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谁在叫她吗?
归安宫好像有好多声音。
太乱了。
太多的声音太多的人了。
最后姜木的目光里只剩下原越一个人。
“姜木?”
原来是原越在叫她。
原越抱住她,她感觉到原越的怀抱很温暖。
姜木的听力好像恢复了,脑子里也没那么乱了,因为她回忆起方才的一点一滴,连想要漏听的都回忆起来了。
姜木希望方才的一切发生得很快,这样她也就能够很快淡忘了。
但是并不是。
她的记性忽然好得出奇。
原越深邃的脸庞就在眼前,姜木却觉得他面目可憎。
方才林太后死前还说了什么呢?
她好像在说……
她说……
“木儿,请你记住。姜国落入伊国之手是因为他,你父皇是因为他而死,我也是因他而死。”
“你纵使再不爱我,也不会再装作若无其事和他在一起吧?”
“姜木……”林太后即将失神的眼眸死死盯着姜木,“杀了他!杀了他!”
“娘娘!”
冯同一声喝,姜木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手里竟然拿着一把剑。
哪来的剑呢?
好像是她刚刚捡起来的。
她竟然就在原越的怀中捡起一把利剑,原越竟然也就这样看着她。
“娘娘!”冯同焦急道,“属下知道您悲伤!可是您看陛下后背,那都是他为您伤的啊!您可千万别冲动啊!”
姜木木然的目光上移,看见原越肩膀上的伤口。
“你要杀我吗?”原越平静问道。
姜木目光上移,落在原越的面庞上。
她忽而挣脱开原越的怀抱。
剑太重了,她歪歪扭扭的站了起来。
她彻底清醒了,可她竟然用剑尖对着原越。
姜木此时别提多弱了,她没有那个力气拿剑,只要原越稍微动动手,就能将她反杀了。
不,原越下不了手杀姜木,但是他可以控制住她。
毕竟帝王竟然被一把剑指着,竟然有性命之忧,实在是不成体统。
可是他什么都没做,连站起身都没有,任姜木的视线高过他,他坐着仰首。
“为了那个女人,你要杀我吗?”
冯同悲痛道,“娘娘!林太后可是要杀了你!为了林太后那样的人你就要对陛下下手吗!”
姜木听不进去,她只看得见原越,她艰难的抬起剑,问原越道,“她说的是真的吗?”
林太后的尸体就倒在不远处,她死去的唇瓣微勾,似乎在笑。
“陛下……”
“冯同闭嘴。”原越调整了一下坐姿,凤眸望着姜木,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威胁,可是依然让人不容小觑。
“是。”他竟然毫不犹豫就承认了这个惊天大秘密道,“我确实是伊国逍遥王之子。”
“……”
他怎么敢就这样轻飘飘的承认了?
噢,对,他有什么不敢的?
姜木对于原越来说不亚于蝼蚁之于大象。就算如今持剑的人是她,有性命之忧的是原越,她也还是案板上的鱼肉,丝毫没有和原越作对的机会。
姜木的眼睛红了。
原越还在那里带着为她受伤的伤痕说道,“你想杀我,便动手吧。”
姜木的手在抖,剑尖也在抖。
她忽而麻木说道,“我现在想想,三日前她就在这面墙里了。”
原越看着她。
“大老鼠跑出来的那日,你还记得你说了什么吗?”
原越皱眉,“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那日我们说了什么呢?”姜木没有回答他的意思,反而说道,“那日你说年久失修,修缮的匠人们匆匆忙忙,顾不上归安宫的细节。我想那日她大概就站在暗道里听见了。”
“这些话暗示着暗道并没有被你察觉,于是她便放心下来,借着暗道动手了。”
原越目光复杂的看着她。
姜木毫无感情的牵动嘴角,“你还认为我对你动剑是因为她吗?”
她杏眸内干涩无比,半响才知道眨了眨眼睛,拿剑的手稳了下来。
姜木盯住原越。
“原越,你早就知道千金柜是做什么的是吗?”
静默许久。
冯同不敢置信。
姜木却看着原越道,“你早就知道……”她喉咙微动,有些疼痛,使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原越接过了,“我早就知道了……林太后要杀我之事。”
“从几日前千金柜出现,从到达江南别宫之时,或者……从更早之前。”
他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便显现出来,衬得姜木身形极为纤细。
至此,原越的攻击性才全然表现了出来。
“耍我很好玩吗?”姜木持剑的手上移,剑尖指着原越的心脏处。
原越的目光落在她咽喉间的伤口处,喉咙不禁微动。
“……不好玩。”
从他看到姜木受伤开始,就一点都不好玩。
姜木恨极了他,声音忍不住尖刻起来,“为什么总要这样!”
“这该问你。”原越仍然还是那样平静道,“她不管怎样对你,你还是对她心怀希望。”
他的凤眸内有些许病态,他病态的看着姜木道,“你天生就该只依靠我一个人。”
疯子。
姜木的剑往前送了一丝,酸意从鼻尖蔓延到眼眶。
“我到底做了什么恶事,才会遇见你!”
原越平静道,“你动手吧。”他薄唇开启,“朕给你这唯一一次杀死我的机会。”
姜木的手颤抖着,感到崩溃极了。
原越缓慢说道,“过了这一次,你便只能做朕的金丝雀。”
“朕想你怎样活,你便只能怎样活。”
那将是原越最期待的未来。
姜木的泪盈满眼眶,却不是悲伤,而是极恨极怨。
她不要那样的未来!
原越就是如此可恶!
从前丽贵妃之事……容贵妃之事……原越永远都是什么都算到了,然后什么都不说,眼看着事情发生,他便好排除异己!
原越的性子偏激到什么地步!
逆他者亡下还要顺带着看一场好戏!
方才那也是一幕好戏!
姜木就是笑话!
她一点都不怀疑原越的话!
若错过了这次机会,她便只能一辈子都困在原越身边,任原越喜恶而活!大到一辈子,小到梳什么发式,穿什么样的衣裳都要原越做主!
姜木不要那样的人生!
她要杀了原越!
必须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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