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浑浑噩噩,姜平只觉得被无尽的冰冷和黑暗包裹住。又不知过了多久,神思略清明起来,抬眼看,周围仍然是一片虚无。正纳闷之间,忽然觉得脖颈一紧,一条粗大的锁链已把脖子套了个结实。姜平一惊,回头看去,瞧见两个面目狰狞的人正一手拽着锁链一手拿着哭丧棒,一个穿着黑色丧服,一个穿白色的。
“什么人?你们要干嘛?”姜平急的想要挣脱,却觉得浑身绵软无力,只能任由二人拉拽着走。
“别动来动去的!”黑丧服的声音像一只鸭子。
“你们干嘛拽我?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笑话!这黄泉路上哪有死鬼安心走路的?”白丧服尖着喉咙说:“少要聒噪!没几步路就到了!”
“黄泉路?你们是——黑白无常?”姜平吓的惊呼。
“既然知道我们兄弟名讳!就安生些!”黑丧服说。
“我这是死了吗?”姜平哀叹。
“哈哈哈!那是自然,哪有勾魂使者往酆都城拖活人的道理?”二人笑道。
”呜呜呜——“姜平听闻不禁悲从中来,啼哭起来:”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世间尚有未了之事!请二位公爷行行好!放我回去!放我回去!“
”看开点吧!“白无常笑说:”黄泉路上又有几个是活够了的鬼呢?生死轮回本是常事,早日去酆都城地府还前世孽债,重新投胎做人吧!“
”我不要!放我走!“姜平吼着拼命挣扎。
”起反了不成?“黑无常死命紧了紧锁链,姜平只觉得全身流过雷击般剧痛,尖叫着瘫软在地上,黑无常说:”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这勾魂催命锁下还没有挣得脱的死鬼,还想跑的尽管试试!你也真是!“黑无常抬眼看看白无常,抱怨说:”和他费什么口舌?早点拖回去销账了事!“
二人将姜平推搡着带到一列队伍前,把他铐在队伍最后,这队伍足有几百来人,人接人的被锁链铐住串在一起,活像一提溜螃蟹似的,个个面有惨色,都是一群新死的鬼。
“可有随身带的烧埋钱孝敬?”黑无常踱到姜平身边,翻了翻眼皮问。
“钱?什么钱?”姜平不解的问。
“装傻?装傻充愣是吧?”黑无常操起哭丧棒打了过来:“没钱?没钱?死到临头还这般吝啬?”姜平躲又躲不过,扛又扛不住,挨了几下直打的皮开肉绽,吃痛不过,抱头蹲下惨叫求饶:“莫打!莫打了!着实没钱!”
“我呸!”黑无常放下棒子,朝姜平啐了一口:“真是晦气!碰上个穷死鬼!没钱孝敬待会儿过黄泉冥河,船上没你的座儿,泡水里拖着走,也叫你尝尝死人水的滋味!”说罢挥着哭丧棒赶着一众鬼魂向前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传来潺潺水声,一条宽阔的大河横在眼前,河上阴风阵阵,河里翻涌着黑黄色的波浪,看着深不见底,又有不少落水鬼挣扎沉浮在浪涛之间,发出阵阵凄惶的惨叫。
“就在此候着吧!”黑无常叫停了队伍:“一会儿有船来接,渡了这黄泉冥河,到了上游便是酆都城!”
“列位都瞧见了?”白无常抬起哭丧棒指了一指水里说:“没交钱的待会只能泡在水里被船拖着走,抓紧了的还能捱到酆都城,一旦落水了就是这般下场,受这黄汤浸泡之苦,不得超生。”一众鬼魂吓得呆若木鸡。
略等了一会儿,河上并不见船来,倒是听到一阵歌声:
庙前虔心跪一年,
念念未见佛生怜,
不是如来不开眼,
只因未给香火钱。
只见一个素衣女子飘然而至,周身像是罩着层薄雾似的看不起神情。
“二位差爷辛苦!”女子朝黑白无常行礼,声音柔和又清冽。
“又是你!”黑无常瞟了她一眼,不耐烦的说:“你这婆娘哪来的这执念?在冥河上来回晃悠了几百年了!还不死心?”
“误了差爷公事,还望宽恕!“说罢女子从袖子里取出一吊铜钱递给黑无常说:”只是小女子夙愿未了,不找到那个人,便是不会走的!还请行个方便!”
黑无常一把接了颠了颠,嬉笑着脸说:“干等着也是等,你去吧!莫要生事!”
白无常皱着眉摇头说:“船来了我们就上路,你抓紧点儿!”
“谢差爷!”女子又行了一礼,沿着队伍一一看去。寻了一路,只在姜平面前停下。
“小哥生前可是江州人氏?”
“这——”姜平一惊,想了想回答说:“正是!不知姑娘——”
“小哥可是江州柳叶村人?”女子声音有些颤抖。
“我——”姜平反复思量了一番才回答:“我是,是江州柳叶村人。”
“是了!你就是我要找的人!可怜我在此地等了五百年了!”女子声音里混杂着悲喜。
”等我?“姜平一头雾水:”可是在下并不认识姑娘!“
”都是前世的孽缘!你在这轮回之中进出,自然是认不得我了!我在此候你只为传信,时间不多,你随我来吧!“说完女子抬手一挥,扬起一阵花瓣。姜平一眨眼的功夫只觉得已离了阴冷潮湿的黄泉河畔,来到一处密室内。
密室里温暖舒适,隐隐透着清香,一处墙壁上刻着一副画,姜平走上前看时,画里的景物动了起来,一片波光粼粼的池塘里铺满了大片的莲叶,微风吹过,千层万叠的叶片翻动起来形成一波绿浪,绿浪里伸出一支莲花骨朵,莲花苞儿粉嫩嫩的沾着些许水滴,娉婷袅娜着像要开放。一只虫子飞了过来,停在一旁的绿叶上静静的看着花苞,虫子通体泛着金色的光芒,两片晶莹的翅膀不时的展开。也不知过了多久,花苞打开了,抖落了花瓣上的水滴,露出嫩黄的花芯,虫子开心的鸣叫起来,花香和虫鸣仿佛在交流着天地间最有趣的事情。
姜平直看的入神,却不觉画面里场景一变,一个男人裹着金色光芒,正在高台上口若悬河的说着什么,下头密密麻麻跪满了人,都虔诚的俯首聆听。忽然一个样貌清俊的少年站了起来,昂着头像是辩驳了几句。周围的人有的吃惊的抬起头,有的面面相觑,有的吓得像筛糠似的发抖。光中之人略微一震,周身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些,嘴里喃喃的辩解着,少年无所顾忌,脸上的表情平淡如水,一句顶一句的和他斗口。
没一会儿,场景又转了,惨淡的太阳无力的吊悬在空中,无垠的荒漠上一片萧杀,一群人簇拥着一只像山一样高大的青牛,青牛伫立着,全身筋肉紧绷着,牛头略略低下,将巨大的牛角对着前方蓄势待发,血红的双眼死死的瞪着西方。西方站着一头大象,周围站着另一群人,大象一身白毛,嘴里露着六支长牙,鼻子一卷一卷的。两者对视了一会儿,大象率先奋蹄冲了过来,伴随着巨大的响声,大地隆隆的震动起来。青牛鼻子里喷着热气,低吼着迎了上去。牛角和象牙撞在一起,一声巨响炸裂,天地也跟着颤抖。青牛白象撕打成一团,尖角和长牙划破彼此的皮肤。周围的人,呐喊着,挥舞着拳头,跺着脚,像是要加入这战斗。但是很快他们就后悔了,青牛和白象战斗很快波及了过来,人群躲闪不及被踩得血肉模糊,惨叫声此起彼伏。青牛和白象却越战越勇,肉体的比拼告一段落后,双方开始聚集灵气施展法术,一时间乾坤颠倒,天地变色,火球、飓风、闪电、冰雹肆虐,荒漠化作炼狱。
紧接着,画面中的所有事物都平静下来,一片死寂,大地裂出丑陋的伤疤,天空被烟尘遮蔽。荒漠尸积成山,血流成河,隐约浮现出一条看不清样子的路,远远有一个身影沿着路走来,来人带着斗笠,穿着破旧的布袍,手里拄着竹杖艰难的前行。道路越走越窄,两侧渐渐长出荆棘,撕烂了他的袍子,把他周身划出道道血痕。荆棘丛里又走出几个妖魔,,张开嘴巴露出獠牙,目露凶光的对着他嘶吼,其中一个妖怪用爪子打掉了他的斗笠,斗笠下的人赫然就是姜平。
姜平看到这里,心中大惊,不禁伸手去碰那画,手刚刚碰到画面,画中姜平的四周烧起火来,连画外姜平的手也点燃了。姜平吓得忙甩手,却根本甩不灭,火焰越烧越旺,把左手烧的皮开肉绽,手上传来难以名状的剧痛,仿佛灵魂都要被撕碎。
“疼!疼死啦!救救我!救救我!把手砍了吧!砍了吧!”姜平尖叫起来。
“冷静!你冷静点!”姜平疼的快要意识模糊了,耳边却传来孙凌风的声音:“听我说!速将灵气凝与指尖,缓缓注入少冲穴!”
姜平来不及多问,忙强忍剧痛,咬牙照做。
“再分三股,分别填在关冲、中冲、商阳处!”
“最后汇于劳宫!”如此重复了几个循环,手上的剧痛才慢慢消解。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平缓缓睁开了眼,觉得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藤床上,周身包着布带,盖着条碎花被单,只觉得喉咙里干的发苦,嘴唇焦枯,刚想动动身子,浑身就火辣辣的疼。歪头看,只见孙凌风斜坐在一边的木椅上。
“水!水!”姜平努力发出沙哑的声音。
“醒了?”孙凌风凑到床边看了看,兴奋的叫:“醒了醒了!”
“水!水!”姜平又勉强说了几声。
“哦!水!水!这就来!”孙凌风忙不迭的转身从桌上取了茶碗,注了大半碗端了来,送到姜平嘴边笑着说:”只有凉的了!“
“凉的!就要凉的!”姜平急着凑过嘴儿,像饮琼浆玉液似的对着碗边一吸而尽。
“慢些儿!小心呛着!可算是醒过来了!还以为你死了呢!”
“这是哪儿?”
“瑶翠洞!当时我们被那小妖的火困住了,所幸你张开金罩术挡了那一下,后来我用了沈大人给的符,把他从瑶翠洞召过来了!”
“哦!哦!我像是记起来了!后来呢?”
“后来大人就念了个避火诀,分开火势,闪到张铁宝面前,这小妖吓得转身就跑,被大人一把抓住用符收了。苗娘子见状大怒,上来和大人打了几个回合,没几下也被大人制服!”
“大人真是好手段!”姜平听了垂首一笑。
“后来才知道,那苗娘子原来是只修行千年的狸花猫,偶然之间捡到了兜率宫遗落人间的炉砖,知道那是仙家的宝物就私藏了。后来被那两位道童找上门讨要,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那猫妖身手了得,两个道童斗她不过,便使了幌金绳来捆她,又将她打伤。“
”幌金绳?“
”对啊!就是先前那妇人用来拿你的那条绳子,那绳子原是兜率宫的法宝!“孙凌风舔了舔嘴唇继续说:”这苗娘子负伤忍痛带了绳子跑到了两千里地,到了这青溪镇!被这里的张铁匠所救,在他铺子里将养了一年多!这狸花猫也是个有情谊的,感念他救命之恩,便化作个妇人投到他门下,与他结了夫妻。“
”你怎知道这些?“
”大人制服她后,这妇人讨饶,自行交代的!这苗娘子又仗着有那炉砖的神火,助他铁铺锻造,铺里的生意日益红火了起来!怎奈这对夫妻一个是人,一个是妖,无法产子留后,张老爷终日闹着要给儿子纳个妾。那苗娘子不肯,便取了精血炼在这炉砖上,怀胎十月,诞下那个小妖来,取名张铁宝!“
”人妖结合本就有违天道,更何况是炼化了这宝物成胎?“姜平听了直摇头:”简直匪夷所思!荒唐!荒唐!看来妖邪终究是妖邪!“
”那妇人被擒后,直哭号着讨饶求放过,沈大人不肯,她又恳请放她回去交割后事,大人发了善心,穿了她的琵琶骨就许了半个时辰料理,妇人也是心狠,去铺子辞别那汉子又出来,当着我们的面剖了自己的内丹出来震碎!“
”我的天!“姜平听傻了。
”也是个痴女子!可惜千年修为一遭丧!自废修为后便化作一只寻常的狸花猫。沈大人看了也是唏嘘不已,既然已是寻常花猫,便不再为难她,只将花猫送于铁匠处,关照他好生照料。“
“哟!小哥儿醒了?”霞兰提着个小木盒走进来。
“兰姑娘来了!”孙凌风忙向一旁让了让说:“得亏兰姑娘好手艺!悉心照料才保住你的小命!”
“有劳姑娘费心了!”
“你且别说话!安心养伤是正经!我来替你换药。”霞兰说:“你这伤可棘手的紧了——”
霞兰还要往下说,孙凌风忙扯了扯她袖子,使了个眼色,方才止住,却又被姜平看在眼里,便说:“姑娘莫要瞒我!照实说了吧!小人担得住!”
霞兰看了看孙凌风,见孙凌风揉鼻子抹眼角的装没看见,便直说了:“你遭的乃是六丁神火,就是修为高深的大罗金仙碰上了也要蜕层皮,何况你这凡胎肉身?刚抬这儿时,可把我吓坏了,满身烧的皮焦肉烂不成样子!幸得师兄配了些祛腐生肌膏给你敷上,再用一个月便可初愈。这些外伤倒还罢了,只你这左手烧的最重,伤到了经脉!”
“伤了经脉?”
“是!听那两个兜率宫的道童说,这六丁神火属阴火, 明火易灭,但火精难消,如今烧穿手上的皮肉附在你左手手指经脉上。”
“那会怎么样?”
“这阴火无法熄灭,火精隔三岔五便会发作,慢慢不停烧你的经脉,沿手指到手掌,再到手腕,胳膊,最后到五脏六腑,不消三个月便烧完全身经脉,那时就是个死了!”
“苦也!苦也!”姜平头一歪,抽了抽鼻子忍住了泪。
“有两个法子可救,我便说出来任你选!”
“姑娘请说!”
“你这手就好比是根蜡烛,经脉是蜡烛芯儿,蜡油是你的灵气,如今蜡烛被火点着了。第一个法子最简单,延受伤的经脉把手切了去,一了百了不留后患!就好比点燃的蜡烛斩去一截,自然就不会再烧了!”
“这不成!父精母血怎能弃之?再说了,没了左手便同废人一般,不妥!不妥!还请姑娘再说一法儿!”
“ 另一个法儿能保住你的手,但却幸苦些,每日待神火烧你经脉时,需打坐流转灵气于左手经脉上,依次流经少冲、关冲、中冲、商阳、劳宫五穴,靠自身灵气供那火势燃烧。就好比不停的给蜡烛加蜡油,让其不停烧,又不伤到蜡烛芯。又切记不可激发过多灵气进入经脉里的穴位,不然使“
“就是方才孙凌风教我使的那个运气的法子?”
“正是!”孙凌风在一旁笑着说:“是先前兰姑娘传了我的,说等你醒了便教了你!可暂时压制经脉的邪火!”
”这法子到是灵验,却不知要多久能痊愈?“
“ 说说容易,真的试起来可没这么简单,剧痛之下控制灵气流转并非易事,稍有差池便反而助长火势毁了经脉。而且此法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永远不可能痊愈的!”
姜平听了心中不快,孙凌风劝慰了几句才好转些。霞兰替姜平解开周身的布条,清创换药后便收了木盒转身出门。没一会儿,沈重烟和金银二道童走进门来。
“可算是救回来了?”沈重烟坐到床沿看着姜平。
“有劳大人挂心,小人不争气,给镇魔司丢脸了!”
“哎!不可胡说!镇魔司办差终日与妖魔鬼怪为伍,自然凶险,有些跌挫在所难免!你且安心养伤,其他不用操心!”
金衣道童也在一旁宽慰几句后对着沈重烟作揖说:“沈大人!如今姜小兄弟无大碍了,此事也算了账。那炉砖本是兜率宫之物,先前被大人收去,还请大人不吝赐还,我二人也好回去复命。”
“大人倾力相助拿妖,我二人感激不尽!”银袍童子也上来行礼。
“降妖乃是镇魔司分内之事,二位不必行此大礼!”沈重烟笑笑说:“只是这炉砖,一时还不能还给二位!”
金银二道童脸色一呆,相互看了看问:“这——这是为何?”
“按理这炉砖出自兜率宫,奉还乃是人之常情,只是如今这炉砖受了猫妖精血,化了人形,已非寻常物件,而是成了妖。镇魔司缉捕天下各路妖魔,乃本座公务,所以暂时不能交还,还请二位体谅!”
“沈大人!这——这不妥吧!”银袍大声问。
“哎!”金袍摆摆手挡下他:“大人也有苦衷,镇魔司和兜率宫皆出自道门,向来渊源深厚,大人也不会为难我等的。”说罢转脸看沈重烟说:“大人说——暂时不能交还,却不知要等到何时?”
“镇魔司自有镇魔司的规矩,但凡降伏的妖魔需回司里登名造册,与司里又有一些相关公文要交接,炉砖在我这儿便丢不了。”沈重烟说:“二位是信不过沈某人?”
“那倒也不是!”金袍皱着眉说:“只是——”
“呵呵!看起来还是心有顾忌!“沈重烟笑着说:”也罢!我写个字条于你,就说镇魔司因公暂借兜率宫炉砖一用,不日便归还,让你们回去能有所交代,这总行了吧?“
”大人言重了!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一来怕夜长梦多,再出什么岔子;二来,我二人单凭这借条回老仙君那里也不好交代!“
”那这样,你二人随我一同回大兴城!去镇魔司小住一段时日,如何?待我交割完毕,就还于二位!“
”这——“
”我知道二位在兜率宫清苦,难得入凡间一次也不容易,这些年在凡间奔波走访,不免风餐露宿的幸苦。我素来与你家老仙君有旧,定当照管,二位也去大兴城领略一下世间繁华,有何不可?“
”哥!我看行!“银袍拉了拉金袍的袖子低声说:”沈大人说的在理!“
”这个嘛!“金袍思量了一番也点头了:”大人所言甚是!那我们兄弟就却之不恭了!“
沈重烟略点了点头,转脸对孙凌风说:”我与兜率宫的二位道友先回大兴,姜平就留给你照管,等外伤痊愈便回!这儿离大兴也有四千多里,山高水远,一路莫要生事,早些回来,可记住了?“
”小人省得!“孙凌风点头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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