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同是那样诚恳。

    可惜就是为原越说话的说辞太过僵硬。

    他就差说原越是为了她受的伤,还要屡次去忙国家大事,如此辛苦又如此深情,她早该体谅他,早该原谅他了。

    姜木控制不住的发抖。

    冯同一愣,“娘娘!您怎么了!”

    冯同被苏奴拖下去后都是不知所以然的。

    苏奴小心翼翼道,“主子……”

    姜木起手制止苏奴,“让我自己静一静。”

    原越深更半夜时才回来,眉眼间有些许疲惫,揉着眉心说道,“怎么这个点还不睡?你不用等我。”

    姜木摆出长盒,打开长盒后,里面赫然是一幅画轴。

    “你答应给我的避孕汤。”

    “……”原越缓缓放下手,凤眸盯着姜木道,“你就是为了这个等到现在。”

    “你答应我的,我们今日回宫了。”

    距离她上次和原越交欢已经半个月了,原越倒是不紧不慢,毫不在意,可姜木每日每夜都在恐慌,都在害怕……

    害怕自己真的怀孕,害怕自己真的怀上原越的孩子!

    “它完好无损,你可以自己检查。”

    原越竟然笑了两声道,“都已经半个月了,你再喝避孕汤有什么用?”

    这又是原越的陷阱。

    他自始至终就没想姜木避孕。

    可姜木平静说道,“避孕汤能毁身子,正好你我都觉得有一个孩子很恶心,那我便多喝点……若真不幸有了,避孕汤一碗不能堕胎,那就两碗、三碗……总能如愿,不是吗?”

    “……姜木。”原越喃喃道,“你怎么这么狠心?”

    两人对视着,姜木始终不改主意。

    原越收回目光,也没去碰画轴,而是伸手解了衣衫。

    姜木情不自禁的后退一步,直到血腥味浓烈起来,原越的伤口显现出来,他那张深邃面孔也苍白几分。

    解下来后,原越才再度看向姜木道,“你以为朕要做什么?”

    姜木抿唇。

    原越拿了药,伸高手,直接简单粗暴的从肩膀往下洒去,药粉接触到伤口上,原越却仿佛一点都感受不到疼一样,拿起干净的绷带一顿,看向她道,“过来。”

    姜木倒是没反抗,接过绷带缠绕在原越的肩头上,绷带触及肩头上时姜木的动作一顿,然后才继续下去。

    原越的伤口原来这么深。

    看得出脓血是近日割过的,因为原越的伤口又裂开了不少。

    这么一长条的伤口实在太吓人了,姜木面不改色的缠绕完,期间不可避免的环抱住原越,原越鼻尖微动,睁眼时,望着姜木的眸光炙热。

    “你想明白了吗?”

    姜木张唇喘息了一下,反问道,“想明白什么?”

    “想明白你的人屡次提醒我你的伤口就是为我伤的,我应该感激涕零的弥补你吗?”

    原越不明白她为什么像吃枪药一样,“朕从来没有这样说过。”

    “是啊。”姜木系好绷带站直身子,平静陈述道,“你不屑于做这种事情。”

    “毕竟你明知事情发生,看着我牵肠挂肚,可悲可笑的挣扎于该不该带你远离暗道,你坐观台上戏。到头来受了个伤,所有人都认为这是我理应愧疚的,理应弥补的。”

    “你看戏为台上戏子打赏,垂怜戏子而使自己受伤,戏子便罪该万死!谁让看戏人是尊贵的九五之尊!”

    “姜木,这伤与你无关。”

    是他自己看不得姜木受一点损伤,是他自己想要护住姜木。

    是他……自己扰了心。

    “姜木,你还不告诉我……当年你送我入江南时到底发生什么吗?”

    “好啊,我告诉你,你先将避孕汤给我,让我回到常青宫。”

    原越便又冷了脸,“后者绝无可能。”

    姜木便道,“那避孕汤给我。”

    看,她如何随波逐流啊,她一点都没有跟原越对着干。

    可原越沉默了,轻轻抹去绷带下渗的血丝不说话。

    姜木拿过长盒里的画轴,“原越,你答应过我的,只要回宫后画轴完好无损,你便会给我避孕汤。”

    原越开口了,仰首问她道,“如此伤自己的身体,你非要如此吗?”

    姜木反问道,“你给过我其他选择吗?”

    原越是那样霸道,不知从何时起,或许是从姜木察觉原越喜欢自己开始,原越的占有欲便强得可怕。

    有时候姜木用夜间混沌的思绪思考,都觉得哪怕她什么都不做,不逃跑惹怒原越,最后她的下场还是像如今这样。

    不知为何,姜木总有一种预感——原越的占有欲不会止步于此。她要是真的什么都不做,最后的结果绝对是她无法想象的糟糕。

    原越接过画轴道,“完好无损……”

    画轴被原越的大手展开了,里面的姜木巧笑嫣然,没有一丝阴霾。

    “果真完好无损。”原越赞叹道,“画中的你真是极美,朕敢肯定,这是天下第一画,无出其左右。在朕心中,没有任何画作比得过这一幅。”

    姜木沉重许久的心终于感到些许松快。

    暴君虽然是暴君,但是原越倒是足够信守承诺。

    “把避孕汤给我吧。或者,我自己叫苏奴准备。”

    姜木是如此迫不及待,哪怕避孕汤之于女子不亚于毒药。

    原越笑了笑,“画珍贵是珍贵,但是朕拥有你。”

    姜木皱眉,却见原越缓缓松手,画轴跌落在地上,染上尘埃。

    “不!”

    然后姜木才看见,画轴一角,还有一缕血痕。

    她猛地看向原越背上的血迹。

    “可惜了。”原越惋惜说道,“画脏了。”

    “……”

    姜木忽然感到喘不过气来,她傻傻要去捡画,却被原越握住手,“你喜欢朕画的画,朕可以给你画无数幅。这一幅,我们就不要了。”

    “原越!”姜木愤怒道,“你给我避孕汤!”

    可惜她的任何挣扎都被原越轻巧镇压下来,他温柔的拥姜木入怀中。

    “前尘往事对我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姜木,你只要知道我爱你,会一辈子对你好。”

    “你只要生活在我身边就好了。”

    姜木看到原越的凤眸内满是偏执。

    她心里极怒,郁气十足道,“你爱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疯子!

    混蛋!

    姜木美丽的杏眸忽而被原越的大手轻轻捂住。

    她能嗅到血腥味和檀香味混杂在一起的味道,令她感到作呕。

    原越叹息一声说道,“姜木,你只能学会爱我。”

    姜木不可能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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