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纂妖录 > 第14章 恩威
    云娘往晾凉的米汤里兑了些揉碎的花瓣,又用个小竹勺调匀后注入架子上的瓷碗里,鹦鹉扑棱棱的抖着翅膀飞了过来,将鲜红的弯嘴凑到碗边贪婪的吃了个干净。鹦鹉吃饱后,满意的挺起肚子,抬起爪子挠挠身上,云娘伸出纤纤玉指点弄着鹦鹉的脑袋,又梳理了它的羽毛。这畜生被她逗弄的浑身舒坦,昂着脖子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云娘正全神贯注的侍弄鹦鹉,冷不防腰里被一双大手拢住,回头一看,太子杨勇正贴着她。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哪个促狭鬼!原来是太子爷!”云娘娇嗔着略挣了挣。

    那鹦鹉也跟着叫起来:”太子爷!太子爷!“

    “这小东西!倒也真是通人性,才进来几天?竟能学舌讨好人了?”杨勇笑道:“到处寻你不见,没成想在这儿喂鹦鹉呢?”杨勇双手忙不停的在云娘身上乱蹭:”这种事情以后让下人去做就好,怎得每次都亲自动手?“

    “寻常鸟儿谁去弄它?爷花五百两银子给奴买的寿礼,可不得悉心照料?由着下人随意撮弄,养死了,就罪过大了!”

    “养死了怕什么?孤再给你买一只就是,只要你高兴!你要什么,孤都买给你!”说罢杨勇就把嘴凑近云娘雪白的脖颈猛吸:“唔!好香!”

    云娘羞得忙缩起脖子说:”哎哟!我的爷!您都是当太子的人了,怎得还这么不老成?“

    ”太子怎么了?太子也是人当的!孔圣人还说呢!食色性也嘛!“杨勇淫兮兮的笑说:”再说了,谁让你生的这般软玉温香呢?孤就是看不够啊!“ 说着探手撩开裙裾往两腿中摸去。

    ”您可饶了我吧!这大白天的叫下人看了算怎么回事呢?“

    “怕什么?这太子府孤还做不了主?哪个敢多嘴嚼舌头根子?立时发卖出去,叫他永世不得翻身!”

    “您可轻点!奴——奴已经有身子了!”

    ”什么?“杨勇一个激灵,扳住云娘的肩膀问:”有身子了?几时的事情?“

    “前些日子恶心害呕,请了太医的脉,说是喜脉,算起来如今已有三个月了!”

    “哎!怎么不早说?“杨勇顿时欣喜的搓搓手,踱步转了几圈:”这个!这个!让太医院每日来人看脉,这个!这个!喜床!被褥!都做起来!哦!对!让膳房单独分三个伙夫出来给你安排膳食!自今日起,你不必每日去元珍那里见礼,只需在房里休养安胎!”

    云娘听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爷可放宽心吧!这点子事哪用劳烦您料理呢?如今您宠着奴,下头那些人心里跟琉璃蛋似的剔透圆滑,哪个看不出来?奴奴有了身子!吃穿用度只吩咐一声,谁不来巴结?只是现今坐胎未稳,先不要大肆声张为好!闹得满城风雨的,太子妃知道了又要说奴恃宠而骄,罚跪罚站的,奴可担不起这罪名儿!”

    “她敢!好宝贝儿!休要理这贱人!万事有我!怕她做什么?她敢多嘴多事,孤要她好看!”

    “殿下可不敢胡说!太子妃毕竟是您原配!又是皇后娘娘指的婚,前庭后院都是她管着,奴受些委屈也担得,只怕为奴奴伤了你们夫妻和气,闹将起来扫了爷的脸面可不好看。只可怜我肚里的这点骨血——”云娘说的悲切,竟要哭出来似的。

    “休要再说了,这婆娘专会拈酸惹醋的,要不是看在母后亲点指婚的份上,孤早就休了她了,还容她到今日?你且宽心,你怀的是孤的骨肉,龙子凤孙的,保不齐将来也是个天子!她敢放肆?”杨勇冷笑,又柔声说:“你且宽心,安心养胎,明儿孤就去宫里请恩旨抬你的位份,晋你做昭仪!”

    云娘听了破涕为笑,二人又柔情蜜意了一番,却听到屋外有个丫鬟问:“殿下!大兴善寺的了尘大师求见!”

    “哦!来的正好!”杨勇松开云娘说:“带他到孤的书斋吧!就在那儿见他!”

    云娘忙不迭的整了整衣裙,又替杨勇理了理襟袖。又温存了几句,依依不舍的送杨勇出来。不一时杨勇辞了云娘踱步到了书斋,小丫鬟领了尘进来。

    “贫僧参见太子殿下!”了尘见了杨勇双手合十行礼。

    ”大和尚来啦?“杨勇大大咧咧的抬手一让:”快里面请!“说罢二人落座寒暄一番,小丫鬟端了茶水摆上后退了下去。

    了尘见下人都已退开,便低声说:“之前的殿下打听的那件事情,老衲已得了些信儿了!特来回禀殿下!”

    杨勇翘着二郎腿,端着茶盏,用茶盖拨开浮叶啜了一口,抬眼问:“老二的事儿?”

    “正是!”

    “哦?说来听听?”杨勇把头凑了过来。

    “晋王殿下确实病了!而且病的不轻!”

    “不是说偶感风寒吗?晋王府里漏出的信儿都这么说!怎么又病的不轻了?”

    “九天前就说是得了风寒,可是整个太医院没有会诊记录,这就不合常理。”

    “晋王府本就有伺候的太医,没惊动太医院也是有的!”

    “可是昨儿晋王妃去了大兴善寺!”

    “哦?”杨勇眉毛一跳:“大兴善寺?”

    “又是烧香,又是布施,又是祈福的,在大殿前拜佛拜了足有半个时辰!还发了愿!”

    “发的什么愿?”

    “当时侍卫将周遭闲人一应赶开,独留老衲在远处伺候香火,她虽是默念,还是被老衲听个真切。”了尘饮了一口茶继续说:“大意说是宁愿斋戒七七四十九天,领一干命妇放生,只求晋王脱灾褪厄!”

    “脱灾褪厄?这么严重?如此说来,确实不是一般的风寒!”杨勇咧嘴一笑。

    “寻常风寒日就好的差不多了,哪用九天后再来寺里撞木钟抱佛脚的?”

    “说来也怪!年初一去你寺里礼佛那天还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

    “人食五谷而生百病,有个小病小灾的在所难免,这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晋王这病有些蹊跷!”了尘接着说:“九天前大兴城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儿,殿下可还记得?”

    “什么事?”杨勇想了想,摇头说:“你直说!谁跟你打这哑谜?”

    “九天前青石街的杏雨轩被抄封了!”

    “杏雨轩?就是那个年前红极一时的青楼吗?”杨勇笑道。

    “正是!”

    “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档子事儿!说是生意烈火烹油似的,大兴城的权贵都去捧场的,怎么说封就封了?”

    “奇就奇在,抄杏雨轩的衙门是大理寺,但是先到场的却是镇魔司的人!”

    “镇魔司?沈重烟来了?”

    “不是!为首的好像是个叫什么路北川的!”

    “这起狗才来做什么?难不成杏雨轩里闹妖怪?”杨勇笑道。

    “坊间各种传言都有,有的说杏雨轩里的姑娘都是妖怪,有的说去过那里的人有些会莫名横死,有的说那老鸨儿自己就是妖。”

    “你怎么看?”

    “老衲以为,就算不是真的,也和事实非常接近了!好巧不巧,次日晋王府就传出晋王得了风寒!”了尘停了一下说:”更巧的是,那天晚上有人看到晋王去了杏雨轩!“

    “这!”杨勇皱皱眉问:“这消息可靠吗?”

    “杏雨轩里的几个丫鬟尚在大理寺里押着呢!都传言说是那晚来了个客人,外形容貌就和晋王无二。”了尘笑着说:“天潢贵胄的去逛青楼,也就罢了,还搞坏了身子骨儿,算是怎么回事呢?殿下何不乘机去陛下面前——”

    “不妥!”杨勇仔细想了想摇头说:“狎妓!只能算是错,不是罪!漫说老二如今圣眷优渥,就是寻常的皇室子弟,这事儿也最多骂一顿了账。孤要的是能一举把晋王踩在地上的机会!”

    “这——”了尘也觉得有些失望,低头不语。

    “不过这信儿也不能说完全无用,着人漫不经心的捅到御史台去,让那些谏官捕风捉影一番,给老二个腻味的苍蝇吃吃。”

    ”是!”了尘笑着应了,又想了会儿说:“其实依老衲之见,殿下无需为晋王之事介怀。毕竟您是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殿下只需韬光养晦,等个几年陛下龙归大海,殿下荣登大宝,他一个藩王能翻出什么花来?”

    “话虽如此,孤这个储君可不好当啊!”杨勇摇摇头长叹一口气说:“虽说孤是太子,可陛下对我并不十分信任,每日里只教做些四平八稳的闲差,却不给实权,隔三岔五的还要当着群臣的面申饬。孤那几个弟弟,明面上皇兄皇兄太子太子的叫的亲热,背地里个个皆有不臣之心,只等着我一跤跌进泥坑,便会群起而攻之。”说罢杨勇抬手揉揉太阳穴又说:“满朝文武都做骑墙观风之势,看着都和孤亲厚,实则根本贴不到我身边来,能称得上心腹的百里无一。所幸有大师前来辅佐孤王一二,替孤排遣苦闷。”

    “阿弥陀佛!”了尘忙双手合十。

    “大师法力高强!何不施法助我?”杨勇看向了尘,声音像是拉扯的金属丝。

    “善哉善哉!老衲虽会些法术,只是不可对凡人轻用,否则必遭天谴。“了尘慢吞吞的说:”况且,晋王身边有能人异士常伴左右,寻常法术恐叫她看出破绽!”

    “你指——静丫头?”杨勇翻翻眼皮问。

    “阿弥陀佛!不知此人是何来历?还望殿下赐教!”

    “说来话长!那年母后去迦叶寺进香!留宿了一晚,次日清晨去寺里莲花池赏荷。忽然听到婴儿啼哭,寻声找去,竟然发现一个女婴睡在莲叶上。母后看了甚是喜爱,便收做养女,原本想让她寄养在迦叶寺长大,谁知这丫头托生在佛门竟是个与佛门相冲的,三天一病五天一灾,每日哭闹不休,耐不过,只好领出佛门。母后让这丫头随了独孤姓,又希望这孩子能安静些,便取名静字,当做侄女养在身边。一路磕磕绊绊的长到六岁,一日来了个老道求见母后,自称是赤阳真人!”

    “青霄山的赤阳真人?”了尘道。

    “嗯!大师认得此人?”

    “据说赤阳真人是仙门大家,道法精深,尤为擅长剑术,已致化境。但是此人隐居山林多年,不问世事,怎么忽然出山管起这档子事来?”了尘摸着胡子说道。

    “他说是什么仙缘已到,下凡渡人。还有更离谱的说法,说静丫头是什么莲花托生,要有仙人来点化之类。又说她道骨清奇,颇有仙缘,是个修道的坯子,只是命硬,十岁前留不得在宫中,需皈依道门才压得住,便求母后让她上青霄观里学艺,母后起先不肯答应,谁知这丫头倒是满口嚷着要去,后来真人许母后每年让她回皇宫来见三次,才勉强同意。为这事儿,母后人前人后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谁知这丫头真是天赋异禀,没几年竟学了一身道术,如今业满,她师父放她回宫。她自幼与晋王混的厮熟,二人感情极好,如今便在晋王府里安顿!”

    “牛鼻子老道惯会哄人!道门中人无不如此!”了尘冷哼一声的说道:“这丫头颇有道术,又是个得宠的,留在晋王身边终是个祸胎,望殿下留意,找机会除之,以绝后患。”

    “她是母后的心头肉,比几个亲生的还疼,不太好下手,只能慢慢等机会了。”

    “姑且不说这些!方才殿下说要用法术?老衲以为,真法术时常未必有用,假法术倒也经常显灵!”

    ”哦?“杨勇眉毛一挑,忙问:”大师这是何意?愿闻其详!“

    了尘向笑着前倾着身子,在杨勇耳边低语了几句。

    杨勇听了面色凝重,略点了点头,二人又吃茶聊了几句,便听到外头有小厮禀报:”启禀殿下!越国公杨大人求见!“

    ”越国公?他来做什么?“了尘问。

    ”带他进来!顺便把书房的茶盏撤了!“杨勇朗声吩咐,又说:”也不知道这老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殿下既要见他,那老衲先行告退!“

    ”大师先别忙着走!在后头静室内略等等,且在暗中与孤一起会会这他!“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36_36351/214051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