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是王良，林风听到声音扭头去看，却吃了一惊，短短十来天没见，他见王良似乎苍老了许多，原先他还没有眼袋，如今眼睛下挂着两个眼袋，两个眼圈黑乎乎的，似乎和自己一样，也好久都没有睡觉了。
“你多久没睡觉了？”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说来话长。”
王良示意林风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话，林风刚坐下，王良就拿出了一个包来，林风看去，里面是摆放整齐的芯片。
“这个还给你。”王良将包塞给林风，“之前一直忙着解决老丈人那边的事情，没时间联系你，这礼金你拿回去，太多了。”
林风之前将总署奖励的奖金都当礼金随给了王良，他知道以档案局的工资，还房贷都吃力，尤其是王良还得还义体的贷款，他也是想缓解一下王良的经济压力。
他摆了摆手：“刚刚结婚，各处都要用钱，而我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老刘那套旧房子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我用不到什么钱，不说这个。”
两人推脱了几次，林风说道：“你要是还拿我当兄弟，你就留着，我怎么觉得你最近苍老了许多？”
王良推脱不过，叹口气说道：“最近我是心力憔悴，我老丈人是个爱面子的人，可婚礼上接连发生的事情让他下不来台。婚礼的日子是早就定好的，之前本计划着时间够装修新房，到婚礼之后正好就能入住了。”
“你之前跟我说，你首付了奇点医院附近的房子，就是我们对付肢团的那里？”林风这才意识到，“那栋楼还没有复盖起来吗？现在盖楼房的速度极快，那些机械人又不用休息，按理说几个月时间足够了。”
王良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可不知道开发商在想什么，新盖的楼和之前的规划大不同，我们不少人去开发商那里问过，可得到的答复都是另等安排。我那岳父本就一肚子火儿，这不借这件事情不肯让管乐见我，非说什么时候住进新房子了，什么时候再见管乐。”
“等我忙完这段时间，我以总署的身份给你问问。”林风说，“据我所知，当时各个方面都协商好了。”
王良应了一声。
“管乐那边呢？”林风问，“她什么态度？”
王良回答：“她倒是不认同她父亲，可总归是亲闺女，也不能和她爹断绝关系，我们在外面租了一个小房子，她偶尔会过来住，她是个好女孩，把这些年攒的积蓄都给了我。开发商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结果，可我们总不能这样两地分居，我们商量着再凑够一份首付，买个现房。”
林风听后也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好，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安慰你的话我就不说了，既然你们要再买一套，那这礼金你就更应该留着了，要是还不够，我就去问问沈若溪，老刘跟我说，沈若溪一年的工资就够一套上城区的房，还不说她各种科研专利得的钱。”
王良连忙摇头：“她给我换的义体，就是承了你的人情，救急不救穷，本身就是自己的事儿，就得自己解决，谁让咱没个好命，也没这个能力。不过你倒不用担心，好在我调去了档案局，这是份儿闲差，每天去不去无所谓，于是我又干了个兼职……”
“兼职？”林风倒是来了兴趣，“什么兼职。”
“流水线工人。”王良说，“虽然辛苦点，但赚得比档案局多不少，再努力个几年，等上一个开发商的钱退回来，也能买个小房子了。”
“难怪你这么憔悴。”在林风的印象里，王良不算是个勤快的人，在总署的那些年里，他算得上是“混日子”，平时有事儿能躲就躲，若不是他们的领导是老刘，说不定早就让人排挤走了。如今结了婚，像是变了个人，变得成熟稳重多了。
“不说我了。”王良指了指林风的脑袋，“你这是怎么回事？”
林风这才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王良。
“这么严重？没解决办法？”王良比自己得了病都着急。
林风摇了摇头：“沈若溪说有最后的解决办法，但要在脑子里搞个芯片，说实话，万一遇到个黑客什么的，恐怕我的脑子就不听我自己的了，就像之前那几个受害人一样。对了，你有几年不是沉迷那个虚拟仓吗？有时候我觉得，我是不是在什么模拟仓里，这一切都是假的。”
王良思考了一阵：“市面上的模拟仓不会修改人的记忆，玩家都是带着现实里的记忆进入到虚拟的世界里，很容易分辨虚拟和现实。但假设你是在昏迷中接入了虚拟仓，而模拟的世界又和现实世界一模一样，的确有可能分不清虚拟和现实，但这在法律上是禁止的，因为容易诱发精神病。”
“如果这个世界是虚拟出来的，那么你也是虚拟的。”林风说，“那么这个世界就是靠我大脑里的记忆构建出的世界，可如果一切都是我自己记忆里的世界，那么我不可能知道你和管乐后来发生的事情。”
“如果我是虚拟的，那我们之间的对话，就是你潜意识里认为我会发生的事情。”王良说。
林风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爆炸了：“如果这个世界是虚拟的，也就是说，你和我说的话，都是我自己对自己说的话？是潜意识在对抗这个虚拟的世界？不，不对……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如果按照我脑海里的记忆构建了这个虚拟的世界，那么我所遇到的一切，都一定在我的学识范围之内。一个从来没有见过海的人，他怎么也想象不出海到底是什么模样，因为人的想象绝不可能超越自己的认知。氢氟酸！”
“什么？”王良问。
“氢氟酸。”林风说，“我之前的确听说过氢氟酸这种东西，但我根本不知道它有什么特性，它有没有毒，它会对人体造成什么样的伤害，更不知道该怎么治疗，这是我认知的局限，但沈若溪明显有一套专业的治疗方法，从这一点就可以判断，这就是现实世界。”
“其实我有一个办法让你确定是否在虚拟仓中。”王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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