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京墨话罢身子一软,险些抱不住怀里的温京扬,温京远赶紧上前将温京扬接住,顺势安抚般轻拍她的肩膀。
“咱们兄妹俩私下无需多礼,叫哥哥吧,你年幼时便是如此叫我的。”
温京远一脸欣慰地忆从前:“那时你还小,可能不记得,母亲还在时——”
说及此处温京远眼含热泪:“总之,哥哥绝不会害你,要为母报仇,我们需要翊王的助力,哥哥相信你可以的。”
之前要用温京墨时他还有所顾及,这个八百年未见的便宜妹妹什么性子他虽了不甚了解,却完全知晓肖婉与温良信为人,更了解这一院子妖魔鬼怪的做派。
完全没有庇护的温京墨怎会得到良好照顾?没夭折已算命大,从未指望她能出落成美人,别太难看就还有得补救。
众所周知翊王重色,没姿色的女子根本无法入眼。
今日寿宴一见温京远便完全放心了,也理解之前听闻的温京墨的烂桃花。
敢情便宜妹妹竟出落得如此标致,特别低头掩泪的楚楚之姿,泪眼婆娑的模样着实惹人怜爱。
用温启思的话再合适不过:不愧是生过孩子的,自有一番女人的成熟韵味。
翊王想来荤素不忌,连秦楼楚馆出身的娼妓都不嫌弃,又怎会因为生过孩子而错过如此尤物?
这于自己而言可是天大好事。
温京墨全然不知自己的哭戏被温京远脑补出多少龌龊念头,还在兀自思索着对策。
既明了对方目的,温京墨更需时间整理思绪,索性就坡下驴先打发了温京远再说:“哥哥,我有些乱……”
话罢扶着额头眉头轻皱,小脸煞白,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
“好,你先休息顺便想想哥哥的话,但不能太久,为兄只能等你三天。”
温京远也没敢继续咄咄逼人,毕竟温京墨的烂桃花里还有个她一直不肯交代的孩子爹,万一逼急了她去寻别的男人来个私奔之类,那自己也会跟着完蛋。
随着门扉的关闭,刚还双目无神好似游魂的温京墨眼神瞬间锋利起来!
“嗤,又是周月的好信徒啊,如此自私自利,为了前程不惜牺牲亲妹的一生。”
脑内萌萌吐槽着,温京墨却摇头否认:“我的傻萌萌,咱都跟姓温的打过这么多交道了,你居然还对温家人的人性心存幻想呢?当然京扬除外,他还是孩子,幸好我将他从秦氏那边要回来了。”
如若一直被秦氏养着,会长成何等模样,且看温佳玉便可想而知。
今天的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本还欣喜谋划着加盟商会等事,却被突然叫回寿宴,又陪原主亲哥演了一出“我虽然要打包卖了你,但你一定要给我数钱哦”的恶心戏码。
“回忆闪现今天怎么失灵了?”
温京墨皱眉问萌萌,害她完全没有准备,跟温京远的拉扯太过被动。
“你终于问到啦!”
萌萌还挺开心,毕竟破规定下她必须问,萌萌才能说。
“果然我的直觉是对的。”
早在刚回温家时她就有察觉,本以为时有时无的身体反应是原主惧怕温家所致,她还挺开心不用承受黑色气运反噬身体难受,可今日席间看见温家三子皆都毫无反应,这就明显不对劲了。
“正如你所想,原主对温家有滔天恨意,同时也惧怕温家很多人。”
萌萌徐徐解释道。
刚回温家时还不明显,那时原主的反应还算正常,见到关键人物会触发回忆闪现,甚至黑色气运还会因靠近瘟爹而反应巨大。
随着接触到更多温家人,原主的惧怕逐渐增加,现今比恨意更多,回忆闪现便被被压制到毫无反应了……
温京墨闻言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她就说今天哭起来怎么如此顺利?眼泪水库泄洪一般,现在都还想哭,敢情是真的在害怕得哭啊?
“啧,关键时刻给我掉链子!”
温京墨此时正需原主的回忆闪现来破局,谁知冤种属性又来恶心人。
回忆闪现早不没晚不没,偏偏挑温家人最全时候没!
“却也不是无法破局。”
温京墨边擦眼泪边一脸不情愿地问萌萌:“我的积分还够换药吗?别让我死过去那种就行。”
“啊?温京墨你真要拼啦?”
萌萌能同步她的想法,所以无须多说,萌萌此时已知晓她的疯狂计划。
夜晚的温家大宅幽深静谧,本该宿在钱绯那的温良信此时却出现在肖婉屋中。
虽已合了床帐,夫妻二人却衣冠整齐地坐在桌前,丝毫没有休息之意,特别温良信,正一脸烦躁地摆弄手中的玉扳指。
“我知你着急回去,却也分些轻重缓急吧。”
肖婉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跟自己说话都嫌烦的夫君,伸手从袖中掏出张纸。
“这才是今日裕城最热闹的大事,而不是温家的寿宴。”
肖婉没好气地将纸拍在温良信面前:“不管如何,百鲜楼是我的嫁妆也是咱们温家的产业,更是清儿在皇城的助力,如今又多了去容城建府的开销,少了百鲜楼的进账,家里要开源节流,你那些莺莺燕燕的开销就免了吧。”
温良信本是不耐地拿起桌上张纸,表情却越看越严肃,最后甚至变成赞许。
“我不信大千食府那个姓齐的猎户能写出这种东西。”
温良信虽官职不大还是武将,却也是个实打实的在职官员,手中契书的行文规范、措词缜密,还精准地踩在律法准许的范围内,换他都写不出来如此精妙的契书,又怎可能是猎户出身的齐胜能写出来的。
“神仙”给他家开天恩治好傻女,还顺便点了状元之才?
何为“神迹”,跟庆云庵关系匪浅的温良信又怎会不懂,只不知齐家背后的是哪路“神仙”,如此精密的契书不是谁都能拟出来的。
“谁写的重要吗?以齐家现今在裕城的地位,怕是可以随意差遣任何人家的文书。”
肖婉烦躁地揉捏额头,想起今日那碗没被任何人动过的鸽子汤头便更疼了些。
“这可不是文书能拟出来的契。”
温良信的笃定回答没得到回应,又细细看了一遍加盟契书后他语出惊人:“要不让百鲜楼也加盟大千食府?”
“你——”
肖婉被温良信的话气得差点晕倒,赶紧伸手扶着桌子。
“好好好,这就是你一家之主想的解决之法,可怜我清儿月儿一双好儿女,居然投生在你温家!”
向来情绪稳定的肖婉被气得就差直接指着温良信骂了。
“哎,夫人你莫要如此动气,且听我慢慢讲与你听。”
温良信终于舍得起身去搀扶一下即将晕倒的妻子:“现今的裕城可不是之前那般,咱们要想长久之计,温家才会越来越好……”
之前的裕城可以是徐川的,也可以是他温良信的,但现在只能是翊王的,不止裕城,还有战乱的兴城,以及更大更好的容城。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翊王虽人品不行却也是个流着皇室血统的王,他在裕城的地位且是温家可以抗衡的,齐家明显是攀上了翊王的高枝,翊王府宴请那次看翊王妃态度便可知,再加这张明显出自高人手笔的契书,更能印证他的猜测。
被翊王认可的东西,他温良信何德何能去推翻?
“那就放任百鲜楼被比下去?这几月百鲜楼已经入不敷出了……”
肖婉虽也觉得温良信说得没错,却不甘心被一家子猎户给赢过,要知在裕城的这些年,敢如此对待自己的人早就死得渣都不剩。
“这解决之道不就来了吗?”
温良信抖抖手中的加盟契约:“这份契写得如此精妙,又被大肆推广至此,没有翊王的允许谁敢?所以翊王想推行的东西,你我还不赶紧参与?”
温良信虽官职不高,却深谙官场之道,上行下效他只恨没第一个响应起来:“你看人家徐川甚至连独女都早早送进大千食府学厨,被翊王妃在宴席上表赞,亏咱家还有四个女儿,整天就知道扯头花,搞后院那些污糟事,上不得台面!”
温良信恨铁不成钢,后悔自己的后知后觉,齐家能发展至此甭管是否真有什么鬼神之说,足见是个有大本事的。
“莫怪月儿,她惯不喜参与这些。”
肖婉疲惫地又坐了回去,细想也同意温良信的说法,大家族出身的她怎会不懂其中的道道,只怪这些年横行霸道惯了,凡事先狠狠打回去再说,谁知这次踢到铁板了。
“可咱家先前已做了太多针对齐家之事,现今要加盟……”
限制粮食盐引、抬高物价、找人碰瓷闹事,甚至放火等不胜枚举,虽都被大千食府一一化解,但这敌对的名声确实落下了,如今脸皮一翻又要加盟人家?哪有这样的好事啊?
“夫人怕是糊涂了,我们温家何曾针对过齐家呢?”
温良信一脸无辜地看向肖婉:“都是那不懂事的下人私自做下的,你我全不知情啊……”
肖婉闻言后知后觉地点头附和:“赵德乾把我好好的百鲜楼经营至此,完全是废物草包一个,留着也无用。”
肖婉好似扔垃圾一般的口气便将曾经最器重的赵掌柜扔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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