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阡陌上的小狐仙 > 第 248 章
    焦桐正准备翻身爬起来时,忱暄神君早已站在她身旁,伸手隔空在焦桐上方一提,施法将她轻轻巧巧扶了起来。

    站起来的焦桐往后退了退,没先为自己惹的祸发愁,倒在心里道:方才我失手时你不用法术,却在不关紧要的地方施法。

    这般一想,又觉得不对,忱暄神君帮了自己一把,自己反而在心里非议他,实属不该。

    眼看忱暄神君的样子,也不敢上前,只默默地附身挪向地上的碎片,要捡起碎片稍稍弥补过失。

    忱暄神君向碎片一挥手,那些碎片全都消失不见,继而道:“焦桐,我要去沐浴更衣。”

    焦桐的目光从地面移到忱暄神君身上,那眼神仿佛在说:殿下,你法术如此高明,为何不变个术法把自己收拾整洁了。

    想归想,别说她口不能言,就是能开口,这会子怕是也不敢问的。

    忱暄神君带着一身茶渍走向门口时,不忘转头看一眼桌上的剑,似是笑了一下:“焦桐,你喜欢那剑吗?”

    焦桐正跟在忱暄神君身后,一听这话,停下脚步,眼望着那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神似有些凝重,似是在回想什么,但脑袋空空,什么也想不起来。

    “你若喜欢,便收着吧。”忱暄神君盯住焦桐,要从她眼睛里寻找答案。

    焦桐微微摇了摇头,她不敢收那剑,也不会收,莫说无功不受禄,自己非但无功,且刚刚犯了错,加上之前的罪过,能逃过一劫实属侥幸,这缀满宝物的华贵之物是断不配受的。

    忱暄神君好像只是随口说说:“不收也好,走吧。”

    沐浴之地仍是昨夜焦桐去过的暖室。

    她随忱暄神君进去后,忱暄神君便命她在外间等候,并告知她壁上的橱里备有衣衫,待沐浴过后,焦桐负责为其奉上新衣。

    焦桐点头答应,便守在外间,见忱暄神君走向深处,就转过身背对浴池的方向。

    耳听得忱暄神君的脚步越来越远,几近无声时,水声又起,心知忱暄神君已入水沐浴。

    浴池深处飘来越来越多的雾气,焦桐于这些雾气中模糊了双眼,脑中出现了那把满是宝石的剑,一个好生奇怪的名字蹦了出来:月出。

    月出,好似和那把剑有什么牵连。

    忱暄神君说‘青丘的剑果真是好的’,是说那把剑出自青丘吗?青丘又是怎样一个地方?想来能造出那样华贵的兵器的地方,一定是个富饶之地。而那铸剑之人也是极为富有吧。青丘把这样一把剑献给天界的忱暄神君,合情合理。可是,忱暄殿下为何要问自己喜不喜欢那剑,还要自己随意将如此贵重之物送与自己,却有些不合常理了。难道是那剑在忱暄殿下眼里不过是寻常之物,赏赐侍从是常有的事。

    可要是这样,青丘这把剑鲜得多少有些不值,那铸剑之人耗费的心血算是无用了吧。

    焦桐心里只默念着:月出,月出到底是什么?一个名字?一个秘密?还是一个幻想?

    哗!

    哗哗!

    哗哗哗!

    焦桐闻声回首,透过浓重的雾气看到浴池处金光熠熠,隐隐有一条龙飞腾而起,盘旋在高高的屋顶上,一声低啸,金龙俯冲直下,激起水花响动。

    雾中虽看不真切,但焦桐自信自己没有看错,她想也没想,提一口气直奔向浴池。

    转眼间,焦桐奔到浴池近旁,隔着重重纱帐,看到泡在池中的男子的脊背,立马停住脚,立时清醒过来。

    池中的男子不正是忱暄神君么,哪里有什么金龙,莫不是自己看花了眼,于雾气中见到幻象,不假思索就冲上前来。

    方才有多冲动,此时就有多后悔,虽然自己与忱暄神君同为男子,但以神君的尊贵,怎可在其沐浴时冒犯他呢。

    正待悄悄退出去,忱暄神君却发话了:“焦桐,你是来给我送衣衫的吗?”

    焦桐停在原地,后退不是,上前也不是,反倒清醒自己口不能言,否则更不知该如何答话。

    忱暄神君未等到焦桐递过去的衣衫,回过身来看向焦桐,层层薄纱之后可见神君身形轮廓,他笑了笑:“没关系,必是匆忙中忘了。”

    焦桐颇为尴尬,转身快奔回去,匆匆从壁橱里拿了衣衫,又快跑到浴池边,穿过一层层纱帐,即将要掀开最后一层时,停住脚步,眼看着忱暄神君伸过来的手臂,犹豫不前。

    忱暄神君似是明白她的心思,只道:“焦桐,你把衣衫抛过来便可。”

    焦桐立马松了口气,对准忱暄神君的翅膀,用力将衣衫掷了出去。那衣衫在本空中划了一道弧线,顶起纱帐飞到忱暄神君的手中。

    就在纱帐被衣衫带动飘向一边的瞬间,忱暄神君正伏在浴池边缘看向焦桐,他目中含笑,尽是柔情,迷雾中他鬓角的湿发勾勒出一个男子极致的俊朗,天上的神仙,再难有这样搅乱女子心湖的男子了吧。

    焦桐看得呆了,世人有谁不为绝世容颜所动,仙人也不例外。

    一时的呆愣正好避免了接下来的尴尬,忱暄神君穿上衣衫,掀开纱帐走出来的时候,焦桐的目光已然凝聚在他身上,动也不动一下,只需她被震慑的神情,就是对忱暄神君的盛赞,世人多以美人出浴形容女子,今日也可添一句美男出浴也是极受用的。

    “焦桐。”忱暄神君惊醒焦桐。

    焦桐方收回神思,这本该是无礼又尴尬的场景,她却莫名地坦然,倒不是因为自己也是男子,在忱暄神君身边侍奉本不用像女侍般顾虑太多,全是因为她在心里暗暗赞叹,忱暄殿下真真是好看极了。这种美是大家公认的,女子们可倾慕于他,自己为何不能欣赏,且仅止于看看而已,别无用心,便不算亵渎主仆之谊。

    忱暄神君看似没在意焦桐的反应,抬手摸了下头,道:“泡浴有消肿散瘀之效,不错不错。”

    顺手拽起鬓边的垂发,犯了难:“平日是新梧为我梳头,今日他不在,也不可这般披头散发出去。”

    说话间,忱暄神君的眼睛一直盯着焦桐,眼里的意思已十分明确。

    焦桐心道:新梧既没教我陪他沐浴,更没教他给梳头,京墨嘱咐我在他面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可不会揽这个差事。

    避开忱暄神君的目光,扭头假装看向别处,是一点儿也不给忱暄神君面子。

    忱暄神君也未再说什么,抬脚就往外走,来到最外间,他忽而停住脚步,道:“焦桐,你去最上面的壁橱上取一双鞋子给我。”

    焦桐忍不住在忱暄神君背后瞅了瞅他的双足,果然在衣摆轻摇下若隐若现可见他是赤脚而行的,想到只取了衣衫,未取鞋子。

    暖室里温暖舒适,地面都是光滑洁净的,且有暖意,可除去鞋袜随意走动。但要走出去,可不能再打赤脚了。

    焦桐自觉多有疏漏,立刻快步走到壁橱前去取鞋子。

    最上面的壁橱过高,焦桐踮起脚来才艰难地打开橱门,伸手去摸时,未抓到鞋子,但听得当啷一声,有一物掉在橱下的坐凳上。

    焦桐俯身拾起那物,一看原来是把梳子,心有疑惑,转头看看忱暄神君,见他面带笑意,乃是正中下怀:“这梳子来得正好,焦桐,你便为我梳发吧。”

    忱暄神君走过来,直接背对着焦桐端坐在她面前的凳子上,等着她为自己梳发。

    焦桐愣了片刻,心知这差事是躲不过了,拿起梳子一下一下替忱暄神君梳起来。平日里自己梳洗皆可随意,替旁人梳起头来却有些无从下手。

    梳了一遍又一遍,把忱暄神君的头发疏得如瀑布般顺流直下,都迟迟未能挽起发髻,实在是因为不知该如何下手。

    忱暄神君既没有催促焦桐,也没有动一下,只是这么坐着,让她一下一下静静地梳顺每一根发丝。

    良久,忱暄神君似是明白了焦桐的难处,抬手递过来一根发簪:“用这个。”

    焦桐接过发簪,在忱暄神君头上比量了一番,试着回想他沐浴前的发式,可什么也想不起来,拿着发簪在发上绕了又绕,也没挽起发髻来。

    愁得她暗暗叹气,直在心里责骂自己果真是愚笨,连梳头这样的事都做不好,一时想起京墨的话来,倘若事事都不济,怕是真要被撵出去。

    对于焦桐来说,被撵出去固然不打紧,可是忒也丢人了。

    忱暄神君早应察觉焦桐手拙,但未出言责备一个字,而是双手缓缓举过头顶,一手拂过发丝,一手捏住发簪的一端,双手配合绕了几下,便挽起了发髻。

    焦桐早在忱暄神君触及发髻时悄悄松开了双手,往后退一步站定。

    待忱暄神君起身转过来,直面焦桐,道:“看明白了吗?”

    焦桐摇了摇头,又往后退一步。

    忱暄神君笑了笑,那笑和以往的笑是不一样的:“不打紧,今日学不会,明日再学,以后就由你帮我梳发了。”

    他一转身,焦桐刚要松的一口气就卡在了胸口,皱眉瞪视忱暄神君的背影:明明自己有手有脚,却偏要人伺候。

    必是巧合,忱暄神君恰恰回首应得及时:“你是到永信宫受罚的,梳发便是对你的责罚。”

    焦桐心里一紧,低下头去,唯有将那口气咽了下去。

    忱暄神君抬脚往门外走去,像是自言自语:“午时已到,又该用饭了。”

    一听这话,焦桐心中郁结尽散,再不管什么会不会做事,受不受罚,步履轻盈地跟了上去。

    出得门去,忽而想起忱暄神君还未穿鞋袜,在后低头看时,却见他脚上已有双新鞋,心道:这个殿下,什么事也会做,什么法术也会施,偏生要人侍奉,天界的神族都是闲来无事以捉弄侍从为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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