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阡陌上的小狐仙 > 第 247 章
    新桐一出永信宫,正好遇到匆匆赶来的京墨。

    二人寒暄过后,就闲聊几句。

    京墨先问:“新桐,昨夜永信宫里可有什么事发生?”

    新桐回道:“你知道的倒快,殿下确是带来一个仙侍。”

    “那仙侍怎么样了?可是受了重罚?”

    “什么重罚?他除了不会说话,也没犯什么大错,依我看殿下待他倒是好的,不仅给他赐名,还教我备了荤食佳肴给他吃,未见罚他什么。”

    “这便好,这便好,忱暄殿下向来待我们宽厚,必不会与他多做计较,你说殿下给他赐名,却是个什么名字?”

    “殿下以琴名将他唤作焦桐,往后他就留在永信宫侍奉,京墨,我还有差事要办,不能与你耽搁久了,焦桐才一入宫,就有事要处置。”

    “你是为他办的事吧?忱暄殿下召见我也是为了焦桐,我们快快为他善后,往后不因他再生事端才好。焦桐,焦桐,这名字是不错,往后,他就是永信宫的仙侍焦桐了,也省了我的麻烦。”

    二人互相道别后,一个进了永信宫,一个则往远处走去。

    京墨来到忱暄神君面前,躬身叫了声‘殿下’,双手举过头顶,一柄嵌满宝石的剑显现在他手中,晨光照耀下的剑身熠熠生辉,映得京墨整张脸都亮起来。

    他恭恭敬敬奉上那剑,道:“阡焦桐来到天界时身上只带着这柄剑,元君命小人替他保管好,日后好还给焦桐的。如今他在永信宫里当差,这剑理所应当交予殿下。”

    这把剑正是苏明琰赠予阡陌的月出剑,她神识被封时此剑也被收走,是以,而今的焦桐也不记得这剑了。

    忱暄神君转过头看着那柄剑,先是微微一笑:“用此等繁琐华贵之物装饰一把剑,铸造者的心思果真是清奇。”

    说着,伸手接过剑,淡淡道:“这剑先放我这里,你且去吧。”

    京墨本有一肚子话想问,眼瞅着忱暄神君,又不敢问出来,顿了顿,道:“焦桐得殿下照拂,小人替他谢恩,往后他就只是永信宫的仙侍焦桐了。”

    这话是向忱暄神君表明,自己会谨遵其言,不会再向谁提及入永信宫前的阡陌,更是向忱暄神君示好,免得日后因为阡陌再受牵连。

    其实,京墨得知忱暄神君要召见他时,便已想好了多种说辞,只待看看阡陌在永信宫受了何等惩罚,是否把自己牵扯进来,再想法子把自己摘出来,岂知在宫外巧遇新梧,探知阡陌的境况后,心里的石头也算落地了。

    忱暄神君收下剑,再无多言。

    京墨便退了出去,他心里犯了嘀咕:昨晚忱暄殿下明明说要审讯阡陌,新桐却说给他好吃好喝,真真是怪了,我待要亲眼看个明白,日后元君出关才好交代。

    这么想着,便悄没声地在永信宫转来绕去寻找阡陌,好在这永信宫虽大,却清净无人。

    京墨跑了一大圈,终于找到阡陌,亲见阡陌正靠在椅背上打着饱嗝向窗外观望。

    一见京墨进来,阡陌先是愣了愣,眼中满是迷茫,好像十分陌生的样子。

    京墨走上前去,轻轻叫了声‘阡陌’,但见阡陌仍是一副浑然不识的表情,心中一凛,改口道:“焦桐。”

    此时的阡陌已非阡陌,听到京墨唤自己焦桐,神情方才松弛下来,从椅子上站起。

    看来,她并不是完全不识得京墨,只是失了些许记忆罢了。

    京墨对此并不震惊,因为之前阡陌毕竟被碧弘元君封过心识,出现记忆错乱的情况也不稀奇,而且他如今到了永信宫,既更名为焦桐,忱暄殿下抹去他有关阡陌这个名字的记忆也是合情合理。

    可不知怎地,京墨面对眼前的焦桐,心中竟升起些许愧疚,想他刚来时,自己全把当成累赘,所以打发他到藏书阁当差,本以为他会在那里无声无息待到碧弘元君出关,而后再接走他便是,岂知没多久就出了这么些乱子,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辗转到这永信宫来,还变成了焦桐。

    心虚之余,侧目扫一眼焦桐面前的桌上,单从剩下的菜肴上看,就知这一桌子的饭菜有多丰盛,且他吃的甚是满足,脸上都泛着光彩。

    暗道:忱暄殿下真是好,如此善待一个犯错的小仙侍,这饭菜比我吃的可强多了,尊贵之处就是比我们那清修之地富足,算阡陌这小子因祸得福。

    心里的那点儿愧疚也随之消散得无影无踪,反倒有些嫉妒了:“你在这里的日子过得不错嘛,食荤腥饮琼浆,得忱暄殿下垂怜,可是找到了个好去处,我此次前来是要叮嘱你,在殿下跟前伺候时多长些眼色,不可跟从前那般笨手笨脚,对殿下要尽心尽力,好好保住这份体面的差事,倘若做事不济被撵出去,可没谁能护你周全。”

    焦桐听得懵懵懂懂,她只觉得头脑一会儿清楚,一会儿糊涂,对京墨的话也是一知半解,蹙眉凝思,满脸疑惑。

    京墨说了这许多,未见他应答,登时有些急了:“瞧你还是从前那副无知呆傻的模样,我说的都记住了吗?”

    焦桐只好敷衍地点了点头。

    京墨无奈地吐口气,自言自语:“算了,一时教不明白,往后再让新桐调教吧。”

    转而向焦桐道:“方才我说的记不记得都无妨,但要记得一条,休要在忱暄殿下跟前多言,不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让殿下烦躁。但若是有什么好事,也不要忘了我,从前可都是我关照你,如今你进了这么尊贵的地方,服侍殿下这样尊贵的神君,可要记得关照我啊。”

    最后一句才是京墨最先说的,前面一句无非是怕阡陌哪天发觉自己曾轻慢于他,万一在忱暄神君面前说漏了嘴,总是于自己不利的。

    这番话焦桐是听懂了,连连点了点头。

    京墨这才放心,也不敢耽搁久了,道:“我一时都忘了,你口不能言,有什么话也是说不出来的,这样看,做哑巴也有做哑巴的好处。你好生在这里待着吧,我先走了。”

    焦桐应一声,他便转身离去,边走边小声嘀咕:“殿下果真是殿下,不仅法力高强,御人之术也是极高超的,元君都没封住那小妖的暴躁之气,到他这里立马变乖顺了,啧啧,让他在此修身养性再好不过。”

    京墨走了没多久,新桐就折返回来,看到靠在椅子上望向窗外出神的焦桐,再看向所剩无几的饭菜,微微摇了摇头,自叹道:“这是多了一个帮手,还是多了一个主子。”

    走上前去,一一跟焦桐嘱咐,几时要洒扫庭院,几时要整理寝具,几时要侍奉茶饭,几时要随行外出以及服侍的种种细节,讲了好长一段。

    听得焦桐双眼空洞,面上点头应着,心里早颠倒混乱。

    最后,新桐只说一句:“今日你当值,必会有些生疏,日后慢慢就学会了。殿下性情最是随和,不会因此责备你,你且宽心就好。”

    而后,就打发焦桐去了。

    焦桐凭着记忆一路向前,隐隐听得有丝竹声,估摸着是从忱暄神君所在之处传来。越往前走,乐声越近,丝丝缕缕入耳,有种说不出的畅快与舒适之感。

    那乐声不紧不慢,如行云流水,如风扬花开,浸润心脾,令人陶醉。

    焦桐循声而去,果然来到忱暄神君的殿前。

    透过窗子往里看去,忱暄神君正在抚琴,他低眉弄弦,怡然自得,嘴角含笑,丰神俊朗,如诗如画。

    焦桐一时看得呆了,暗道:怪不得天界的女子都倾慕于他,这样的殿下,其容貌,其风雅,其性情,世间还能有谁可与之媲美。

    熟不知,忱暄神君耳中已听到她的脚步声,虽不看,但焦桐的一举一动都可知。

    一曲终了,焦桐久久不能从乐声中缓过神,直到忱暄神君抬头看过来,道:“你站在外面做什么,进来罢。”

    焦桐一愣,忙快步走进殿去。

    忱暄神君已起身绕到桌前,只一字:“茶。”

    焦桐走上前去,伸手要取桌上的茶壶给忱暄神君斟茶,一下子看到茶壶旁的一把长剑,那剑鞘上满是耀眼夺目的宝石,不由得心中一动,直望着剑出神,伸出的手停在半空,竟忘了倒茶这回事。

    忱暄神君看她神色,在桌边坐下,问道:“你识得这把剑?”

    焦桐缓了缓神,摇摇头,赶紧拿起茶壶给忱暄神君倒茶,却仍看着那剑挪不开,心中好生奇怪:我不认得这剑,为何却又觉得它很熟悉?

    杯中水满溢出,而焦桐却浑然不知,直到忱暄神君提醒她:“水。”

    焦桐转而一看,忱暄神君面前的杯子下已是满满的水渍,慌得她抢前几步,直接拿衣袖去擦拭桌子。

    慌乱之下,浑然忘了另一只手里还有只茶壶,手一翻,壶盖掉落,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忱暄神君头上,这还不算,壶里的茶水随即流淌下来,全浇在忱暄神君脸上,茶水顺流而下,连带忱暄神君的前襟都湿透了。

    这可怎生是好!

    惊慌失措中,茶壶也从焦桐手中滑落,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可巧,焦桐这个时候莫名其妙地抬脚退了一步,偏偏踩在一块碎片上,脚下不稳,迎面撞向忱暄神君。

    此时的忱暄神君好像也是始料不及,未有施展法术,硬生生被焦桐从椅子上撞了下去,二人一前一后跌倒在地。

    焦桐已然傻眼了,自己摔倒不打紧,可撞倒忱暄神君的罪责属实不轻,她既不敢看忱暄神君,可神君就在近旁恰在眼中,是不得不看,好好的神君,被她弄得浑身茶渍,发湿衣乱,狼狈不堪。

    本以为忱暄神君会勃然大怒,没料到他却说了句:“青丘的剑果真是好的。”

    青丘!

    焦桐在心里重复着,暗道:这忱暄殿下莫不是摔糊涂了,都这副样子了,还念叨什么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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