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嫁给异族首领后 > 第 48 章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苏勒淡淡地瞥来一眼。

    忘记王上的听力极好了。

    古丽赶忙拉上沈桑宁:“走,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两人寻了处偏僻的地方,离营帐不远,却能好好说说心里话。

    大漠的食物不好吃,何况这还是在行军途中。

    古丽看着沈桑宁碗中青稞、大麦、还有一些肉糜煮成的糊状物,认真起来:“桑宁,其实你不该来的。”

    “所有人都说我不该来。”沈桑宁也不隐瞒,喝下一口那勉强可以被称之为粥的东西。

    没有什么味道,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喝。

    “我常年驻扎在河西,那里位置偏东,因而水倒不是很稀缺。”古丽也喝下一口碗里的糊糊,已经对这种味道见惯不惯,“但此行不同,我们还会往北走,现在是旱季。”

    “所以你为什么来?”古丽又问。

    “跟你实话实说,我知道这不是个明智的主意,但我是西凉的王后。”沈桑宁道。

    古丽沉默了。

    “我明白了。”她道,“就像我虽是个女子,但也是小队的首领。”

    “所以,让我来偏远的小亓城,我坦然接受。”

    沈桑宁笑了,将自己的碗捧起来。

    古丽会意,也捧起自己的。

    两只碗便在半空中碰了碰,倒像是在祝酒。

    碗中的食物便也不再那么难以下咽了。

    一阵风吹了过来,带着些沙子,在脸上划地生疼,沈桑宁欲起身:“走吧。”

    古丽却一把拉住了她。

    “先别动。”她低声道,话语间尽是警戒,左手以身子作为遮挡,指了指不远处,“有狼。”

    沈桑宁心中骇然一惊,表面上还得扮作平静,不着痕迹地朝古丽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黑夜里,一双闪着绿光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看不清狼的身子,只能看见一团模糊的黑色,也不知它已经在黑暗中蛰伏了多久。

    沈桑宁的背后一寒,连手臂上都起了鸡皮疙瘩:“它在看我。”

    “是。”此情此景,古丽还能保持镇定,一边注意着狼的动作,一边想从腰间将那刀拔出来,“狼很聪明,分得清谁的威胁最小。”

    沈桑宁看起来瘦弱,身上没有武器,在狼的眼里便几乎毫无防范。

    若不是古丽在,恐怕那狼趁沈桑宁起身时便已经扑了上来。

    绿油油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沈桑宁觉得自己身子已经僵了半边,古丽也盯着那狼,警戒着。

    弯刀已经抽了出来,闪着寒光。

    那狼看上去是饿极了,即便沈桑宁和古丽她们有两个人,竟也不愿意离开,在暗处窥伺着她们,静待时机。

    古丽将刀横在胸前,缓缓起身,“桑宁,跟我一起站起来,慢慢的。”

    若是真要拼命,这狼打不过她们两个人。

    但要是想不受伤地全身而退,古丽知道这很难。

    饿急了的狼,即便冒着可能被打死的生命危险,也想赌一赌能不能吃上一口肉。

    “桑宁。”古丽道,“不要移开视线,退回营帐。”

    两人往后退着,那狼竟开始往前走,大有虎视眈眈随时可能会扑上来的意思。

    “可恶。”古丽暗骂道,“这小亓城竟有狼,法依则的情报出错了。”

    沈桑宁顾不上去思考她话的意思,依然盯着那头狼。

    显而易见,这只狼能从她的眼睛中看见恐惧,这种来自猎物的恐惧反而唤醒了他的兽性,叫它一步步朝前试探的走过来。

    古丽正在想对策,而那只狼已然不再满足于这样的游戏,竟猛然扑了过来!

    营帐便在身后不到五十米的位置,但她们跑不过狼。

    那只狼扑来的方向便是沈桑宁,果然一开始便看准了沈桑宁最无威胁。

    沈桑宁紧绷着的身体却在第一时间帮助了她,竟是倾身躲避开了那头狼的冲撞和撕咬,往前趔趄了几步,便与狼和古丽都错开了几个身位。

    这一躲十分敏捷,让狼开始重新判断敌人的强弱,只见狼脸往下压了压,翻着那双冰冷的绿眸子看人,竟是不动了。

    这头狼刚刚便想趁着沈桑宁背过身去,失去背后视野的时候突袭,但此刻三人的位置均产生了变化,狼的背后暴露在了古丽面前。

    古丽找到机会,用刀挥砍,直接砍在狼的背脊上。

    那头狼吃痛,浑身一颤,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嚎叫,它知道此时自己已经没有胜算,便打算拖着受伤的躯体离开。

    “嗖——”

    一支箭破空而来,贯穿了野狼的身体。

    它长啸一声,轰然倒地。

    沈桑宁惊讶万分,看那头狼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这才回头去看。

    苏勒将弓放下,看着她们,没有言语。

    “王上,情报错误,小亓城有狼。”古丽连忙道。

    “本王看见了。”苏勒淡淡地说,没有去看古丽,径直走向沈桑宁,看她身上有无受伤。

    沈桑宁只是外衫破了一点,有些惊魂未定,身上倒没有伤口。

    苏勒伸手,帮她拍去衣裳上的沙尘。

    古丽知道苏勒有些生气,但她也不知道小亓城这个荒凉的鬼地方居然还会有狼,何况,她们离营帐又不远。

    只能感叹王上真的很重视王后。

    她上前,单膝跪下,低头道:“请王上责罚。”

    “不必了。”苏勒看沈桑宁没有受伤,又念及此还在行军途中,免了处罚。

    古丽悻悻站起。

    苏勒朝身后看了一眼,便有几名将士会意,上前将那匹死狼拖走。

    这头狼原本将沈桑宁视为猎物,但现在,它会成为将士们的盘中餐,改善了一路而来的伙食。

    苏勒牵着沈桑宁回去。

    将她安置在营帐内,又低着头给旁边火堆里添柴。

    “你不生气?”沈桑宁问。

    “在出征途中,这是寻常事。”苏勒只道,“反而你应该庆幸,今日遇到的不是狼群。”

    “教我射箭吧。”沈桑宁看火光在他眸子里跳了一会儿,将那双金瞳都染成橙黄色。

    “是该学学。”苏勒只道,“你得有能保命的本事。”

    沈桑宁伸出手去烤火,见苏勒不动,知道他还在不快,又大着胆子将右手慢慢挪过去,然后握住了苏勒的手。

    苏勒抬眸,平静地看她。

    她现在越来越懂该如何求饶,才能叫他消气了。

    苏勒无声地叹了口气,开始觉得是之前自己的默许和放纵导致了如今这个局面。

    作为西凉王,反而如此受王后摆布。

    但他毫无办法,看着沈桑宁的小脸被火堆映照着,冲他笑,他也当真没有抵抗之力。

    “我看你刚刚避开了。”苏勒夸道,“那一下不错。”

    沈桑宁骄傲起来:“是吧。”

    “我觉得骑马让我变得敏捷多了呢。”

    原本在玉京,她出门的日子屈指可数,更别说能像在西凉一般,骑着马在无边无际的沙漠中驰骋。

    她仿佛变成了从凝滞不动、勾心斗角的玉京天空中挣扎飞出的一只鸟,在西凉反复品尝到自由的味道。

    “苏勒你摸摸我的右手臂。”

    沈桑宁能摸到手臂的变化,比以往更结实的触感令她万分新奇。

    虽与苏勒的相比还差得太远太远,但依然让她觉得自己变得更加有力量了。

    “不错。”苏勒只这样说着,却没有摸,顾及着什么似的。

    沈桑宁疑惑地偏头,有些失望地将手臂放了下来。

    苏勒却道:“桑宁。”

    “行军这几个月我都没办法碰你。”

    “但也别来招我。”

    他认真地看着她,叫沈桑宁的脸一下子红了。

    只是让他摸摸手臂,怎么马上就能联想到那一处去!

    她不是苏勒,不是占有欲满满的男人,自然不知道苏勒每每看见她的时候,怎么能不想些其他的事情。

    她是他的心上人。是整个西凉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

    沈桑宁不明白,看苏勒竟还盯着自己,一时气急,在他肩头锤了一把,起身走了。

    苏勒微愣,揉了揉自己的左肩。

    练了骑马,又练了射箭,小东西的力气竟着实比之前大了些。

    苏勒低头闷声笑了,他想这是好事,沈桑宁从前太瘦了,瘦的叫他心疼又心惊。

    等这场战事打完,他想让她再康健一些。

    狼肉果然被切成大块,放在了每个人的盘中。

    行军途中调料稀少,因此狼肉上只能撒了些粗盐。

    沈桑宁吃了一口,狼肉很粗硬,不好吃,还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兽味,想了想,还是放下了。

    宁愿去吃没有味道的糊糊粥。

    苏勒一早便知道沈桑宁吃不下去这个,将她面前的盘子移开:“不想吃便算了。”

    生火做饭的炊事军赶忙又帮沈桑宁添了一勺粥。

    这粥里的肉糜今日也是狼肉,只不过已经被水浸润透,煮成了稀烂的形状,反而更容易下咽一些。

    沈桑宁不想显得娇气,将碗里的粥吃完了。随后跟着军士们一起将餐具收拾干净。

    大漠中,月亮已经升起,挂在不远处的山头,月弯如钩,平添冷意。

    苏勒拿来大氅,长手一展便将那大氅抖开,盖在沈桑宁的身上。

    大家围着篝火,有人拿出羌笛来,竟吹起了曲子。

    这是沈桑宁第一次见到那些诗词中出现的羌笛。笛身短而细长,与玉京中流行的长笛大不相同,吹出的音调也完全不同。

    羌笛放在干燥的唇边,吹出的声音便自带深沉和寂寥之感。

    无人说话,都静静听着,那羌笛声与穿过沙漠的长风融合在一起,回荡在寂静的天地间,时而篝火中响起一二噼啪声与之做和,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悲凉。

    古丽看大家的神情都变得有些严肃,推了一把那吹羌笛的军士:“能不能换首曲子。”

    这一推,把那沉浸在吹奏中的军士推得踉跄了一下,差点没坐稳,手中的羌笛便也离开了唇边,一整句没吹完。

    空气中悲凉的气氛被凭空斩断。

    有人开玩笑道:“他只会这一首,就别难为他了。”

    那军士推了一把这人,道:“你就只会拆我台。”

    “我来。”

    另一人抬手,便接过了他手中的羌笛,也不嫌弃是被其他人用过的,抬手擦了擦,便递到了唇边。

    曲子变了,尽管因为羌笛的音色依然带着苍凉,却因为曲子不同的原因,透露出豁然开朗的感觉。

    沈桑宁虽不能完全听懂西凉话,但却能听得明白这曲子。乐曲和音调中包含的情绪,是所有人都能感觉到的。

    苏勒侧了侧身,在沈桑宁的耳边道:“这是一首深陷险境后柳暗花明的歌。”

    这位军士专门挑选了选段,没有将前面沉郁的那部分吹出,而只从乐曲中间开始吹奏,音调便逐渐昂扬起来。

    沈桑宁点点头,正好乐曲已经吹到了后面,正如苏勒所说,音调越来越欢快,将刚刚悲伤的气氛一扫而空。

    苏勒在沈桑宁耳边,声音虽小,却很坚定:“桑宁,我会带你回西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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