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兮兮曾经想过去死，可一想到自己的父亲，她心中就有一口气咽不下去，她也曾想过让父亲去死，她无数次幻想过，当父亲在临终弥留之际，她恶狠狠对父亲说：“很开心没有活成你希望我成为的样子。”
可如今听到父亲的死讯，她竟然有一种遏制不住的从心底涌出来的悲伤，好像一口气散了。
林风没有着急询问，叶轻烟见状轻轻抱住了张兮兮，任凭她在自己怀里哭泣。
林风在思索着张强临死前嘟囔着那句话——老婆，女儿，我来找你们了。
这句话实在有些不合理，因为从张兮兮的讲述中能够分析出，张强其实是知道自己女儿活着的，哪怕他认定心中的那个女儿已经死去了，也绝对不会说“老婆女儿我来找你们了”，这既不符合人的说话习惯，也与张强对女儿的态度不符。
那么张强为什么要说这句呢？难道张强能做到欺骗自己，认为自己的女儿真的死了？
林风忽然想到了一个词——洗脑。
张兮兮此时说道：“我知道父亲加入了某个组织，他没和我说过，但是从他带回来的手册里看到过，他加入的那个组织叫做自然原，是某一种原生主义组织，成员们都极其反对义体。其实我知道他是故意将手册放在那里的，他希望我看到，但我一次都没有翻开过。”
林风立马将这个消息通知了闫俊德，让他查查这个自然原是个什么类型的组织。
“林科长。”张兮兮忽然跪倒在地，其实也不能叫跪，毕竟她只有半根腿，“我能不能见我父亲一面。”
林风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正在这个时候，老杨敲了敲门：“林科长在里面吧？我能进来吗？”
林风打开了门：“来得正好老杨，我得跟你商量一件事儿。”
林风将张兮兮的诉求告诉了老杨，老杨看向张兮兮，张兮兮忽然绷紧了身子，连忙说道：“对不起杨主任，我应该提前和您汇报。”
“既然林科长答应了，那我自然不能驳了林科长的面子。”老杨说道，“不过张兮兮，你知道这里的规矩，唯有1区的患者，在特定条件下才允许离开治愈中心。你现在在2区，是没有这个规矩的。既然制定了规矩，我们就要遵守，否则为什么要制定规矩呢？你说是不是。”
“回答杨主任。”张兮兮喊,“我们要遵守规矩，回答完毕。”
“我看了你的资料，在3区2区你都很守规矩，一次都没有逾矩，我倒是有个法子。”老杨说道，“既然你不能出去，林科长，你看能不能在方便的情况下，把张强的尸体运进来，这样两全其美。”
“你认为呢？”林风看向张兮兮。
张兮兮点了点头，她斜眼看到了老杨，马上说道：“回答林科长，我愿意，回答完毕。”
“那就这样办吧。”老杨说道，“走吧林科长，你不是还要找什么人？”
“玲玲，你之前说是3区的。”林风说。
老杨说道：“跟我来，我刚从3区回来，我一个助手手术不太顺利。”
他又对助手说道：“让张兮兮回外面等着。”
几名助手推着张兮兮的板车。
“是你提到的那个前额叶手术？”林风问道。
“是。”
“我听说……”
老杨忽然笑了起来：“林科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提莫尼茨是吧？社会在发展，科技在进步，任何医疗方式的建立都不是一帆风顺的，或多或少都建立在失败与痛苦中。现在这项技术已经相当成熟了，比如在2区的，有不少曾经都是5区的危险病人，经过治疗后，不也都逐渐恢复了正常？”
老杨对助手说道：“把那个扫地机器人拿来。”
助手拿起了扫地机器人，老杨眼神示意助手将机器人递给张兮兮，张兮兮见到这个机器人，好似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吓得连连躲避，不住哀求：“杨主任，把它拿开，杨主任，求求你把它拿开，我绝对不会对它有任何想法，机械都是恶心肮脏的。”
“多有效果！”杨主任说，“再观察一段时间，她就能去到1区，再过几年我想就和一位正常人无异了。”
林风心想，这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是正常人的样子，他对治愈中心的这种治疗方法持保留态度。
“前额叶的功能有什么？”林风忽然想到了张强等黑衣人前额叶置入的炸弹，既然能将炸弹置入大脑中，那么顺便对前额叶做些什么，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个很复杂。”老杨说，“你不是医学生，我只能简单和你讲，前额叶分为很多区域，不同区域的对应着不同功能，例如记忆，认知，情绪，疼痛感等等。治疗起来要对症下药，要明白患者是哪一方面出现了问题，你看这里的这些病人，他们以前狂躁，抑郁，充满攻击性，现在基本如同正常人了。”
“能影响记忆？”林风问，“例如将一位父亲脑海中关于女儿的记忆进行篡改。”
老杨思考了一会儿：“很复杂，单单通过手术恐怕难以做到，或许要加之心理抚慰手段，你怎么想到问这个？在我们治愈中心，一切的目标是为了治愈患者，绝对不会篡改患者的记忆。”
“我知道。”林风说，“我就是好奇，叶轻烟，你在这里等总署的人送尸体过来，我和老杨去就行了。”
林风知道叶轻烟和老杨不对付，干脆让两人分开。
3区没有病人的活动区，所有病人都关在病房里，大部分为两人一个病房，较为严重的，则一人一个病房，但说是病房，其实和监狱牢房区别不大。一些病人见到老杨立刻靠墙站好，但一些病人依旧发狂地摇着铁栏杆，发出毫无意义的嚎叫。
林风心想，玲玲的病情这么严重？需要到3区？
老杨叫来了一名工作人员，他凑到工作人员面前说了几句话，工作人员点点头，拿出终端来查找信息，片刻后他说道：“杨主任，已经查无此人了。”
林风眉头皱了起来：“什么叫查无此人。”
老杨拿过终端看了看：“看来你得跟我去另一个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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