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余走到门前,站在那许久没动,他盯着门锁,不知道是怔愣还是在思索。

    最后也什么都没做,转身回到了沙发。

    如果商远舟真的想进来,那他换了锁应该也是没用的。

    季余逐渐明白商远舟背后的权势地位代表什么,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很多事情。

    甚至不需要他自己动手,只要一句话就有人愿意抢着去执行他的指令。

    商远舟说不会再干涉他的选择,也不会再让季余联系好的团队拒绝他。

    季余只能寄希望于他能说到做到。

    他没有去看那份离婚协议,在另一处地方签上自己的名字后就收了起来。

    面前的这份食盒静静的摆在桌上,季余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

    准备这份食盒的人显然很了解他的口味,里面都是他喜欢吃的,还有一个小格子里摆着小块的甜品。

    是季余上次随口说过自己想吃的黑丝绒蛋糕。

    季余看着这份食盒里的东西,心揪了一瞬,不疼,只是很酸涩。

    他相信商远舟是喜欢他的,但喜欢不是一切,他不想在这段不合适的关系中内耗下去。

    他也难以将商远舟对他好的那些事情抛在脑后,可他还没有分清是怎样的心动,就先得知了谎言。

    季余没办法接受这种感情上的欺骗,分开才是最好的结果。

    只是一切尘埃落定以后,看着这一小块黑丝绒蛋糕,季余眼眶还是红了。

    他还没真正学会爱人,就再次体会到了失去。

    按照消息上约好的时间来到民政局门口的时候,季余和商远舟两个人看上去都很平静。

    至少明面上如此。

    商远舟看着走在前面的清瘦身影,淡红色的眸子微暗。

    才短短三天,季余身上已经没有任何他的信息素了。

    beta无法被标记,不管他咬得再狠,灌入的信息素再多,即使引发了假性分化,他在季余身上留下的信息素也能轻而易举的消散。

    不过洗几l次澡,过个一两天,就再也看不出来季余身上有任何和他有关的痕迹。

    而现在——

    从这个民政局踏出来的那一刻,他和季余之间的关系也彻底断开。

    从此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他们属于彼此。

    季余不属于他,两个人就会像大街上擦肩的陌路人那样,毫无关系。

    商远舟不甘心。

    一脚踏进民政局大门的那一刻,商远舟如同一脚踩空,跌落下了悬崖,巨大的不甘和憾恨滔天,咆哮着冲击崖壁。

    他只能咬牙忍下,装出平静的去接受。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看着离婚协议,“你们的财产分配上双方都无误吧?”

    “离婚后alpha名下的一处二居室房产,一辆奔驰g级越野车都将转移到beta方也就是季先生

    名下,此外还有现金。”

    “等,等等。”

    季余打断她,拧着眉说道:“这些是什么?”

    他签下离婚协议的时候根本没有看内容,也没想到还有什么财产,他唯一记着的还是欠债。

    是要还清商远舟垫付给他的九十多万。

    商远舟:“结婚的时候我没有做财产公证,按照律法,我应该给你我所有身家的一半。”

    他笑了下,有些自嘲:“但我知道你不会要。”

    “那套房子是我们一起住过的地方,你要做野外摄影,少不了要越野车,至于现金,都是合同上写的,算成你的工资吧。”

    如果不是清楚季余的性格,商远舟不介意将自己的身家交一半给季余。

    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给季余东西,找着理由让人收下,最想给的是他整个人,可季余最不要他。

    见季余要开口,商远舟直接道:“离婚协议只有这一份,我也只会心软签这一次。”

    “如果不想接受,”他看向季余,薄唇微掀“我也不介意再拥有一次老婆。”

    季余:

    工作人员的眼神在两个人之间扫来扫去,听到商远舟说话时,更是在心里亮起了八卦的雷达。

    这是什么宠溺霸总发言,而且一套房,几l百万的奔驰大g,还有那让人咋舌的现金也都很霸总。

    如果不是在离婚登记处就更好磕了,可惜。

    她满脸遗憾的给两本离婚证盖上了红印,分别递到了两个人手里。

    从民政局出来以后季余拒绝了商远舟送他回去的提议,自己拦了一辆车走了。

    商远舟坐在车上看着季余乘坐的车离开,在酒会那晚他就是这样看着季余,现在也是这样。

    绕了很大一个圈,一切又像是回到了原点。

    季余高中毕业后到酒会上再次见面,五年时间商远舟等过来了。

    现在他也照样等得起,他用错了方式,所以放季余离开,如果季余不回来,他就会去找他。

    商远舟像是做了一个泡沫般梦幻的绮梦,真的只有一天,只有梦境一晚那么短暂的时间。

    他像是高中时期那些无数的梦里一样拥有过,但商远舟知道这一次是真的。

    谁能接受短暂的拥有后骤然的失去?

    天堂地狱转瞬间带来的巨大落差感和失落感没有人可以接受,商远舟也不能。

    去他妈的装成平静的去接受,他势必要把他的老婆找回来。

    让老婆心甘情愿的再和他结一次婚。

    季余没有动商远舟给的那笔钱,在跟商远舟确认过不会把季博瀚季禾轩关一辈子只是给个教训以后也没有再理会这件先前就无暇顾及的事情。

    至于一切的导火索商远尘,还是纪姐神神秘秘的跑来问他,知不知道商远舟为什么要把人送去南非那边挖矿,季余才知道商远舟做了什么。

    他没有说原由,只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应该不会让他在那边一直呆着,大概是想给他一个教训吧。”

    纪姐像是在践行自己说出的朋友的话,隔三岔五很积极的找季余聊天,两个人都会摄影,倒也有共同话题。

    纪姐:你出国的手续是不是要办下来了,准备什么时候走?_[(”

    季余翻看了一下日历,回道:“三天后就走。”

    这一次走就不知道之后什么时候会回来,他处理完所有的事情以后,想再最后去看一次黎奶奶。

    纪姐:“我听说你有一盆宝贝得不行的龟背竹,应该带不走吧?”

    “要不要我帮你养着?就是我没有养过什么花花草草,你得仔细跟我说说怎么照顾。”

    季余想了想,最后还是拒绝了:“不用了纪姐。”

    又犹豫了一下,“或者你可以偶尔去看看它吗。”

    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三天时间几l乎是一晃而过。

    在带着行李离开出租屋之前,季余把那盆龟背竹种进了附近的公园里。

    他不确定这盆龟背竹在离开了人工的精心照顾后能不能活下去,但还是在离开前让它脱离了小花盆的束缚,进入了广袤的土地中。

    也许会在风吹雨打中茁壮,也许会被虫蛀侵害发黄枯败,一切都是未知的光景。

    季余能做的只有为它挑选一个温暖湿润能避免暴晒的地方,给它一个好的开始。

    走之前他最后看了一眼这颗龟背竹,将自己种下的位置拍照发给了纪姐,并告诉纪姐不用干预,只偶尔来看一眼,告诉季余它是死是活就好。

    纪姐要来送他,季余拒绝了,一个人带着行李箱,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机场。

    然后就在机场看到了一个像是在意料之中又像是在意料之外的人。

    他站在人群中,俊美出挑,来来往往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他,可他的视线越过了人群,只看向了一个人。

    商远舟看了一眼他手边的行李箱,又看着沉默不语的季余,“不准备问问我是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要走的?”

    季余:“我知道,纪姐告诉你的。”

    “不是。”

    几l乎能百分百肯定的事情却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季余愣了下,就听到商远舟慢条斯理的开口:

    “我在你的手机里安装了定位软件。”

    季余猛地一下瞪大了眼睛,“你有病吧?”

    他没有发现这段时间自己平静如死水的情绪轻而易举的被商远舟挑动,哪怕这种情绪是惊怒。

    商远舟磨了磨牙,压着狠劲开口:“你不喜欢我骗你,好,我不会再骗你。”

    “但你要我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你去什么狗屁野外,去沙漠,去雨林,去雪山,连你安全与否都不知道的话,我做不到。”

    季余:“我们已经离婚了,你越界了。”

    商远舟嗤笑:“离婚了又怎么了,我就喜欢操心前夫的事情。”

    “季余,我直白的告诉你,如果你换手机或者找人把定位软件删掉,要不了一天我就会找上你。”

    季余错愕的看着他,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他说不出来,商远舟却还没说完。

    商远舟看着眼前呆呆的一张脸,很想亲上去,想在季余离开前,在那片白皙的后颈留下自己的印记。

    自然垂落在身侧的手无意识的摩挲着指腹,极力缓解着自己内心的焦躁。

    他将那些晦涩的情绪压下,开口道:“除了定位,你身边也有我安排的人,他们能保护你的安全。”

    不等季余说话,商远舟就语气坚决的说道:“我不会再骗你,但和你安全有关的事情我也不会退让。”

    季余拧了拧眉,他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但“做野外摄影师没有你想象中的危险,是有人出事,但都是极小的概率。”

    “我赌不起,”商远舟沉声道:“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概率,我都赌不起。”

    机场人来人往本应嘈杂,此刻像是无比安静,只有商远舟的声音响在季余耳边。

    “你不用去分辨哪些人是我安排的人,我也不会告诉你。”

    商远舟抬眸,唇角微勾:“我要你在国外看到每一个人都会想起我。”

    季余睫毛颤动着,死死的抿着唇看着眼前的人,“阿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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