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安宫内一片狼藉。
姜木的亲生母亲就满身鲜血的躺在一边。
而姜木提起剑对着原越，苍白的脸颊都被泪水浸满了，唇却染上血的颜色。
姜木的脑海里回想起和姜越相识的一点一滴，回想起回宫后和原越发生的每一幕。
她忆起那个阴沉又寡言的姜越，便越加痛恨起面前的原越。
姜木的万千思绪，最后只归于一样。
它从万千思绪中脱颖而出，完全容不得姜木半点犹豫。
杀了他！
杀了原越！
这样想着，姜木毫不犹豫就要将剑往前一送。
原越看着她微微一笑，却是摊开双手，凤眸似星眸，平静的看着姜木。
“我一死，原国群龙无首，伊国必定将原国收入囊中。不管我是谁的血脉，没了我，无人为百姓。”
姜木的手顿住，不敢置信的看着原越道，“你和伊国有什么区别！”
原越缓缓说道，“只要我活着，只有伊国并入原国的份，绝无原国并入伊国的可能。”
“……”
他的言语淡淡，神情也没有多么厉害，可是无人质疑他的话。
这可是原越啊。
原越若是活着，原国有可能并入伊国之中吗？哪怕伊国皇室才是他的亲缘？
只要想想，便觉得不可能。
姜木的剑抖得越来越厉害，原越明明没有逼近她，在那双凤眸下，姜木却觉得心中在意之事全都无所遁形，让她几乎感到无法呼吸。
原越还在那里可恶的说道，“你想清楚，我死后带来的所有后果。”
“明澄皇惦记的天下百姓，该是何等下场。十室九空的悲剧，未必不能重现。”
“……”
“啪嗒！”
剑落下，掉在地上的声音很响，可姜木的手还是在抖。
苏奴带着叶太医赶到了。
原越缓缓靠近姜木，使姜木靠在床上，他轻抚姜木咽喉处的伤痕说道，“不必管我，先治她。”
姜木目光木然，闭眼不愿去看他。
原越伸手抹去她眼角流下的一滴眼泪，轻轻道，“姜木，你哭了。”
——
姜木睁开眼睛，大船一阵颠簸，外面是一阵阴雨天气，大河波涛汹涌。
自从从江南启程回宫那一刻，便一直都是这样的天气。
“主子，您醒了？”苏奴柔声问道，“您今日没吃多少东西，奴才备了您最爱吃的琥珀虾，您吃点吧？”
姜木闭眼道，“我要镜水。”
“主子……”
答案显而易见。
姜木便不再理他。
苏奴痛心道，“主子，奴才知道您痛苦，您之痛苦，奴才亦心如刀割。可您若拗着自己，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
姜木不理他。
苏奴只想姜木和陛下的关系能够破冰。
于是他尝试说点好听话道，“陛下重伤未愈，却正逢原国事多，为了不被察觉伤势，他在屋子里紧紧包扎自己的伤口，去与大臣们议事去了。陛下大概黄昏前回来，奴才说与主子知晓，主子心里也好有个准备。”
姜木笑了，睁开眼睛，却是毫无情绪道，“究竟是你说与我知晓，还是原越要我有个心理准备呢？”
苏奴黯然失色。
“都怪奴才无能……”他后面没说下去了。
黄昏前原越果然回来了。
高大的身影一进门中，姜木的视线便落在他身上。
原越接触她的目光，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高兴，大步走进来道，“听苏奴说你今日吃了点东西？怎么不再多吃点？你近些日子瘦了许多。”
姜木攥紧手里的长盒子，避开原越的目光。
原越一顿，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长盒子上，转身坐在桌前。
两人便都不说话了。
从启程开始，姜木便像极了原越的裤腰带。她坐在他的马车中直到上船，一个人也没见，直到进入这个房间直到现在都没出门过。
原越每个晚上都搂着姜木睡觉，姜木也不挣扎。她哪怕不说话，原越也不在意。
可若是以为这是原越的让步就大错特错了。
原越的人生里没有让步这两个字。
他在等姜木让步。
难不成原越不说话了，不理她了，姜木还拗得过原越了？
许久，到了灭烛的时辰了。
原越再一次将姜木搂在怀中，严严实实的。有他的体温在，姜木很温暖。
睡前原越罕见的主动开口说道，“后日便到了。”
然后他合上凤眸。
姜木抬眸时，只能看到夜色中他的睡颜朦胧。
原越真的睡了吗？
姜木鼻间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她这才忆起原越回来后没有再度包扎伤口。
也就是说，他顶着出门前包扎得极紧的伤口直到现在。
“……”
姜木闭上眼睛。
大船到达京城了，姜木又坐上原越的马车，那匆匆几眼她并没有看到镜水。
看来原越铁了心要把她掌控起来了。
外面一阵喧嚣声，好像马车走在大街上，到处都是人间烟火气。
可是很快，马车驶入寂静之地，也不再有丝毫颠簸，是特有的青石板路。
马车驶入宫门了。
直到马车又停了下来。
原越伸手抱她下去，姜木一眼就看到养心殿的牌匾。
她终于不负冷静道，“我要回常青宫！”
原越侧首，姜木看到帝王的冷峻之色。
“姜木，你只能待在朕的身边。”
姜木握拳。
原越似乎有事要忙，刚回宫就出去了。
他在殿里留下苏奴，殿外留下冯同。
姜木呆呆的坐在龙床上，看着桌面上摆放的长盒子，心里想了许多。
该怎么让原越不再这样紧张？
姜木不愿承认也得承认，她得先行让步。
向原越妥协。
像之前一样哄着原越。
殿外传来了一些动静，是伊芳莲。
“长途跋涉的不免劳累，哀家来给我儿送参汤。”
“陛下不在。”是冯同的声音。
“可哀家怎么听说，榕妃并未回到常青宫中？”
紧接着就是伊芳莲的大喊声，“榕妃你给哀家出来！林太后在麒麟轩中因火而亡，还要连累得陛下受到烟气，时常叫叶太医，你难道就不感觉到愧疚吗？”
姜木张嘴喘息了一下，什么话也没说。
她不搭茬，伊芳莲无奈还是离开了。
冯同进来禀报道，“娘娘放心，有属下在，谁也别想打扰您！为您之处境，陛下生怕影响您，受的伤都能隐瞒下来，陛下如此待您，属下就更不可能拖后腿！”
他的目光如同壮士扼腕一样坚定忠诚。
陛下待娘娘真好！
冯同真切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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