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羽挑眉看他:“看样子,你这毒起码中有十年之久了吧。”

    “没想到姑娘小小年纪,竟是位杏林高手,这都能看出来。”梅岁寒一脸惊艳的看着林清羽,半边没有被人察觉秘密的恼怒与警惕。

    林清羽眉心轻蹙,板正了脸色警告他:“我知道你绝不是一个普通的皇商那么简单,根本不是什么好人,背后指不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辛事,我警告你,不要打我纪姐姐的主意。”

    梅岁寒只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邻家小妹妹,半点不惧她的警告,漫不经心的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好人呢?”

    “我的直觉告诉我的。”林清羽环抱双手,仰着头,高傲的说道,“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

    “噗哧。”梅岁寒一时没控制住,笑出声,面上虚假的温和也收了起来,反倒有几分不羁,“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小丫头,竟也好意思说凭你女人的直觉?”

    “你。”林清羽怒瞪着,放下狠话,“总而言之,我认定了你绝不是个好人,也绝不允许你打我纪姐姐的主意,否则,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清羽,我把目之所及的小蓟草全都拔回来了,有的被我拔断了,应该没关系吧。”洞口忽然初现纪诺禾的声音,两人停止对峙,转身望去,只见纪诺禾抱着一大堆的小蓟草回来。

    “这些够用吗?”纪诺禾抱着已经洗干净的小蓟草来到两人身前,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林清羽。

    “够,够了的。”林清羽有些僵硬地接过小蓟草,也不知道她听到他们的对话了没有。

    林清羽取了一块干净的布料包裹,用旁边的石头将其碾碎,随后再取出来,将其覆在梅岁寒的伤口上。

    “林清羽。”

    “禾儿。”

    两道不同的声音,忽然一同在洞外响起,洞里的三人,才刚转头望去,那两道生硬的主人便一齐出现在了洞门口。

    “禾儿,你没事就好。”翟修远先一步跨进来,大力将纪诺禾揽入怀中。天知道他方才在外面看到被拔得光秃秃的小蓟茶,以为是她受伤了,心里有多担心,看到她好好的站在这里,他只想紧紧的抱着她,再也不放手。

    “修远,我没事,你先放开我好不好。”虽然很感激他这样担心自己,但是顾忌着洞里还有许多人,被他这样紧紧抱在怀里,她多少有些害羞。

    “林清羽,你在做什么。”萧晗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额角直抽。好啊,他那么担心她,一刻不停的派人寻找,她竟然在这里扒别人衣服。

    “景晗哥哥。”林清羽好保持着弯腰给梅岁寒上药的姿势,转过头,一脸诧异的看着眼底似乎正酝酿着一场暴风雨的萧晗,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些心虚,连声音也弱了几分,“我,我在给他上药来着。”

    萧晗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是吗?”

    “我,我力气有些小,可能包扎不好,景晗哥哥,你手下肯定有包扎圣手吧,要不还是你让你的人来给他包扎吧!”林清羽迅速起身站到边上,奇怪,她到底在心虚个什么啊?

    或许是因为萧晗一直对她照顾有加,她真的把萧晗当哥哥了,而且这里又是古代,对男女之防看得比较重,哥哥看到妹妹在给一个男人疗伤,当然会生气了,对,应该就是这样吧!

    见她如此懂事,萧晗的气稍微顺了些,他淡漠的“嗯”了一声,淡淡瞥了眼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没岁寒,随意招了个侍卫进来给他包扎。

    又招手将林清羽唤到身边来,低头仔细检查了一番,“可有受伤?”

    林清羽乖乖的任由他检测,随后摇头:“没有。”

    躺在草堆上,任由一个糙汉给自己包扎的梅岁寒看着这洞里一对紧紧拥抱着不肯放手,一对吃醋宣示,真是令人胆寒,他生无可恋的闭上了双眼,不想再看。

    待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众人便起身打算尽快回行宫。

    “太子殿下,在下有要事上禀,还望殿下能将在下一同带回玉华宫。”梅岁寒忽然开口。

    “你认识本宫?”萧晗顿足,转身挑眉看他。

    “去岁入宫上贡时,曾有幸远远见过一面。”

    “你要上禀何事?”

    “此事事关重大,”梅岁寒目扫四方,随后将视线定格在萧晗面上,“在此处说,恐怕不太合适。”

    萧晗凝眸看他片刻,随即摆手示意手下将他也一同带回行宫。

    萧晗与翟修远等人都是骑马来的 ,出来得急,也没有带上担架,梅岁寒伤重,没有气力,被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扶上马,随后那名壮汉也翻身上了同一马,坐在梅岁寒身后,双手环住他,牵着缰绳,退到旁边等萧晗先走。

    林清羽一出来看到就是这样一幕,她一眼难尽的看着马上脸色苍白,虚弱不堪,满眼写着生无可恋的男人,视线上移,又看了眼,满脸严肃正经的络腮胡壮汉,我的娘嘞,可真是辣眼睛。

    跟在林清羽身后的萧晗,见她顿在了原地,神色嫌弃,便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然后晦气的挪开双眼,确实伤眼。

    他翻身骑上自己的宝马,将手伸到林清羽面前:“还不上来,发什么呆?”

    林清羽回过神来,盯着他伸过来的手犹豫了片刻,她现在已经大了,再跟他同乘一骑会不会不太好,可转眼又见大家都已经上了马,且已经没有多余的马匹了,算了,小时候又不是没有一起骑过马,她将手搭在他的手上,他只稍一用力,她便萧晗被拽进了怀里。

    她有些不自在的往前挪了挪,萧晗却是直接揽过她的腰牵住缰绳,“坐好。”温热的气息洒在头顶,她不自觉的想伸手挠一挠,还好忍住了。

    玉马山里玉华宫不远,约莫走了半个钟头便顺利回到了玉华宫。

    萧晗亲自将林清羽送回了寝殿,这才带着梅岁寒去面圣。

    “清羽,你总算回来了,快吓死我了,呜呜呜。”还没进门,便窜出一道粉红色身影,紧紧将林清羽抱住不肯撒手。

    “咳咳,璃书,我没事,你要不要先松手,我快被勒死了。”林清羽被她勒红了脸,偏偏璃书力气实在太大,她根本挣脱不得。

    璃书抬起头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眼睛也哭的红红的,“你没事就好,我下次再也不丢下你了,呜呜”说着小嘴一撇又要哭,同时还把脸埋进林清羽怀中。

    林清羽嫌弃的往后仰,“你别哭了,鼻涕都蹭我身上啦!”

    璃书却是“哇”的一声,哭得更大声了。

    林清羽顿时头疼不已,她偏头求助的看向璃书的丫鬟姜儿。

    姜儿也觉得她家小姐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嚎啕大哭,确实有损形象,试探着上前劝慰:“小姐,林姑娘已经平安回来的,但是满身污泥,要不您还是先放开她,让她先进屋梳洗一番吧!”

    璃书哭了许久,也觉得有些累了,听了姜儿的话也觉得有道理,便一抽一噎的放开了她,“清羽,纪姐姐呢,你不是跟她一起么?”

    “纪姐姐自然是被翟大哥送回她自己的院落了,你放心吧,她也没事。”

    “嗯。”璃书红着眼睛点了点头,活像一只胖兔子。

    林清羽戳了戳她的脸颊,笑着道:“我先去沐浴,你别哭了好么?”

    “好。”璃书盯着她的红眼睛,又点了点头。

    ——

    “你说当初逆王豢养的死士还有人活着,并且在北境活络?”

    “是,草民亲眼所见。”梅岁寒跪在殿中,苍白的脸上冷汗涔涔,也不知是因为重伤的身体,让他难以承受,还是因为坐上那个男人的威压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三十年前,皇帝登基才不过半年,逆王萧邱勾结外敌,谋权篡位,致使大周北疆连损七座城,其中三座城更是惨遭屠城,事败后,逆王伏诛,其余党皆被株连九族,牵连甚广。按理说,如今已不可能还有人敢打着逆王的名号行事,可既然北境出现了逆王余孽,那么此事就不能不重视。

    皇帝受伤的手被一块白色方巾吊在脖子上,他慵懒坐在殿上,手里两颗玉石转得飞快,他垂眸看着梅岁寒,深邃的眼神叫人难以捉摸。大殿之内,一时落针可闻,只余玉石摩擦碰撞的声音,寂静得可怕。

    皇帝虽已年过半百,可眼中没有半点浑浊之色,锐利的眼神叫人望而生畏,“梅岁寒,你可知谎报逆王情报,会让你九族覆灭?”

    “草民绝不敢有半句虚言,”梅岁寒脸色几乎已经没有血色,可背脊依旧挺拔,不卑不亢,“月前,草民得知西境挖出了一批质地绝佳的玉石,便打算亲自前往采买,却是碰见了几个形迹可疑的商户,草民因此也就多留意了一番,其中一人被人挑事,不慎被人撕坏了衣衫,露出了整片后背,而那后背之上,有一大片刺绣,此图案正是逆王家纹。”

    “你说逆王家纹?”

    “是,草民幼时曾在书中见过此纹,因此认得那时逆王家纹。起初草民也没有意识到那就是逆王家纹,可后来来草民在回城途中,屡造刺杀,便雇人查探了一番,这封心中所写,便是草民所探知的所有消息。”梅岁寒从怀中取出一个厚厚的白色信封,双手奉上。

    皇帝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萧晗,萧晗意会,上前将信封结果递交与皇帝。

    皇帝接过信封,取出里面的信件,仔细读了起来,他读完,便随手将信件给了萧晗,从始至终面上都无甚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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