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八月初六,逢双的好日子,宜婚配。

    今天明月岛沈家热闹非凡,整个明月岛目之所及的地方都布满了红绸,大宅立柱之上贴满了用黄金打薄成的金片喜字,轰鸣的的鞭炮声从早上一直响到了晚上,明月岛上往来运送宾客的铁甲船在海上不停地穿梭。沈家大宅大开中门,沈家未来的继承人三公子沈光兴亲自迎宾待客,迎来送往,整个南洋商界、政界最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前来祝贺,接踵而至,贺礼摆满了整个院子。

    不仅如此,在马六甲和新加坡等几个南洋的重要的城市,凡是设有沈家公司的地方也是挂满了红绸和放了一天的鞭炮,特色长桌宴更是从街头摆到街尾,沈家旗下来往的船只,停靠码头的货船契税一律减半,同时家主下令无论是谁只要到沈家门前说上一句吉祥话,恭贺一对新人就可以得到一份丰厚的回礼,沈家开仓放粮三天为一对新人祈福。

    是的没错,这天是沈家长房嫡长女,号称‘南洋明珠’的沈舒云出嫁的大喜日子。

    忙了整整一天的风政终于在小三叔的帮助下装醉从晚宴上逃开了,凌晨起床从明月岛的东边出发然后开始遵从各种礼仪,风政今天自己都记不得行了多少礼,跪了多少次,说了多少吉祥话,这是结婚吗?这是玩命啊。

    好在这边没有闹婚房的习俗,不然不等舒云发飙他自己都要发飙的,他独自驾着喜船来到云湖里的莲云楼里,小楼也是张灯结彩挂满了红绸贴满了金色的喜字,刚上岛远远的风政就看见珊瑚也是一身喜服的守在门外。

    见风政终于来了向来冷面的珊瑚不禁打趣道:“风师哥可算来了,你再不回来师姐可要着急了”。

    这小丫头什么时候也学的这般油嘴滑舌的?风政尴尬的笑了笑正要推门进去珊瑚不忘嘱咐:“风师哥,三太太和三夫人反复交代了,师姐房里的那一对龙凤蜡烛不能熄灭,那是象征百年好合的寓意,切记”。

    “好的”风政笑着点点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婚房就是舒云位于莲云楼二楼的卧房,风政沿着楼梯推门而入,天啊,真真是好大的一张床,风政依稀记得在介绍浙江古董典籍的一本书上有过一张跟眼前几乎一模一样的床,又名‘千工拔步床’。江南世家女子以脚不沾地为荣,相传大家族在女子刚落地的时候就开始为其做床,费工浩大,甚至做一张床有花工三千的;床内四周雕刻绘画,床外层层楼阁挂面,贴金朱漆极其富丽,而且梳妆台、点心盒、文具箱以及马桶等生活用具一应俱全,床内床外犹如一座小型的宫殿。

    窗前的案座上摆着一对半米高孩子手臂粗的一对龙凤蜡烛,蜡烛下摆着四个盘子,分别是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寓意早生贵子,一旁的古董的花瓶里插满的淡粉色的百合花,寓意百年好合。

    正主新娘子此时正穿着一身金丝银线的满绣龙凤裙褂,上面还点缀着无数颗犹如夜明珠般的‘云珠’,在柔和的烛光下明暗若现,一看就是出自名家手笔,沈舒云带着大红盖头难得老实的坐在金丝楠木的千工拔步床上,默不作声。

    风政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沈舒云,竟一时愣住了,不知不觉的眼圈竟然有些泛红,呆呆的站在门边就想这么静静的看着她,却不想新娘子倒是先出声了。

    “风政哥哥是你来了吗?”

    “除了我还能有谁?”

    原本坐的笔挺的沈舒云一听是他立刻松了一口气换了个舒坦的姿势然后叫嚷着:“快,过来帮我把盖头拿下来?”

    风政连忙走了过去帮舒云取下盖头还没有自己看清自己新娘子的脸就被一顶巨大的点翠珍珠宝石头冠挡住了视线,目测起码有10斤。

    明月岛沈家富可敌国真的不是吹的,点翠这个工艺随着近些年翠鸟的濒危和手艺人相继离世已经成为绝响,再难寻觅如此精美的发冠,现存的点翠的头冠基本也只是存于故宫和台北故宫,其历史价值早已超过物件原本的价值,基本都是收藏级别的。舒云的凤冠上更是精品中的精品,凤冠上的点翠即便是在这黑夜之中也是熠熠生辉,拇指大的红宝石镶嵌左右,一抹幽蓝配合裙褂上满身的珠光相得益彰,映衬着新娘子更加娇俏可人,难怪沈舒云今天出阁宴客祭祀祖先把在场的所有人眼睛都看直了,当年那个令人闻风丧胆、手段毒辣16岁回明月岛平叛的冷面少主原来竟然是那么的美丽端庄,容色倾城。

    什么点翠不点翠的沈舒云才不在乎呢?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把头冠给拿了下来然后随手就扔到了一边,晃动这脖子叫嚷着:“我天啊,这一天顶着这么个玩意儿我脖子都要压断了,要了小命了真的是”。

    风政刚要上手给沈舒云揉揉累了一天的肩膀只见沈大小姐一脚踢飞脚上珍珠婚鞋,光着脚踩在羊毛地毯上,来到梳妆台前迫不及待的开始卸下这满头珠翠,有些地方看不到,够不着,她转过身来求助似的看向风政:“帮我”。

    风政笑着走了过来,帮她把头上的,身上的首饰一件件的取了下来,头上的簪子、发钗,耳环,龙凤镯摆满了整个梳妆台,难怪珊瑚说自己再不来舒云要着急了,这一身十几斤重的首饰在压在身上可不是要着急发火了。

    卸完首饰沈舒云把如墨般的长发自然披散在身后,也解开裙褂上领口处最紧的两颗扣子,此刻的她终于可以好好的喘口气了。

    风政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长发把她揽到自己怀里,柔声道:“这一天是不是累坏了?”

    沈舒云靠在风政的怀里乖巧的点点头:“比练功还累,3点就要起床沐浴打扮,然后穿着几十斤重的礼服和首饰去跪祠堂听训导,给祠堂先祖上香,给爷爷敬茶,连出门先迈哪只脚都有人在旁边说个没完,我真的是耐住性子才把这一天给坚持完”。

    风政看着舒云疲惫的小脸蛋笑道:“我的小媳妇受苦了”。

    沈舒云仰头看着风政央求着:“我们回上海就不这么折腾了吧,就请外公和旭尧吃顿饭吧,结个婚真的太累了”。

    风政一脸的宠溺:“好,一切都听你的”,风政拉起舒云撩开她肩旁的碎发深情的凝视着她:“舒云,让我好好看看你”。

    还是如当年一般俏丽的小脸蛋,只是眼中少了冷漠和无情,多了几分小女儿般的娇羞。

    手指抚摸着舒云的秀发,无意间竟触碰到头皮上伤疤,那是她当年开颅的时候留下的。

    风政摸着舒云伤疤眼圈不禁泛红了,“对不起,当初没能把你留在身边悉心的照顾,没能时时刻刻的陪伴在你身边陪你说话解闷,熬过那段难过的时光”。

    沈舒云眼圈也有些红了,她善解人意的看着风政:“你也不想的,况且你要顾着风学啊,这三年爷爷把我照顾的很好,除了不准我离岛其他的事情他都纵着我,我挺好的,就是很想你,想你过的好不好,想你有没有在想我”说完竟然不自觉的落下一滴眼泪来。

    风政心疼的一把把舒云抱进了自己的怀里,轻轻的吻着她的额头:“舒云,我做梦都在想着如何登岛,你知道我多怕爷爷关你一辈子,多怕自己这辈子都见不到你吗?”

    沈舒云笑了,轻轻的捏了捏风政的鼻子:“这下心定了?不怕了?”

    “不怕了,你现在真是我的小媳妇了”看着舒云一副娇艳欲滴,面若桃花的样子风政不禁心神一荡,一把揽过她的细腰凑了过去,低头吻了上去,这突然其来的亲密让沈舒云措手不及,她下意识的去推开风政,可是手却被风政紧紧的握着,换做是之前风政或许还会依着她,放开她,可今晚的风政却没有这个打算,风政伸手去解舒云衣服上的盘扣,但是奈何花纹纹路太过复杂,费了好半天劲都解不开,风政有些急了准备一把扯开却被沈舒云趁机推开,沈舒云红着脸低喘的说道:“我、我自己来”。

    风政亦然是满脸通红,紧紧的抱着沈舒云不放手含糊道:“好”。

    想到要当着风政哥哥的面脱掉衣服沈舒云想想都觉得尴尬,她轻轻的推开风政,“今天忙了一身的汗,我······我先去洗个澡”,刚要离开却被风政从背后紧紧的抱住,风政在她耳边低喘道:“我、我等你”。

    沈舒云不知可否的点点头,然后逃也似的跑进了淋浴间关上门。

    待舒云走进浴室后,风政突然尴尬的笑了笑,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这一脸的淫贼样,怎么了这是?喜宴上酒喝多了,精虫上脑了,其实今晚他没打算对舒云做什么两个人都忙了一天了早就疲惫不堪了,来日方长,不着急这一刻,踏踏实实的睡上一觉比什么都重要。

    浴室里沈大小姐看着镜子的自己也是尴尬到扣脚指头,原本是夜里就起来更衣化妆做头发,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给最爱的人看,可是看看现在的自己,头发散了,妆也花了,云珠盘扣的满绣龙凤裙褂也被自己穿的邋里邋遢的,这、这像什么样子啊?在风政哥哥面前太丢人了。

    脱下了繁琐的喜服,换上了舒云床上备好的真丝睡衣,困倦的风政靠在床上眼皮直打架竟然睡着了,等睁眼一看竟然过去了一个小时,舒云还在淋浴室没出来,再洗就要洗秃噜皮了,刚才她是穿着喜服跑进浴室的,连睡衣也没拿,风政拿起床上的睡衣来到浴室轻敲门。

    此刻洗完澡的沈舒云洗完澡身上围着大浴巾,在浴室里面呆了差不多快一个小时头发也干了,她还在不停的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有······有什么好怕的,什么大风大浪的没见过?什么场面没经历过,这会儿怎么能怂了,他是风政哥哥啊,是自己心心念念想要嫁的人,是自己日夜期望想要带她走的人啊,他要是知道自己怂了一定会笑话自己的”。

    就在她准备出去的时候发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刚才跑太快了,忘记带睡衣进来了,而眼前整个浴室唯一能够遮体的就是自己身上这条浴巾。

    浴室外传来敲门声,“舒云,你······”

    沈舒云长舒一口气,打开浴室的门,光着脚身上只围着一块浴巾就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出门在她看到风政的瞬间,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所有的不安、紧张、恐惧和惶恐都消散不见了。

    她只是护住胸口的浴巾有些局促的看着他:“我······我的睡衣没拿”。

    风政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想着今晚不碰舒云是一件多么愚蠢的想法,从浴室出来的她身上带着一股天然的清香,沁人心脾,如墨般的长发自然披散的身后,平添一丝清纯和妩媚,雪白的皮肤身体微微泛红,小脸也红扑扑的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两只手紧紧的护住胸前的牢牢的抓紧浴巾,浴巾勉强只能盖到大腿处,一双白皙的长腿光着脚站在地毯上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我······我的睡衣”沈舒云红着脸指了指风政手里自己的睡衣。

    风政走了过去随手把睡衣扔在了一旁的椅子,一把揽过舒云的腰,紧紧的捧在怀里低头在她面前低声喘息着:“别穿了,你是给我省事了”。

    吻住沈舒云的唇,饱含着900多个日日夜夜的思念此刻一发而不可收拾,仍由舒云挣扎也不放开,对就是这个感觉,温暖、细腻、柔和,这种久违的亲密感让风政情难自控。

    而沈舒云却在此时推开了他,看着他小脸涨的通红,指尖在他胸前轻轻的点了点戏谑道:“这是哪里来的登徒子?说,潜入明月岛沈家大小姐的闺房想要做什么?不怕被人发现丢下海喂鲨鱼吗?”

    风政一把抱起舒云放在旁边的紫檀木桌上,两人一坐一站,风政让她的腿环住自己的腰,抚摸着她小脸低沉道:“这儿哪儿来的什么沈家大小姐?这儿只有我风政的小媳妇,新郎新娘新婚之夜要做什么你不知道吗?那就让我好好教教你”说着一口封住沈舒云的唇,不给她说话和喘息的机会。

    鲛纱帐内春风暖,从此君王不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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