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赛郎歇了一日,又去上工。

    刚进了大门,就有其他护卫冲她拱手恭喜。

    “楼二姐,恭喜啊,你可是要发达了!”

    其实原本楼赛郎在护卫里头,年纪是最小的。

    可偏偏她人高马大,还有一身的好工夫。

    也不知道是哪个开玩笑般地喊了她一声姐,后头护卫们就都跟着这么喊了。

    发达什么呀?

    不就是得了三倍的工钱么?而且这工钱到了月底才发,这会还有好几日呢!

    楼赛郎还在发愣,女管事已经在楼上瞧见了她,忙站在楼上冲她招手。

    楼赛郎三步并做两步,凑了上去。

    “赛郎,你那日挺身而出,护在了原家太太和小姐面前,又打倒了那刺客……”

    听到女管事这么说,楼赛郎面露谦虚微笑。

    “大娘谬赞了,这都是我该做的。”

    甭管是身为镖师,还是身为护卫,都不能让客人伤着啊!

    之前赵家镖局丢了镖,又让客人伤了,那名声可不是忽地就落下去了,以后在江湖上行走,都是灰头土脸的呢!

    “嗨,赛郎你就是实诚……这不,你护住了原家太太和小姐,那原家人昨日送了许多的礼物过来,大部分都是专门指名要给你的!”

    她拉着楼赛郎进了一间屋子,指着桌上摆着的好几个礼盒。

    “这些就都是给你的,因不晓得你们家在哪儿,原家就把东西送到咱们翠光楼里了,这些东西可都是贵重得很,收在这儿,我还怕有个什么闪失呢!”

    楼赛郎张大了嘴,“啊?这,这,原家也太客气了吧?”

    她就上去挡了那么一下,身上穿的甲厚也没破到油皮,更何况她原本就是护卫,原家就给送了这么多的礼啊?

    “你这人就是实诚,那原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咱们栖云城里数得着的有钱有势,这些东西对于你来说自然是几十年也挣不来的,可对于原家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还不快打开来瞧瞧?”

    说着,又从旁边拿了一张单子递给楼赛郎,“呶,这里还有礼单。”

    楼赛郎接过礼单,心想得亏自己认得字,不然这会儿可就要抓瞎了。

    她才看了头一行,见上头写着纹银五十两,金叶子十两,整个人就有点蒙。

    一百五十两银子啊!

    好家伙,她只说她大姐的银子挣得又快又多,没想到她也有天上掉金饼的一天呀!

    “来,赛郎,快来点一点这银子和金子!”

    女管事一边催着,一边也是暗自艳羡。

    她的工钱虽然比楼赛郎高好几倍,可攒了十来年的钱,积蓄也不过一百出头而已。

    她催着楼赛郎去开第一个礼盒,楼赛郎就真的打开了盒子,露出了里头的真金白银。

    楼赛郎虽然手里也拿过银子,但那最多不过是二十两,哪里似这般的,十个银元宝和十枚金叶子整齐地摆在一起,那可真是金光闪闪,瑞气条条啊!

    这会儿可不就看得眼睛也不眨?

    “好了,后头还有呢!”

    楼赛郎又去看手里的礼单,“彩缎两匹、毛料两匹、绢布两匹,细布两匹……”

    这回不用管事的催,她也抬眼去瞧了。

    不过布料个头大,比较显眼,她一眼就瞧见了,这八匹布料摆在桌边,快堆成了小山了。

    女管事还体贴地说,“赛郎不必担心,待你归家时,就借楼里的车给你送回去!”

    昨儿原家的管家过来,又是道谢又是送礼的。

    之前她还担心原家会怪罪她们楼里的护卫不严,让贵客受了惊吓。

    却没想到原家倒真是通情达理,行事大气。

    楼赛郎心里倒是美滋滋。

    这些布料不过于贵重,却也都是上好的,她们姐俩正好都用得着!

    再去看礼单后头,就是一些药材补品和点心了。

    楼赛郎虽然年纪小,但好歹也是早早地就出来打工的。

    人情世故也是晓得的。

    就把点心拿出来,分给楼里的其他人。

    又请女管事挑一匹布料拿去用。

    女管事推让了一番,最后还是挑了一匹绢布。

    这布料目标虽大,但她在楼里有自己单独的屋子,趁人少时挟过去就是了。

    见着另一位女护卫莫大姐那羡慕的神色,又悄悄塞给她一锭银子……

    永乐坊,原家大宅。

    原太太坐在窗下,还是手拿话本看着,姿态虽然闲适,可眉头稍蹙,嘴角微垂,无意中流露出愁苦。

    “阿娘?”

    原无瑕手里拿着一枝碧桃,从院子里走进屋来,看到原太太手里的话本,就不由得叫了起来。

    “阿娘,怎么还在看这个?”

    “这个艮岳散人,真真是老糊涂油蒙了心了!我只当他比那些只会做梦的酸腐书生强十倍,没想到,才写了三本能看的话本,就也原型毕露了!”

    “那个姓胡的穷书生,实在是人品卑劣!才多了几两银子,得了个七品小官,就惦记着要换掉几次救过他小命的发妻了!”

    原太太的目光虽然落在话本上,可其实她这一日看得速度十分缓慢。

    她看向竖眉娇嗔的闺女,这孩子打小就没吃过什么苦头,被养得过于天真烂漫了,如今在自家里倒没什么,要是出嫁了该怎么办啊?

    “无瑕坐下,来,陪阿娘闲聊几句。”

    “其实阿娘刚拿到这本锦绣谷莠记,看到一半处,也恼得差点把这本扔去烧火。”

    “不过呢,这艮岳散人的话本写法,确实跟别的不一样,虽然看得恼火,还是忍不住想知道后头又怎么样了……”

    原无瑕瘪瘪嘴,“这岂不是更可恶?”

    她为啥知道后头的内容?

    自然也是把这本上册看全乎了啊!

    可这也不耽误她认为艮岳散人是个鸡贼的老家伙啊!

    “我原先也觉得这胡生人品卑劣,为攀龙附凤舍弃发妻,却还能步步高升,享受荣华富贵,这种故事,往日我是半点也不乐意瞧的。”

    “可自打那日,咱们娘俩去翠光楼,遇上那个侏儒匪人以后,我就想啊……”

    “现实自有凶险丑恶,岂能因为厌恨,就避之如蛇蝎?”

    “你看艮岳先生,将崔氏写得越聪慧贤德,这胡生岂不是就显得越发的软弱无耻?”

    “况且这只不过是上册,谁知道下册里又会有什么呢?”

    原无瑕撇撇嘴,“上册都是这般,下册又能怎么样呢?”

    母女二人正说着话,就听见窗外的丫环禀报声。

    “回太太,老爷和公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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