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诱情 > 第 97 章
    “兄长,你唤他什么?”梁安夜胸膛剧烈起伏着,显然是还没有从刚才的怒气中静心。

    他头脑昏昏沉沉的,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看差了,眼前的男人竟有一刻望他的神色冷淡到疏离,可他们明明本该是最亲近的人啊…

    “宋澜清?梁大公子刚刚说的可是宋澜清?”席下的孙驯突然惊呼一句开口,搅得众官员都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这个陌生的人名一头雾水。

    不过也怪不得他们不知,当年的宋府虽盛极一时,但因着宋揭云为人刚直不阿,半点不徇私枉法,故而也讨不得官员们的喜爱,所以盛京无人与其亲近。

    便是孙驯也是偶然听他闲时不经意间提起,自己的幼子名唤澜清,惟愿其立身贞固,内含玉润,外表澜清,言行相符,终始如一。

    哪怕时过经年,孙驯也仍记得当时宋揭云的神情,带着些温润难掩的淡笑,满心满眼都是幸福的模样。

    可梁远书却没有多余的心思任由朝臣们再细猜下去,他唇角勾起,垂下眼睫复而又轻抬起,一句话已开口落定。“正是,孙大人好耳力。”

    此话一出,桓月也不由愣了神,她竟不知原来宋景玉并非是他的真名。

    大殿内,地龙烧得正热旺,连人端在手中许久未饮的酒水都依旧温热着,但女子的心头却越发寒凉透骨,在宋府待的这么些时日以来,他却从未向自己坦露过半分,哪怕一丝一毫。

    她看着宋景玉,男人的面貌一如初见时那般清雅夺目,险些叫桓月都差点忘了,他们二人当初是如何纠缠在一起的。

    不曾想,枉她聪明一时算计到如今,竟是连自己的真情都搭进去了…

    只听下一刻,梁远书又忽的在人群中开口,他面朝元帝而立,似是在为众人解惑又似是刻意在说给宋景玉听一般。

    “想必诸位大人都还不太清楚,那远书就来说与各位听听。”

    “罪臣宋氏当年确实是与其妻孕有一子,其名就唤作宋澜清,而如今我们眼前的这位,也就是名为宋景玉的这位宋大人,他就是宋澜清。”

    话音甫一落地,大殿内顿时就如同炸开了锅般噼里啪啦地吵嚷个不停,孙驯第一个开口接话,声音已经惊奇到不成调子。“可当年的宋府不是被满门抄家问斩了吗?应无一人幸免才对…”

    “对啊,他们不是早该死绝了吗?”梁安夜也紧接着在一旁追问了一句,毕竟当初可是他亲眼看着宋府的人全部死在自己面前,又怎会有如今的死而复生这一说?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聚集在宋景玉的身上,想要男人给一个说法。若他当真是那罪臣宋氏的孩子,只怕是今天可不止抽筋拔骨这么简单就能离开的事了,梁府必定是不会轻易放过他…

    可这被众人目光团团围住的人却依旧不徐不疾,仿佛是早已对一切反应有所预般,斟酌着语气,缓缓答道。“景玉竟不知,自己一个初入朝堂的小官居然还能让两位公子忌惮成这副模样,如临大敌般,倒是狼狈不堪得很。”

    他这话直直脱口而出,摆明了是存心想要激怒二人。眼见梁安夜有所气急,宋景玉恰准时机乘胜追击又一根刺狠狠直扎进人心,叫他避无可避。

    “左右都在下的错,许是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得罪了梁府的两位公子,只是…”

    话说到一半又生生止住,一抽一拉间算是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梁安夜憋不住火气,可又碍于梁远书在身旁,只得深喘了一口气,厉声吐出呵斥。“只是什么?”

    鱼儿咬钩的时机恰到好处,宋景玉顿了顿,下一瞬他眉眼挑起,开口应声道。“只是你们一个说我是魂魄转世,一个又说我是死而复生。”

    “难不成,二位公子是事先没有商量好吗?连措辞都如此不一致。”

    座下的桓月率先敏锐觉察到了宋景玉的意思,但眼下这挑拨离间的伎俩太过拙劣简陋,未必会一试便能探出人心中的诸多不甘。

    可女子到底还是太看得起梁安夜了些,这句句质疑一出,他眼神瞬间一变,心中积压已久的膈应感也愈发沉甸甸。

    自来,梁府祖上就是武将出生,故而生下来的小辈也大多都会从小习武。梁家他这辈也只出了三个男儿,梁远书和一个早亡的二兄长,紧接着便是他梁安夜。

    原先家中的长辈并不是像如今这般寄希望于他身上,许是因着他身份卑微,又加上彼时的梁远书还是个能文能武的嫡子,家族骄傲,所以那时他也不愿争抢什么,想着只当个闲散小官也能在家族的庇护下过得快活,可不知从哪一日起一切都变了…

    梁安夜还犹记得那日狂风大作,庭院外那棵不知名的树杈被吹得枝桠乱舞,风一阵阵撩起门板砰砰直响,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小厮来报,说是大公子和老爷从宫内回来了。

    原本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梁府当时在盛京也算是得圣宠,十日里少说也有五六日能入宫随侍左右,只是这日回来的时辰和往日不同,一切都不同…

    小厮来报时的面色难看至极,梁安夜也不知他和母亲说了什么话,半响过后母亲就抛下他一个人匆匆离去,走时还叮嘱他一个人乖乖听话,别再闹腾惹父亲不悦,安心等她回来。

    就这样,夜半的烛火一直燃到了天明,他没等来母亲,却等来了许久不曾见过面的父亲。男人衣角处带着冷气,身上还沾染了不少兄长常用的冷香,显然是刚才从他屋内出来。

    不待梁安夜开口去问,他先一步启唇,面上不带一丝悲意,只是公事公办地说道,母亲为兄长买药,回程时跌落河边溺亡了。

    某一刻,梁安夜其实真的很想拆穿他的谎话,但却依旧垂头默然不语,因为母亲说过别惹父亲不快,可是他从来不知,母亲是会水的。

    忽然,耳边一声唤拉人回到现实。“安夜,你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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