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这里等着，千万别进屋子里。”沈若溪义体都来不及换，指着叶轻烟，“你马上跟我来。”
叶轻烟不明所以，但是跟着沈若溪离开。
林风和闫俊德在原地等待，闫俊德看向林风：“这么疼吗？我看你疼到不能走路。”
“疼。”林风说，“不过和你说不明白，毕竟你们仿生人不知道什么叫做‘疼’。”
闫俊德坐在长椅上：“这段时间里，我通过知识库，学习了很多关于芯片的知识，王超的芯片虽然销毁了，但我这里有备份，在他死之前，芯片部分区域受损，这或许是他拥有了真情实感的原因，但很复杂，我不确定是具体哪一部分导致。”
林风看向了闫俊德：“你研究这个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闫俊德叹口气，“你看，我能模拟人在惆怅时的举动，但是惆怅这个情绪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我几乎拥有人类几千年甚至万年以来总结的所有经验，可没有任何知识能告诉我，这种情感到底是如何产生的，但和你这样的人类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我认为这是人类重要组成。”
林风忽然想到了小时候那个神秘人对自己说的话，有些答案需要自己寻找。
他拍了拍闫俊德的肩膀：“我不是仿生人，我也无法给你什么指导，你会哭吗？”
“会。”闫俊德刚说完，眼泪便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在各种功能上，我和人类完全一致，这些都可以通过内置调节器模拟，这是一种不含氯化钠的清洁液。”
“等你不需要控制什么调节器就能流泪的时候，就是你找到答案的时候。”林风说。
林风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王良打来的：“林风，你在什么地方，我要见见你……”
另一面，沈若溪让叶轻烟不断用清水去冲接触过那液体的部位，叶轻烟想了想说道：“就手腕处可能沾到了一点，来的时候我都清洗过了。”
沈若溪拿出了一种葡萄糖酸钙软膏来，确定接触部位，用手挑了一些，轻轻抹在她的手腕上，抹了一层又一层。
“那是什么东西？这么严重？我这里不痛不痒的。”叶轻烟说，“似乎没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吧？”
沈若溪只是攥着叶轻烟的手腕：“那种味道是氢氟酸的特有气味，这是一种氟化氢的水溶液，有剧毒，虽然是一种弱酸，但是有强烈的腐蚀性，浓度百分之三十以下的溶液在接触到皮肤时，几乎不会产生任何感觉，直到几个小时后，才会出现红肿红斑，皮肤瘙痒的情况。”
叶轻烟说道：“好像是有一点痒。”
“这种溶液渗透性特别强，短时间内在皮肤上几乎不会有什么外伤，接触后24小时皮肤才出现红肿红斑，但在这期间，它已经与你细胞内的钙离子结合，出现螫合反应，将骨头完全腐蚀。”沈若溪涂了一阵，“你自己涂，别停下。”
而她自己则是拿出了葡萄糖酸钙口服溶液，喂到叶轻烟嘴边：“喝下去。”
她在包里装了不少口服液：“林风没接触到氢氟酸吗？”
“没有。”叶轻烟回答。
“确定没有？”沈若溪追问。
“确定没有。”叶轻烟重重点头。
“不过补补钙也没什么坏处。”沈若溪说，“这包里都是这种口服液，这段时间里，你每天喝五支，让林风喝一支。”
“你好像很关心他。”叶轻烟继续抹着软膏。
沈若溪观察着叶轻烟的皮肤：“你不也很关心他？没事的时候，你就用这个药膏外服，内服液你知道怎么喝了。幸亏你们来我这里了，要是晚几个小时，恐怕你就不会再是原生体了。氢氟酸会率先腐蚀接触面的骨骼，紧接着会随血液循环，降低血钙，一旦腐蚀发生就不可逆，轻则截肢，重则死亡。这种东西极度危险，却又悄然无声，等你注意到，感觉疼的时候，已经晚了。”
“不过这种东西是管控物，那人怎么接触到的？”沈若溪摇头。
“那人年轻的时候在化工厂工作。”叶轻烟说。
“那就不奇怪了。”沈若溪拿出一个类似于充电宝一样的四方盒子来，她将里面的圆形电极贴在叶轻烟的手腕处，按下开关，叶轻烟觉得有酥酥麻麻的感觉。
“直流电药物离子导入法。”沈若溪将盒子绑在叶轻烟手腕上，“这样差不多了，我们回去。”
两人回到解剖室门口的时候，林风和闫俊德正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
“这个给你喝。”叶轻烟递给林风一支口服液，“沈院长说，这个应该是能治病。”
沈若溪说：“尸体脑袋里流出来的东西一部分应该是氢氟酸，这东西有极强的腐蚀性，用你听得懂的话说，它能绕过皮肤直接侵蚀人的骨头，具体来说是骨头中的钙元素，但它没办法腐蚀塑料，因此无法腐蚀套在他头上的袋子。”
沈若溪看向解剖室：“所以虽然没有解剖，但我知道他的脑子为什么会进水了，氢氟酸应该是腐蚀了他的头骨，造成了脑组织液化性坏死。如果他是因为氢氟酸而死，这是一种极其痛苦的死法，他首先会感受到头骨慢慢溶解，并产生一种百爪挠心的痒，而这种痒是挠不到的，最终形成剧痛，难以忍受的剧痛，在痛苦中死亡。”
“我或许明白了。”林风说道，“和魏老太一样，他也是想解决脑子里的那种疼，虽然是自己弄死了自己，但本意并不是自杀，而是想止疼。”
林风指了指自己额头上的瘀斑：“以疼止疼，倘若你挨了一刀，肯定会觉得疼，可这时把你的骨头踩烂，你就顾不得刀口疼了，只剩下骨头疼了。”
叶轻烟说：“这就是以毒攻毒？这到底是怎样的疼痛？才会让人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沈若溪看向叶轻烟：“你接触到的剂量应该不大，而且经过了多次稀释。这段时间你体内可能会形成氟化钙，通俗点说就是结石，可能会通过尿液排出，不用大惊小怪。当然了，我还有一种更简单的办法，将你的小臂截肢，换一条金属手臂……”
叶轻烟耸耸肩，看不出有任何一丝恐惧。不过沈若溪也能理解，毕竟叶轻烟常年在一线，截肢死亡血腥的事情见多了。
“这东西有剧毒，不光是接触会有危险，暴露在氢氟酸蒸气中也会损害眼角膜，呼吸道等，你们就等在这里，防止化学暴露，我进去先进行简单的尸检，确定一下死因。”沈若溪关上了门，走进了解剖室。
“林风？”一个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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