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德基础学校外观的设计和教堂、骑士团总部一样,都是主体为白,石质的外墙上垂下红色镶金的绶带。
这个城市多风,风吹过建筑的外墙,那鲜艳的红也跟着飘荡。
宁珈看着,松了一口气。
看起来蒙德是把学校当作和教堂、骑士团一样重要的地方。
时间差不多,快要上课了,宁珈对艾达说:“我今天要去找工作,今晚可能会晚点回来。你见不到我,就自己按时睡觉,钥匙带了吗?”
“带了。”
“行,这里是5000摩拉,是你的饭钱。”
宁珈将小钱袋递给艾达,艾达接过,将它放在了书包最里面的夹层,那是最隐秘的地方,很难弄丢或者被偷。
“快进去吧,再见。”
艾达:“再见。”
艾达走向了学校里面,路走到一半,突然又转过头,再喊了一次:“姐姐,再见!”
宁珈又朝她挥了挥手,看着艾达踏上阶梯,她的身影很小,随着距离拉远越来越像只蚂蚁,当她跨过平台后,有和她年龄相仿的小姐妹跑到她身边,两个人说说笑笑,结伴走入楼内。
把艾达小妹妹送上学了,接下来就该考虑正事了。
去洛克西西杂志社找工作去。
洛克西西的本部并不是在蒙德,而是在枫丹,枫丹是个机械发展程度很高的国度,他们有升降梯,有工业工厂,在枫丹印刷、流通都要更加方便。
但洛克西西在蒙德有分部。
宁珈朝洛克西西杂志社走去,却意外在中途见到了一个人。
是凯亚。
在茫茫人群中,他是那样得清晰,即便只有一个背影,也依旧可以看见他身上的冰蓝色孔雀羽装饰,他长得太高了,背部挺直,在人群中鹤立鸡群。
宁珈有事要问他,便加快脚步,但凯亚走得很快,宁珈非但没追上,两人之间的距离还不断拉大了。
眼见着凯亚要走进拐角,宁珈一急,大声喊:“凯亚队长!”
话音刚落,她就后悔了。
因为尖锐的声音穿透人群,甚至有些破音。
周围的行人纷纷朝宁珈看来,宁珈顶着他们的目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隔了老远突然大喊,以往她想要叫住一个人,只会来到对方身边再轻轻叫一声名字。
幸好,凯亚听见了有人在喊他,也有所回应,不然她只会更尴尬。
与其说是听见了,倒不如说,凯亚对自己的名字很敏感,宁珈的“凯”才刚出口,他就已经回过了头。
看清楚叫他的人是谁后,他俊美的脸上浮现出无奈。
你千万要站在哪里不要动呀!
宁珈心想着,小跑着过去。
“抱歉、抱歉,让一让。”
凯亚似乎叹气一声,他扶了扶额头,却没有站在原地等待,而是也朝这边走来。
两人很快汇合在一起。
“你喊我的时候,我吓了一跳,”他说:“我还以为是谁在求救,差点连剑都拔出来了。”
宁珈一愣,她没想到自己刚才贸贸然的举措还会激起骑士团队长的职业病,她下意识地看向凯亚的神之眼,因为凯亚是冰系,那块宝石就是冰蓝色的,此时正微微亮起,几个呼吸间,光芒减弱,最后熄灭了。
这证明了凯亚刚才已经做好了动用元素力的准备。
宁珈不好意思:“对不起”
可是她看见平时其他人喊凯亚都是这么喊的,凯亚在蒙德城很受欢迎,很多人隔着大老远跟他打招呼。
“你是不知道你刚才的声音是个什么样子所以呢,温茜小姐,叫住我有什么事情吗?”
宁珈定了定神,强行将刚才的乌龙排出思绪,她轻声问:“那件事,有什么进展了吗”?
“有啊,”凯亚很干脆:“不过不要在人来人往的地方讨论这个。”
凯亚将宁珈领到僻静处,这个地方人群并不密集,也不是空无一人,偶尔还是有行人走过。
但他们得靠得极近才能听见两个人在谈论什么。
“你所指认的那个男人,”凯亚说:“根据你的描述,骑士团已经明确得知他的身份。”
“他是稻妻人,名叫九条隼人,原本是稻妻国管理机构「三奉行」中的「天领奉行」的成员,负责国家军事和治安,一直被家族精心培养,被视为下一任天领奉行的首领,地位相当高。但在二十多年前,他出于未知原因叛离了九条家和天领奉行,逃出了稻妻。”
“他逃出稻妻后,舍去了九条姓氏,改名为源隼人。自那以后,他就一直作为流浪剑客,接受黑市雇主委托因为做过很多恶事、脏活,所以他在各国悬赏榜上都榜上有名,正因为如此,我们很快就锁定了他的身份,耗时间的是调查清楚他的过去。”
“确定是他吗?”
“确定,”凯亚说:“我很少用绝对肯定的语气说话,野太刀,雷系神之眼,黑发,眼上有伤疤延申到鼻梁,还拥有如此实力,每一处特征都相契合,除了他外,哪里还有其他的人选呢?”
“他有妹妹吗?”
宁珈想起来她临死前听到的话,源隼人提过他早已去世的妹妹。
一想到这件事,即使是脾气很好的宁珈,也忍不住要骂一句神经病。
你妹妹死了是很惨,但又为什么因为这个杀她,又不是她害得他妹妹离世!
简直是在报复社会。
“这就不知道了,”凯亚他耸了耸肩,摊开手:”各国之间的情报是不流通的,稻妻还一直处于闭关锁国的状态,想要知道他们内部的情况难上加难了,说实话,现在外界连统领稻妻的雷神目前是个什么状态都说不清,又怎么知道谁有没有个妹妹。”
说到稻妻,赞迪克也曾提到过它的现状,说它是偏僻、落后、消息不灵通的乡下地方,说它什么都没有。
不过,他还说稻妻“挺有趣”。
难道她还要跑到稻妻去追查吗
宁珈烦闷地想,唯一的线索好像都断了。
“那现在,能查到他藏在哪了吗?”
“正在查。”
凯亚原本温和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这件事情很复杂,远比你能想象的复杂许多我们查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如果有什么进展,我们会告诉你的,不要私自做什么,知道吗?这很危险。”
说到最后,他完全是告诫的语气了。
在凯亚的眼里,她有那么勇敢吗?
别说私自做什么了,宁珈现在想起当日发生的事情,依旧会害怕得发抖。
宁珈只是个普通人,过着平静的生活,她对平静下的暗潮汹涌、暗处的秘密不感兴趣。
她只是想知道真相。
骑士团调查清楚后一定会告知她真相,她只需要等着。
为什么要杀了她?
赞迪克现在有没有事?
“这样最好,”他说:“最近你也别乱跑,知道吗?”
“我明白了。”
凯亚叹气一声:“不单单要防备他”他含糊地结束了话题。
他抬起头,看着蒙德万里无云的碧空:“我有一种预感,这会牵扯出一个庞然巨物,一个复杂的阴谋。”
宁珈告别急匆匆去处理公务的凯亚,来到原本的目的地——洛克西西出版社。
和枫丹总部的洛克西西出版社不同,蒙德的分部入乡随俗地采取了木制构造,在设计上相当符合蒙德当地的风尚。
宁珈报上姓名,说明来意。
接见她的是洛克西西的一位编辑,他知道宁珈没有语言证书之后皱起了眉头。
“那么你得做个测试。”
他取出几份文件,里面有新闻、散文、小说,有的是璃月文有的是须弥文。
这难不住宁珈,她很快就完成翻译,经过比对,意思相符。
编辑:“没有证书的话,报酬会少一些,可以接受吗?”
难道她还能不接受吗,宁珈只好微笑着点点头。
很快,编辑便交给她一沓文件。
视文章的体裁和翻译难度不同,报酬也会有变化。
一篇新闻报道,1万摩拉,一篇散文,2万摩拉
今天能挣多少钱,就全看宁珈的效率了。
但宁珈是个效率不怎么高的人,在以前,一小时就能做完的事情,她能磨上三天。
唉,她真的可以吗?
她在空出来的办公桌坐下,一边工作,一边听到了隔壁办公室有人在聊天。
“你又被总编骂了?”
“唉,”那人欲言又止:“最近他好像吃了炮仗似的,到处点火,到处骂人。”
“没办法,”她说:“那位失踪了嘛。他丢了个大摇钱树,奖金大幅度缩水,能高兴才怪。”
“宁珈小姐也不知道现在如何,真的很可惜。”
“不光是她写的小说可惜,”她说:“你是没见过她第一次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直了。”
“这么漂亮吗?”
“想什么呢,当然不是指这个。”
她说:“宁珈并不经常戴首饰,但那天她手腕上套着一只喀兰花玉化绿松石手镯,那宝石色泽,那克拉——更重要的是,我数过了,上面一共八颗绿松石,你知道想要集齐色泽、大小、品质完全一致的宝石有多棘手吗?反正那个镯子至少价值几十亿摩拉!”
“到底是几十亿?”
那个人噎住了。
“这个,”她突然提高了音量:“我怎么知道!那种色泽的宝石,我连摸都没摸过我要有这眼见,还在这当小编辑?”
“我问过她了,她说是她的恋人昨天送她的。”
“所以说,”她说:“我们总编之所以态度那么好、一直都在讨好那个小姐——你那是什么表情?”
“其他作者可不是直接交稿就可以走人了,他们还有大把的事情要忙呢,但轮到小姐头上,这些琐碎事情全都被主编一手包办了,她只需要专心写作就行。有人跟总编抢,他还不乐意呢”
“他这么讨好她,就是指望宁珈小姐提携他在总部当总编辑呀。”
“也许她的才华没有那么大的能量,但背后的能量一定深不可测嘿嘿,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对谁都没好眼色。”
也许是那位总编对待下属实在不太行,因此她说得很刻薄。
“如果不是那位小姐选择在蒙德定居,这种好事哪轮的上他,早被枫丹总部抢了。”
“就是因为在蒙德定居,”男声说:“所以宁珈小姐才会出事”
女声也消沉下来:“世事无常,谁能想到一贯安全的蒙德也会出事,希望她平安无事吧”
到底是上班时间,还是得干活的,他们又聊了几句,声音就逐渐变小,最后结束了交谈。
原来是这样。
宁珈恍然大悟,她从来没有留意过这些事情。
现在就像打开了新世界。
“杂志社的大家人真好。”
这是她脑里的认知。
她从来不去探究背后的原因。
他们的友善也许不是因为性格、涵养,而是因为一些更特殊的原因。
比如,她手上的绿松石手镯其实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它的价格到底是多少。
因为这是赞迪克派人定做的,从原石挖掘、到切割打磨,到镶嵌,有一套相当复杂的过程,而宁珈对此并不了解。
她最后看到的,只有被装在盒子里、躺在红丝绒上,由赞迪克交给她的,一只完美无缺、美轮美奂的镯子。
就像她也从不知道,别人对她的友善,其实是有“条件”的一样。
她得到是“成果”,既然得到了,就不会去探索背后的事情。
因为她把那个镯子戴在手上,所以哪怕是再尖酸刻薄的人,也会对她露出笑容。
原来是这样的吗?
宁珈一边茫然地想着,一边处理手下的工作。
好累其实不用这么努力也可以吧?
宁珈不习惯这样急匆匆地做什么,她更习惯悠闲自在的方式。
譬如用银质茶针撬一块璃月茶砖,她会撬得很随意,桌上上会飞溅出一些茶屑。
上一次这样急匆匆、细致认真、争分夺秒的时刻,似乎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要追溯到她的少年时代。
久远得她不适应。
在来蒙德定居前,她周围的竞争一直比较激烈。
回想一下她曾经待过的国家,在璃月时太小了,记得不清楚。
但她在异国接触过不少璃月人。
他们每个人都很精明,很努力,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如果雇佣他们设计一款方形宝石的首饰,他们能准备十几种方案,同时还会给出圆形宝石的设计。
他们不仅在顾客要求内做得最好,还会在要求外做得最好。
须弥是学者之都,须弥人内卷起论文来六亲不认,五篇论文不配过期末考核,十篇论文不配进小组,不精通二十几种语言不准毕业。
每个人看着都有鼻子有眼的,但怎么看都不像人。
至于枫丹
枫丹人也卷卷的。
他们虽然没有须弥那么浓厚的文化氛围,但是他们有一位兢兢业业工作了五百多年没请过假,并且毫无怨言毫不懈怠的长生种大审判官,那维莱特。
有这位人物以身作则,上行下效,枫丹人激励自己时,会握紧拳头,大声说“朝着大审判官大人看齐!”
每次宁珈都憋不住心里的吐槽。
你们在看齐什么啊!
搞搞清楚,你们是短生种!
你们在向长生种学习什么东西啊,真打算把短短的寿命全用来卷吗?
诚然枫丹的内卷度和须弥相比已经是一个天一个地了,但宁珈还是越来越心累。
因为总觉得枫丹有慢慢朝着须弥靠近的趋势。
这让她的心理阴影发作了。
公民齐心协力,国家迎来大发展时代,这是很好啦,但她受不了了!
在枫丹呆了一年后,宁珈选择逃离枫丹,来到蒙德定居。
她当年在须弥的学术竞争里卷过头了,透支了她的生命力和进取心和成就感,以至于如今完全不想努力。
而且赞迪克包揽了她所有消费,她实在没有工作的理由,包括写文也只是因为爱好,有一搭没一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写。
她过习惯了丢掉脑子的生活。
她从来没试过这样工作。
就像须弥的人没有见过至冬的雪。
宁珈停下笔,深呼吸,开始用手拍自己的脸。
艾达的生活费生活费
去找赞迪克的路费路费
赞迪克现在说不定还很危险
不能浪费时间。
想一想当初她拼尽全力考进教令院的状态,堆积如山的书,厚厚一叠的论文,还有旁边早就完成,正百般聊赖用笔戳着纸张的赞迪克。
她曾经七天考完十科!
她曾经用半个月去沙漠考察,然后又在半个月赶完六万字的论文!
这点东西算什么!
在不断反复提醒中,她总算打起精神,强迫自己拉紧了神经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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