,季余看了一圈这个少了很多东西显得空空荡荡,熟悉又陌生的房间,感觉一切好似又回到了原点。

    把酒店的行李箱带回出租屋的时候已经中午两点了,季余吃了饭,总感觉胃里有些说不上来是涨还是泛酸,不太舒服。

    准确来说从早上起来他就不太舒服,头有些昏沉,现在看来可能是感冒了。

    季余没有多想,也没有休息,决定去把自己的龟背竹带回来。

    别墅里一直都用保姆阿姨,于叔大概率也在,季余不担心白跑一趟。

    虽然季余感觉商远舟不像是会把一盆龟背竹丢掉泄愤的人,但他还是有些害怕商远舟真的把他的龟背竹丢掉。

    两种感觉看上去很矛盾,可又的确彼此在季余心里存在着。

    那颗龟背竹一直是季余精心照顾着,一颗幼苗到郁郁葱葱,从他回a城开始就一直在这个他不喜欢的城市陪着他。

    所以离开酒店有了固定的地址以后,季余就想直接去把它带回来。

    季余联系了一辆小货车,坐在副驾驶上摇摇晃晃的跟着车走。

    用来搬运货物的汽车多多少

    少会有些气味混杂的味道,这辆车之前不知道运过什么,还有些腥味,季余不是一个晕车的人,在这里坐着都有些反胃。

    在加上他今天本来就有些不舒服,这种反胃感更加强烈了。

    季余拧开手上房东给的水喝了一口,压了压胃里的翻腾。

    直到走到了别墅门口,季余才给商远舟发了消息,“我来拿龟背竹和其他东西。”

    他是故意的,就是不想和商远舟碰上,所以到了门口才说,没有给商远舟赶来的机会。

    管家于叔在别墅门口开了门,严肃古板的表情不再,看着季余似乎想劝说什么。

    季余装作不懂,忽视了他的表情,下了车走向铁门内:“于叔,我是来拿,”

    他的话戛然而止,整个人眼前一黑,接着就晕了过去。

    意识消失之前的最后印象,是于叔惊慌的叫着他的名字,“季余!!!”

    再次醒来时,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商远舟站在他身边,旁边还有一个护士一边拿着本子写着什么,一边说着话。

    “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只是二次分化带来的影响,这两天他后颈的腺体会发育,可能会很热很痒,都是正常的,让他不要去抓挠,熬过了这段时间,他就是一个oga了。”

    季余茫然的躺在洁白的床单上,一句不长的话,他需要很费劲的去理解。

    什么叫二次分化腺体发育又是什么意思a又是怎么回事?

    他像一个刚学会简单语言的稚童,听着旁人说话,却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分辨不了那些话语中的含义。

    “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季余听见自己开口询问,看见因为他的话站在病床边的商远舟转过身来,这一刻他像是变成了一个旁观者。

    护士闻言道:“你醒了?”

    “你不用担心,你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晕倒也只是因为二次分化的影响。”

    季余:“我为什么会二次分化成oga,你们会不会是搞错了。”

    他看上去还很平静,只是声音隐隐有些颤抖。

    护士摇了摇头:“你的后颈被灌入太多信息素,被催熟了,二次分化的事情虽然很少,但也不是没有。”

    “不过你的情况和一般人不一样,你虽然还没彻底分化成oga,但却已经被永久标记了。”

    “恭喜你,如果你好好养护,你和你的爱人说不定还能拥有一个孩子。”

    季余如同听到了一个莫大的笑话,笑着,脸上的血色却全无,“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护士奇怪的看着这个人,有机会分化成oga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他看起来完全不能接受一样。

    商远舟示意护士先出去,他坐在了季余的床边,“给我一个机会,我们重新来过,好吗?”

    季余偏过了头,“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商远舟背靠着窗,外面垂落的阳光被他的身影挡住,

    只留下一片阴影洒向被困住的小鱼,“小鱼,你被我永久标记了,我们的人生会捆绑在一起。”

    “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我也只会爱你,你为什么就不肯回头看我一眼。”

    季余回头了,对着商远舟冷冷的开口:“滚。”

    商远舟垂眸:“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你先好好休息。”

    他起身走出病房,反手关上了门,手握在金属门把手上,站了一会儿l。

    走廊上,高级皮鞋踩过瓷砖地面发出的踏踏踏的声音像是一种乐章鼓点。

    高大俊美的男人唇角含笑,他的影子投在地面,像是一滩能拖人陷入其中的危险沼泽。

    高级病房内,卫生间也带有装潢精致的镜子,贵的镜子仿佛能将东西照得更清晰,清晰到刺眼。

    季余扭着头,看向镜子里自己后颈上的咬痕,深深浅浅的咬痕覆盖在白皙的皮肤上,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这里遭受过怎样发狠的疼爱。

    他伸手摸了摸,后颈除了咬痕,摸上去还是一片平整,季余很难想象在这里会有个腺体在发育。

    他绝不可能成为oga,绝不。

    季余走出病房,那个刚刚来过他病房的护士正在不远处的护士站,他走了过去。

    护士看见他来,眼神亮了亮,看向季余时带着明晃晃的艳羡“是要找商先生吗,他刚刚从这边过去了。”

    “真羡慕你,你昏倒的时候商先生可紧张了,守在你身边一步都没有离开,对象那么有钱还那么爱你。”

    “现在你还要分化成oga了,天啊,好幸福。”

    季余感觉自己太阳穴在跳,一下一下跳得抽疼,他打断了护士,问道:“我想问给我看诊的医生在哪?”

    “啊,就在前面的办公室里,现在应该还在里面。”护士给他指了指,季余道了声谢,朝着医生办公室走去。

    季余敲了敲门,没有等里面回答就推开了办公室的门,他现在脑子很乱,面上依旧平静着,动作中却带着以往没有的急切。

    “医生,我想问问,我真的会分化成oga吗?”

    “我已经二十三了,为什么还会二次分化?”

    医生看见他进来,有些惊讶,“季先生,你不要着急,二次分化并不是没有先例,并不会对你的身体有任何损坏。”

    “即使分化结束,你后颈的腺体也是隐性的,和以往没有区别。”

    季余安静的听他说了一会儿l,突然轻声的打断医生,“我要做腺体摘除手术。”

    “什么?”

    医生没有听清,也不敢听清,他寄希望于是听错了,向季余寻求确认。

    季余郑重其事的又重复了一次:“我要做腺体摘除手术。”

    啪嗒一声轻响,医生手里的圆珠笔掉在了地上,满眼震惊的看着季余。

    医生很慌,但还是竭力保持冷静,试图劝说季余:“腺体摘除手术会对身体有很大的影响,你有可能就此

    从一个身体健康的人变得孱弱,我们不推荐任何人做腺体摘除手术,况且季先生你的腺体就算发育了也是隐性的,对你的日常生活不会造成任何影响,希望你慎重考虑,不要冲动。”

    季余摇了摇头:“我很冷静。”

    他的语气甚至称得上决绝:“我永远不要成为oga。”

    医生额头的汗密密麻麻的往外冒,震惊于他的果决,一时间竟然有些失语。

    季余眼神坚定:“能不能尽快替我安排手术,我可以随时来医院接受手术,今天也可以。”

    医生忍不住擦了擦汗,“不行,我不能替你安排手术。”

    季余没有一丝动摇:“那我就去别的医院。”

    医生坐立难安的看着面前这个祖宗,“不不不,恐怕没有任何医院能为你做这个手术。”

    “为什么?”季余不解。

    医生支支吾吾的开口:“首先,我们国家的律法是不支持oga进行腺体摘除手术的,除非发生什么重大。”

    “医生,我真的很想摘了它,如果不行,”季余眼底划过一丝坚韧,“那我就自己把它挖出来。”

    “这这这,你,”医生骇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他彻底坐不住了,正要说什么,话语一顿,抬头看向了季余后面,“商先生,这。”

    商远舟脸上表情很淡,没有看他,“你先出去吧。”

    “好好好。”医生如蒙大赦,忙不迭的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季余隐隐从医生的态度中察觉到了什么,身侧的手死死的攥在了一起,他起身来到了商远舟面前,两个人之间只隔着半步的距离。

    他抬起头,目光紧紧盯着商远舟那张好看的脸,咬紧了牙关,问出口的声音却很轻:

    “我是真的会分化成oga,还是你又在骗我。”

    商远舟没有说话,垂眸看着他。

    季余眼眸剧烈的颤动起来,胸膛也因为情绪的激动而起伏,他呼吸变得急促,一字一句像是要用力的挤出来:“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说啊!”他突然爆发了,泪水夺眶而出的怒吼着。

    商远舟一下慌了,想去替他擦泪,却被季余猛地打掉了伸过来的手。

    “好,你不说,那我去问医生。”季余一把就要去开办公室的门,手被商远舟的手死死抓住。

    他从未有过这样情绪激动的时候,就连那天收到邮件后质问商远舟,也没有这样的怒吼,“放开!”

    商远舟没放,他的手可以轻而易举的圈住季余清瘦的手腕,像铁一样坚硬的禁锢,可此时,商远舟却觉得他要真的抓不住这个人了。

    “你假性分化了。”

    季余挣扎的力度减弱,他情绪依旧不平静,哪怕做了几个深呼吸,开口的声音还是颤抖着:“什么意思?”

    商远舟哑声道:“和兔子会假孕类似,你承受的信息素太多,给了大脑错误的信号,让身体出现了假性分化的症状。”

    季余在这一刻好像卸下了巨大的重担,整个人如释重负,大起大落之下,身体靠着墙慢慢滑下去,环抱着自己无声的恸哭。

    商远舟蹲在他面前,伸出手想将人抱在怀里,那只手伸出,却又无力的垂落。

    季余从膝间抬起头来,眼眶通红,泪水还在大滴大滴的掉,“所以我不会分化成oga,对吗?”

    商远舟声音有些哑,很温柔,像是害怕惊醒他,“对,你不会。”

    “我问过医生,很确定你绝对不会分化成oga。”

    其实在季余醒来之前,他完全可以借此给季余喂一点流通在权贵之间的阴私药物,让人表面上看起来真的像个oga,还能做到有发情期。

    但商远舟不敢,也舍不得。

    可他也没有放过这个机会,想要借此留下季余。

    季余:“所以是你买通了医生,让他做出我二次分化了的诊断。”

    “这家医院是我的。”

    商远舟没有想到季余会这么果断决绝,会毫不犹豫的要求做腺体摘除手术,哪怕医生警告对身体伤害极大也没让他动摇,甚至还想要自己动手。

    这也代表着他的谎言根本进行不下去。

    季余的每一滴眼泪都砸在了商远舟身上,千疮百孔。

    从站在办公室门口,他的血液就几乎凝结,心脏一下下带着极致的痛跳动着,连呼吸都带着灼痛感,季余第一次问他时,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商远舟用力闭了闭眼,只感觉胸口有刀在搅,搅得鲜血淋漓,他离开病房时有多志得意满,现在就十倍百倍的变成痛苦还在他身上。

    季余反复吞咽着,想要将堵住气管的闷痛咽下去,他呼吸有些急促,一只手紧紧抓着胸前的衣服,“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眼泪滚落不停,怒声质问着商远舟:“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骗我?!”

    “我想留住你。”

    商远舟笑了下,表情颓然又苦涩,“我不知道该怎么留下你,你那么决绝,又那么渴望自由。”

    用季余身边的人威胁?可季余孑然一身。

    将季余关起来?可季余已经在那个逼仄的家里做了十几年的哑巴,商远舟又舍不得。

    用爱,可季余也不稀罕他的爱。

    商远舟第一次觉得想要留住一个人那么难,他有着人人艳羡的地位财富,可在季余面前,他又一无所有。

    季余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猛然笑起来,眼角的热泪却不受控制地滚落。

    他看着商远舟,缓慢的摇了摇头:“商远舟,我们彻底完了。”

    季余走了,商远舟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

    高大的身影依旧挺直,却像是一颗了无生机枯死在原地的树,内里爬满了蛀虫,风一吹就能轰然倒塌。

    季余去了其他医院再次做了检查,检查结果和商远舟

    说的一样,他的确假性分化了。

    他再三和医生确认,得知自己绝对没有分化成oga的可能才从紧绷变得慢慢放松。

    季余打了车从医院回了出租屋,他像是失去了力气,靠坐在沙发上,毛茸茸的地毯包裹着他的腿,却再也无法给他带来温暖。

    心口好像破了个巨大的洞,有风不断的灌进去,冰凉刺痛。

    呆坐了不知道多久,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清瘦的身体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坐垫,眼尾泛红,有泪珠不断滚落,睡梦里也不安慰。

    季余被冷醒的时候,天还没亮,他躺上了沙发,就那么又蜷缩着睡着了,这一刻他看起来似乎只有可怜的小小一团。

    再次睡醒的时候,季余看了眼手机,才发现自己已经睡到了中午。

    肚子丝毫不觉得饿,他又坐在沙发上发呆,直到门铃声将他惊醒。

    季余走过去开了门,站在眼前的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于叔?”

    一开口,声音哑得厉害,“有事吗。”

    于叔看着他,语气带着些恳求:“可以跟我去一个地方吗?”

    像是害怕季余拒绝,他连忙道:“算我这个老头子求你,不会耽误你太久,就几个小时。”

    “你放心,不是商总叫我来的,是我背着他来找你。”

    季余沉默了很久,“走吧。”

    走到楼下,才发现跟着于叔来的还有一个看上去很壮硕的男人。

    于叔解释道:“为了防止一会儿l出现什么意外,最好有个能打的跟着。”

    季余没有问会是什么意外,沉默的跟着走了。

    他们坐了最近的一班动车,去了临近市,半个小时就到了站,又坐上了出租车。

    车窗外的景色越来越破败,房屋也越来越低矮密集。

    终于,车停了下来。

    于叔对着季余说道:“季先生,跟我来吧。”

    脚下的路踩上去带着一种恶心的粘连感,到处都是烟头和垃圾,空气中隐隐带着一股尿骚味。

    蹲在路边的地痞抽着劣质的烟,看到有女性过去就猛吹口哨,惹得人惊慌的快步走过后又哈哈大笑起来。

    季余他们走到一个小巷子里的三层房子前停下,于叔指着这里,“以前梵崽子就住在这里。”

    季余意识到这是商远舟之前的名字,如果不是现在的心情实在太糟,或许他会因为这个和商远舟格格不入的称呼笑一下,他只淡淡道:“是吗。”

    于叔打开了一楼房子侧面的一扇小门,“进来看看吧”

    季余跟着走了进去,门很矮,他需要弯腰才能进去,进去以后是向下的破旧阶梯,下了阶梯后,里面的地下室展露在他面前。

    这里很脏,到处都是灰尘,像是很久没有人来了,但还残留着生活的痕迹。

    狭小逼仄的房间,灯光昏暗的厉害,地上散乱的放着几个酒瓶,两张单人床就把这里挤得满满当当,一张单人床上围了一

    圈铁丝,应该是以前挂过床帘。

    地下室潮湿阴冷,墙上爬满了发黄的菌斑,地上有些地方脏得发黑。

    季余站在里面,低矮的天花板像是随时都要坠下来,将人压垮。

    他一米七八的个子,在这里感觉要直不身来一般,天花板上垂下的发黄灯泡都能碰到他的头。

    季余很难想象,这里是商远舟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

    于叔有些叹息的说着:“其实最开始,梵小子是不打算回商家的。”

    但他很快就没有了选择。”

    他转头看向季余,“你知道这个地方为什么一直没有人住了吗?”

    季余没有说话,于叔于是继续道:“因为死人了。”

    “梵小子那时候的父亲是个酒鬼,喝多了酒,和他母亲发生了口角,不知道怎么吵的,变成了殴打。”

    “他回家的时候,母亲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所以他对养父下了手,那时候他虽然没满18,但也已经超过14了,很有可能会为此面临刑事责任。”

    “是商老爷子以救助他母亲和帮他为条件,让他回去。”

    季余不知道作何想法,问道:“那他妈妈?”

    “死了。”于叔叹了口气:“重伤不治,因为是养父过失杀人在先,加上商老爷子的运转,梵小子属于正当防卫,被判了无罪。”

    发黄灯光下的于叔看上去有些同情和不忍,“这些事情以梵小子的性格,他不会告诉你。”

    “今天我听到到他让人准备离婚协议了,我也算他的长辈,我想我应该要告诉你这些,我不能只看着他痛苦什么都不做。”

    商远舟也许会在季余面前装可怜,但永远不会以过往真正的伤痛来卖惨。

    没有人想让自己的难堪展露在喜欢的人眼前,像商远舟这样骨子里骄傲自负的人更不会。

    于叔见季余沉默,又说道:“他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学会的是暴力和谎言,没有人教会他怎么去爱一个人。”

    “如果他真的做错了什么,你能不能再给他一个机会,他真的很爱你。”

    这瞬间,季余眼睛不受控的酸涩了起来,想笑又想哭。

    他用力的眨着眼睛,想忍下泪,纤长的睫毛颤动,像欲飞却挣脱不了束缚的黑蝶。

    季余想说很多,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最后,他只平静的反问:“那我应该感谢他是吗?”

    “感谢他只是骗了我,没有对我使用暴力?”

    于叔顿时语噎,愣在原地没有言语。

    季余转身弯腰走出了这个狭小的地下室,楼上有人发出动静,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二楼走廊上一个浓妆艳抹到看不清五官的人注意到了他,朝着他吹了吹口哨,“小帅哥,来玩吗?”

    “跟我做会很快活的。”

    季余分不清他是男是女,头发很长,声音很细,又像是压成这样细的。

    破旧的老房子隔音很差,除了

    这个人的声音,楼上的房间里还有些别的动静,季余站在这里,巷子里两端通风,他却感到难以呼吸。

    等不到于叔出来,季余就先离开了。

    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季余觉得很冷,走到阳台关上了窗。

    给自己烧了杯水,等水冷下来的时候,不知不觉又靠着沙发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是被唇上温热的动静惊醒的。

    他猛地睁开眼,意识还未彻底清醒,就先被愤怒席卷,“商远舟,唔!”

    吻着他唇的人却趁着他开口的时候探了进来,又狠又急的深入,缠弄着他的舌头。

    季余闭了闭眼,用力的咬了一口。

    商远舟吃痛,血腥味在两个人口中蔓延,但却没有退出,反而吻得更深,甚至带着一丝疯狂。

    被放开时季余忍了又忍,才没有做出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的举动。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里?”

    商远舟擦掉自己唇边的血,“我不想再骗你,这套房子是我买下来的。”

    季余呼吸急促起来,他太累了,连愤怒都显得有些无力,“你还做了什么,麻烦一起告诉我。”

    商远舟:“我准备了一些文件,它们可以让你的出国申请永远被拒,我还联系到了你手机里的那个外国人,只要我想,他们的团队随时愿意拒绝你。”

    季余胸口剧烈起伏着,第一次他想要谩骂一个人,一开口,眼泪却随着哽咽的声音一起流出,

    “商远舟,我真的很后悔跟你签那个合同。”

    商远舟眼眶也红了,“我他妈没办法看着你死在野外哪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那是我的自由!我愿意!”季余怒吼着,泪水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商远舟喉结攒动着,喉咙像被气刃割破,连带着心都在痛,“我不愿意。”

    在昨天以前,他很自信能凭借那些东西和一些手段将季余困在a城出不去,离不开。

    可现在

    商远舟用舌尖死死抵着上颚,被咬破的舌头伤口拉扯流出了血,他将血腥咽了下去,逼着自己开口:“但是你放心,这些我都不会再做。”

    高高在上,只手遮天的男人第一次低下了头,卑微的祈求着:“你可以出去追逐你的自由,只要你偶尔回来见我就好。”

    他看着季余,轻声说道,哀恸的,绝望的,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的祈求着:“老婆,不要离婚好不好。”

    季余的心猛地酸涩了起来,他在商远舟悲伤的眼神中摇了摇头,“不好,商远舟,我不是老婆。”

    “我们的结婚,是假的。”

    商远舟感到难以呼吸,他笑了下,嘴角带着一抹苦涩,缓缓站了起来,“我知道了。”

    “我给你带了饭,你去洗把脸,出来吃了它,我就把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交给你。”

    季余去了卫浴室洗脸,他看着镜子里眼眶通红的自己,用清水带走了满脸的泪水。

    走出来的时候,客厅却已经没有人了,茶几上摆着一个精致食盒还有一份纸质文件。

    季余拿起来一看,离婚协议四个字闯入了眼底。

    落款上已经签好了名字,名字像是在落笔的时候被水打湿,商远舟三个字里,最末尾的舟字被晕染开了些。

    季余用手碰了碰,是湿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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