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蒙钰莹 > 第 99 章
    枳实不想承认自己心软,可事实却是还是如了李梓申的愿。

    也许是不愿再相互折磨,又或许是真的累了,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又如何。

    李梓申,都是会找来的。

    “阿枳,阿枳。”李梓申已经不知是今日第几次唤她了,枳实不耐烦地推开他的脑袋,狠瞪了他一眼。

    李梓申顿时识趣坐正,但依旧在不停歇地往枳实身边挪动板凳。

    “嘭!”

    枳实重重地落下手中的茶杯,发出一声巨响,她站起身,冷冰冰地丢下一句,“整个桌子给让给你算了。”便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李梓申赶紧跟了出去,他紧张地握住了枳实的手臂,小心翼翼地问道:“好好好,阿枳我错了,你坐下,,快坐下。”

    在那之后的李梓申总是维持着小心翼翼地状态,害怕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就会让枳实不高兴。

    不过好在枳实本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所以也称了她的心。

    李梓申偷偷观察着她的表情,小心斟酌着该如何问出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有些话他已经憋在心中很久了。

    他上上下下,摇摆不定的偷窥让枳实坐立不安,猛地抬头蹬住李梓申,“有什么话就说,扭扭捏捏的看着讨厌。”

    “那我贴着你。”李梓申微微靠过来,见枳实没有过多的反应,又得寸进尺地将头靠在枳实肩上,放缓音量,轻声道。

    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说话时李梓申的嘴唇若有若无地擦过枳实耳朵,他的气息就吹拂在了她的耳畔和颈间,酥酥麻麻的感觉让枳实面颊一红。

    她故作镇定的清了清喉咙,心中却是泛起涟漪,这么多年了,她这喜爱观赏美好事物的爱好,还是没有变。仔细看去,经过感情与悲伤洗礼之后的李梓申,似乎看上去比从前更入眼了。

    枳实难得心情大好,任由他肆意的亲昵,从鼻腔中哼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哼声。

    这样的纵容让李梓申更加肆无忌惮,他笑嘻嘻地黏在枳实身上,时不时偷偷瞥上几眼,眼中闪耀着动人的光芒。

    阿枳,他的阿枳现在就在他的身边。这样的梦他做了三年,每每梦醒时分,他的心就像是被挖去了一块,空荡荡的痛彻心扉。

    直到现在他都手真实得触摸到了熟悉的肌肤,他才真切的感受到自己拥有的是真实的她,而不是幻影,是属于他的阿枳

    “喂,李梓申,干嘛一直偷看?”枳实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也没想让他回答,而是自顾自地说道:“想问什么就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很多时候,不解,疑惑就像是一根没有杀伤力的软肉,它不像怀疑,误解那样深深地扎在人心中,可却会把人挠的心疲力竭,困在心里就慢慢长成了刺。

    他们之间已经因为误会与怀疑错过了太多,枳实知道他是在担心问得太多自己会不高兴,可毕竟有些事情还是说开了好一些。

    李梓申眼眸一亮,没想到枳实居然会同意,他勾着嘴角,露出真切的笑容,后又有些懊恼,像是得到了一个难得的机会,当事人却没能准备好话该怎么说。

    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他捏住枳实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阿枳,云儿那孩子”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戛然遏制,而是眨巴着眼睛期待地看着枳实。

    枳实唇角轻佻,若说在识人这块她或许做不到精通,可对于李梓申的小动作她还是看得出来的,他是在紧张,而且非常非常紧张。

    所以他不将整句话说完,而是留了半截,等待枳实来赋予正确的答复。

    但是显然,枳实并不准备如了他的愿,她抽出手,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好整以暇地看着李梓申,眼中的揶揄不言而喻。

    李梓申的一颗心像是被猫儿抓了一样,他想他这辈子是逃不出枳实的手掌心了。他咬咬牙心一横,猛地端起面前的茶杯仰头灌下,竟是喝出了饮酒的豪爽味道。

    “云儿,是我的孩子吗?”

    那日枳实争吵时提到了有孕,算上时间,或许那孩子真的是自己的。可那孩子姓耶律,这才是最让李梓申开不了口的地方,他害怕问出的答案会是将自己剔除在外的回答。

    枳实的目光移开了几分,李梓申顿时急了,恨不得贴着枳实的脸,从她的眼中看出几分真切几分玩笑。

    既然问了,索性问个清楚,李梓申强硬地掰过枳实的脸,一副楚楚可怜十分委屈的模样,“阿枳你别不说话呀,那孩子应该就是我的吧!是吧是吧!”

    枳实感觉有一只精力旺盛的苍蝇,在自己耳边飞来飞去,嗡嗡嗡地叫个不停。

    没脑子的蠢东西!她恨剜了李梓申一眼,毫不留情地推开他不断逼近的脸,随机用力在他脑门上落下一击,“不然呢,你以为他那惯会装可怜的小把戏都是跟谁学的。”

    李梓申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愣怔地呆在原地,嘴巴长得大大的,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

    枳实被他的傻样逗乐,忍不住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哪知那人眼睛跟着晃动了几下后,又没了下文。

    枳实恨铁不成钢的捏住他的脸颊,用力拧了几下,脸颊的疼痛猝然拉回三魂六魄。李梓申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不可思议地看着枳实,明明是期望的答案,可为什么在听到这些的时候,心中会是喜悦,悲伤,心疼交织着百感交集。

    他看向枳实的目光很复杂,这么久以来,他们似乎都因为一些不可多遇的幸运,而忽略了本该的苦难。

    如果当初没在北狄停留,她会是在哪里,回不去的凉山,撒满伤心的都城,她的步伐只有不断地远离。

    她一介女子,即便再坚强,即便再聪慧,这遥遥路途中潜藏着的危机,要如何化解。如果当初没有遇到耶律楠,他们是否还有机会再次相见。

    无数让他感到后怕的可能性如涓涓细流缓缓流入李梓申的思绪,复杂的情绪没有如波涛汹涌占据他的大脑,却一刻也不停歇地警告着他,自己当初错的有多离谱。

    他忽然握住枳实的手,用力把人拉入自己的怀抱,像是想要温暖她往日受到的不公。

    枳实被他忽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手中的杯子也随机跌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但很快她便震惊下来,彼此熟悉的好处就是,对方只需一个动作,就能看透最终的本心。

    她伸出手,轻轻地拍在李梓申的背上,声音轻盈和煦,“好啦好啦,我这不是好好地坐在这里了吗?”

    李梓申闻言放松身体,却并未放开她,而是将她搂得更紧。

    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阿枳对不起”

    “你知道我有多么庆幸吗?”他低沉着嗓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在这寂静的房间内格外清晰。

    他说,“幸亏你还在这里,幸亏你还愿意原谅我,我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运。”

    表述爱意的话总是沁人心脾,尤其是用真心讲出的动人话语。

    枳实承认在这一刻依旧是沦陷的,或许她这辈子最大的悲哀就是,永远会为了爱自己的情绪所感染。

    她将脑袋搁置在李梓申的肩膀处,像是在对他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们的一辈子还很长,以后还会遇到更多更幸运,更快乐的事情。唯一不同的是,那将都会是我们一起遇见的。”

    或许从前二人对于爱,对于相爱浅尝辄止,可如今只有两颗心的距离仅仅靠在一起,即便天各一方,也能够说出相爱的色调。

    “李——”

    枳实刚说出话的第一个音节,帐帘就被人迅速掀开。

    “太子殿下!”

    “枳娘,怎么了?”

    几个人鱼贯而入,首当其冲的就是耶律茹同陆林二人。

    那二人一冲进来映入眼帘的就是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以及眼角泛红的李梓申。二人见状竟不约而同地背过身去,将还未踏进来的几人严严实实地挡在了外面,反倒是抱着的二人格外冷静。

    枳实推了推李梓申,脱离他的怀抱,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裳,似乎方才的事情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小插曲罢了。可李梓申转身时分明瞥见她憋红的双颊,顿时忍俊不禁。

    “陆林,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直到李梓申开口,那二人才转过身来,耶律茹率先冲了过来拉着枳实的手上下检查,“我方才在外头听见有东西碎掉的声音,怎么样,你没事吧?”说完她警惕地望向李梓申,二人恢复如初后,反倒是耶律茹更加警惕起来了,每日像防贼一样盯着李梓申不放。

    枳实默良许久,她总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被李梓申忽然抱住,吓了一跳吧,这个理由谁会信啊!

    “无妨,手滑。”

    李梓申哀怨地看了一眼枳实,欲哭无泪。阿枳,难道自己就那么拿不出手吗!?

    “殿下。”陆林快步走到李梓申身边,靠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他的声音很小,但距离李梓申最近的枳实听到了,就连一向处事不惊的她都瞬间变了脸色。

    她看了眼聚在屋内的众人,忽然走到众人面前,表情严肃,“诸位,还请暂时离开一下。”

    “嗯?怎么了?”

    虽然对于枳娘直言不讳地赶人离开早已稀疏平常,但她总觉得这次枳娘的表情有些奇怪。

    好奇心的驱使下,她上前一步想要问个清楚,手腕却被人拉住。她疑惑地回首望去,发现拉住她的人正是耶律楠,她皱眉还想说什么,耶律楠却递给她一个不容拒绝的眼神,她立刻闭了嘴。

    “阿哥,你为何又拉我出来,让他二人独处,你就甘心?”

    “这有何不甘心的,况且里面是三个人,哪来的独处一说。”再者,就算他不甘心又如何,到底是要被赶出来的,何不走的干脆些,也是给自己留些面子。

    耶律茹愤愤地跺脚,“你去争啊,你去抢啊,你现在什么也不做,枳娘当然跟别人走啦,”

    从她知道阿哥心意开始,就常常明里暗里的撮合两人,明明眼见着就要成功了,哪知半路里杀出来一个李梓申,最可恨的是,阿哥居然就这么看着枳娘和别人在一起。

    耶律楠苦笑一声,茹茹又懂什么呢?她觉得喜欢就是要去争,她觉得形成现在局面是因为自己不够努力。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李梓申出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输了,更不必说如今。

    营帐内

    李梓申的身形猛然晃动了一下,枳实连忙冲上去扶住,才避免了他一头栽下去的惨案。

    “李梓申,你……”她快速的说着,却截然遏制,要让他怎样呢?节哀吗?振作吗?这种话根本屁用也没有!

    因为陆林带来的消息,根本不是可以安慰得了的——大魏皇帝李辒,驾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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