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社里的翻译量,并非一直保持着平稳的一条直线的。
它会有高峰期,也会有低潮期。
现在正好是高峰期的时候,报酬很高,翻译文本的数量很多,一旦错过这个机会,可能分派给宁珈的文本只有几个了,报酬也会随之降低。
她要抓紧这个机会。
在高峰期工作,所得到的收益可是会翻倍的啊,那都是摩拉。
事半功倍总是诱人的。
所以宁珈并没有吃午饭,而是一直在杂志社内继续工作,周围人来人往,每个人都做着自己的事情。
这些文本都很无聊,其中很多都是写艰涩严肃的文章,水平比不上教令院的论文,催眠性却格外突出,再加上宁珈昨天很晚才睡,看着看着也跟着困了起来。
不过没关系。
她之所以敢晚睡,就是因为她以往来洛克西西杂志社交稿时,注意到了休息间里有免费咖啡供应。
她不喜欢咖啡的味道,宁珈皱着眉咽下嘴里苦涩的液体。
一杯咖啡落入胃中后,果然清醒了一些。
她继续埋头苦干。
直到晚上八点,宁珈才放下手中的工作。
因为她做不下去了,她的脑袋已经超过载荷,此时正像跑了一整天的驴一样,只会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哪怕用鞭子去抽,也不会有什么效果。
跑不动了啊。
宁珈数了数自己完成的工作——10篇新闻报道,7篇散文,2篇短篇小说
那应该挺多的吧?
宁珈走到总编的办公室,交接手上的翻译文本。
总编吃惊地看着宁珈手上那厚厚的一叠。
他一篇篇看过,确认翻译无误,再说:“共23万摩拉。”
“您是否数错了,”宁珈迟疑着,还是说:“应该是27万摩拉呀。”
她生怕自己说错话,连忙又在心里算了算,确实是27万摩拉没错。
于是她的心虚稍减。
闻言,总编手上动作一顿,抬头表情不悦:“就你会算数,是不是?你以为你是谁,洛克西西又是什么,我可是洛克西西蒙德分部的总编辑”
“算了,跟你这种人废话也是浪费时间。”
他说这话时,脸色并不太好,宁珈不知道怎么形容,但她第一时间想起来邻居以前和她抱怨过的——好像别人欠了他钱一样!
宁珈还是第一次见他是这个样子,以往这个男人总是绅士有礼,面带笑容,就连他们坐下来谈事情,他都会为她拉开椅子,无论情况再棘手,他的情绪都很稳定,从来没有显露半分负面情绪。
所幸最后总编还是按照事先说好的价格,给了宁珈27万,虽然似乎是泄愤,他将摩拉扔进钱袋时用的力气很大,每块摩拉都因为外力而碰撞在一起。
“嗒嗒哒哒”
宁珈松了一口气。
她不在意态度的好坏,只要给钱就好。
她实在太累了,大脑快要死机,如果总编打定主意一不给她钱,她也没力气想办法把摩拉追讨回来了。
宁珈接过钱袋,走出了杂志社。
刚才的工作就像一场复健,随着时间她逐渐上手,逐渐找回了在教令院一目十行的状态。
但实在很累,她当初在教令院念书,忙碌虽忙碌,但也不及今天。
现在是晚上八点,蒙德的天色已经是一片漆黑,宁珈不太想赶着回去,她想一个人慢慢消磨时间。
这是对于她疯狂工作的“代偿”。
洛克西西杂志社所处的地势在蒙德里已经算高的了,于是她走到栏杆边,从那往下望去。
晚上八点,对于天色来说已经晚了,但蒙德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一排排酒馆、餐厅沿着道路排列,里面亮着昏黄的灯光,从窗户可以看到里面的影影绰绰,她还能听到从那传来的欢呼声和酒杯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玻璃碰在一起,清脆一声响。
一楼用作商铺,上面则作为老板一家的居所,这是蒙德常见的形式。
因为工作和家连在一起,所以很多商店都没有打烊这个说法,在凌晨12点前都是开门迎客的。
也许单商业繁荣度来说,蒙德并不如枫丹和璃月,但因为蒙德崇尚自由、爱好饮酒,经常通宵,反倒在深夜也依旧八街九陌,人来人往。
比起须弥,她更喜欢璃月,比起璃月,她更喜欢蒙德。
宁珈看了看广场上的大钟,快八点半了。
该去准备礼物了。
她之所以今天这么努力赚钱,除了生计所迫,还有一个理由。
艾达今年的生日礼物,温茜还没送呢。
送了之后,又怎样呢?
宁珈竭力忽视这个问题。
她不可能在这里久留,她得去找赞迪克。
但她也不可能丢下艾达不管。
难道带着艾达去找赞迪克吗?
那也太危险了,那是一个危险的漩涡,谁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算了,先不想了,越想越头疼,说不定车到山前必有路呢。
宁珈打起精神。
既然是温茜送的礼物,那就塞西莉亚花吧。
塞西莉亚,有着纯白色的花瓣,只长在高山顶部,只在高风中成长,有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姿态。
美丽、高洁、难得,和温茜所想的一样,宁珈也觉得,没有任何礼物比它更适合艾达。
宁珈一步步走下楼梯,她确实太累了,感觉无论思考什么都有点费劲,手脚也有点发麻。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工作后有这种感觉。
现在的她完成自己的任务后,再看着蒙德的灯火,突然想起了那天夜晚站在教会前,俯视整个蒙德的凯亚 。
在这一刻,她似乎产生了某种共鸣,好像也知道那时候收敛了表情、面目沉静如月华的凯亚在想什么了。
宁珈走到了花店前,就在双脚踏上花店内的木板的一瞬间,头上的门铃一动,铃舌敲击铃壁,发出叮铃铃的声音。
这是在提醒老板,有顾客来了。
不久,就有人从花店里间走出来,那是个年轻的小姐,脸上的笑容温和,在橘黄色灯光下就显得更柔软。
“您好,客人,您想要什么呢?”
“一株塞西莉亚花。”
听完宁珈的要求,老板却表情为难起来:“我建议您还是明天清晨再来购买比较好,那时候的花朵更加鲜活,现在都八点半了。”
宁珈迟疑。
但她还是顺从直觉,她觉得还是今天晚上买,今晚送出去比较好,这是一种莫名的感觉。
宁珈很少去仔细思考一件事情的利与弊,于是她也无法反抗直觉,她选择顺从它。
宁珈编了个理由:“感谢您的好意,但她今晚生日,所以我得今晚送出去。”
假的,其实艾达的生日是在4号,今天都8号了。
只不过是一个虚假的姐姐补上过期的虚假礼物。
她突然发现自己撒谎越来越顺畅了。
“这样啊,”老板并没有识破谎言,她恍然大悟:“好的,我选一株最漂亮的给您。”
宁珈轻声道谢。
“她是您的什么人呢,是母亲,还是恋人?”
店长一边收拾花朵,一边闲谈。
自由是蒙德唯一的要义,这里的公民都性格外向,为人热情,遇到谁都能聊两句。
恋人?蒙德是真的很开放啊。
不过宁珈也很能理解店长为什么会作此猜想。
大半夜的送礼物,难免会联想到这一方面,也许店长还会想她们等下还会有一场浪漫的烛光晚餐。
一提到恋人,宁珈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自己的正牌男朋友,赞迪克。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去想把塞西莉亚花送给赞迪克,赞迪克可能表现出来的表情。
那实在太可爱了。
她忍不住笑了出来:“是妹妹。”
店长:“你们姐妹俩感情真好。”
她说完这句话,花也收拾完了,她从花丛中走了出来。
“多少摩拉?”
“盛惠十万摩拉。”
难怪温茜舍不得花钱买,而是自己冒险去摘这么一株花就占了她大半个月工资。
一听到价格,宁珈也有些犹豫了。
十万摩拉也不是给不起,但她现在还要负担生计,多少得节省些。
“它能开多久呢?”
“一个星期。”
好短,感觉转瞬即逝了。
“有没有什么能把它永远保留下来的办法?”
店长显然不是第一次被顾客询问这种问题了,她笑着说:“干花,或者用琥珀、滴胶封存起来。”
干花
宁珈想要它永远保存鲜活的姿态,永远美丽、纯洁、难得。
而琥珀,宁珈想起来赞迪克曾经送给她的一枚琥珀,那是一枚血珀。
非常美丽,但很难看清楚里面封存的东西。
而且更重要的是,琥珀就更贵了。
“滴胶是透明的对吧?那这样的多少摩拉?”
“九万摩拉。”
“如果您需要的话,”店长很爽快:“本店拥有炼金道具,很快就能做好。”
最后,宁珈拿到手了一枚透明的滴胶,里面有着纯白色的盛放的花朵,透过滴胶,可以清晰看见花瓣上的纹路,花蕊上的淡黄色花粉,它就像还活着一样 。
它以最美丽的姿态被保存,永恒不变。
店长帮她把滴胶包装,然后递给她一张小方卡,方卡是硬质的,上面有烫金和淡淡香气。
“如果有什么想对你妹妹说的,就写在这里吧。”
其实没必要,她等下就能回家见到艾达,直接跟她说就好。
但是,即便面对着相识多年、彼此相爱的赞迪克,她也很难说出什么煽情的爱语。
最亲近的家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半个陌生人的艾达呢,她们满打满算也才认识了一天。
于是她还是提起了笔。
写什么好呢
「亲爱的艾达:」
「生日快乐,希望你的未来一切顺利。」
未来一切顺利。
宁珈想起自己死后至今的日子,才区区三四天天,她却已经历了许多坎坷的事情。
她衷心希望自己和赞迪克以后能一切顺利。
也把这个作为对艾达的祝福吧。
店长将塞西莉亚滴胶装进礼盒,那个礼盒很漂亮,整体纯白色,上面有着飘金。
“祝您的妹妹生日愉快。”
在离开前,店长微笑着说。
“谢谢您的祝福,”宁珈说:“我会转告她的。”
她走出店门,朝家里的方向走去。
温茜在日记本里写过,家附近有一家平价餐厅,物美价廉,温茜和艾达是它的常客。
她既没吃早餐,也没吃晚餐,肚子早就饿得咕噜咕噜叫了,她现在的虚脱不仅仅是因为疲惫,还有饥饿。
现在大概是晚上九点。
宁珈走在蒙德大道上,左右两边都是商铺,灯火通明。
精神从繁忙紧张的工作中解脱出来,咖啡的效果也随之消散得差不多了,她有些困倦,视野也跟着模糊。
她伸手揉了揉眼睛,打起精神来,继续向前走去。
接下来是左拐。
宁珈走进了一条窄一些的小路,这条小路只是路,左右都是围墙 ,并没有什么房子。
忽然,宁珈听到了呼啦呼啦的声音,就像鸟类展翅,刮过了空气。
她疑惑地抬头看去。
她先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然后忽地脖子一凉。
宁珈并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甚至还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什么东西喷涌出来。
她倒了下来,在临死之前,她听到有人说。
“死了那四个跟着的打晕别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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