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科幻小说 > 皇妹是黑月光 > 第57章 第57章
    “五哥!”

    阿渺扭过头, 目光撞上萧劭的面庞,不觉一瞬绽出笑来,“你来了?”

    棋盘上落下的那枚黑子, 因为底部蜡油早已冷却, 有些不稳的微微歪斜着。然而盘中的对杀之局,因为这一枚黑子填死了大片己方兵马,竟使得白棋右上骤然收气, 以此解开的层层嵌套的僵局。

    萧劭的视线掠过棋盘, 向对案的映月先生颌首致意。

    “执弈者当以终局胜负为目标, 其间过程,再重要的棋子, 都可以舍弃。”

    他低下头, 抬手拭了拭阿渺不小心蹭到了颊边的蜡油, 语气温和, “记住了?”

    阿渺嗅到萧劭袖中的兰芷清香, 觉察到他竟是更换过衣物才过来的,不觉有些好奇,想要开口询问嬿婉笄礼的事, 却见萧劭已经站直身来,转向侧席上的竺长生, 跟他低声交谈了几句。

    一旁谢无庸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棋盘上,催促阿渺:

    “不要分心!”

    阿渺只能将视线移回棋局,余光依稀瞥见萧劭与竺长生出了房间。

    有了哥哥刚才的一步助力, 阿渺得以又存活了大段了时间,但终究是初学技疏,最后还是以败局收了场。

    阿渺惦记着谢无庸和映月的赌约,向对案求情道:

    “先生医者仁心, 跟我师父订下这个约定,也是因为不放心让他独自离去,对不对?如今我收到先生的书信,特意来接师父回山,先生肯定还是会放人的,是吧?”

    “小姑娘可想好了?真想跟这老顽固回深山里住着?”

    映月见阿渺聪颖可爱,愈发觉得可惜,“你师兄师姐有没有跟你说过,他们为何被拘在深山里几十年,苦练怎么也学不会的二十七杀?”指了指谢无庸,“因为这老头非要另辟蹊径,明明知道那是需要杀人夺命才能学会的狠毒招式,却非要让徒弟通过闭关清修的法子去练,何时才能练成?你小姑娘年纪轻轻,若跟他回了天穆山,成日被逼着瞎练,指不定等到两鬓花白都一事无成!之前那姓柳的小子,不就是熬不住才跑了的吗?”

    阿渺知道那位

    早年逃离师门的柳师兄、一直是扎在师父心中的一根刺,连忙出言道:“练不成也没关系。非要靠取人性命才能学会的招式,不练也罢,对吧师父?”

    谢无庸抬眼盯住阿渺,锐目矍铄,像是在对她做出判研。

    半晌,他缓缓开口,问道:

    “你这一生,最想实现的是什么?是在武学上有所成就?何等的成就?”

    “嗯?”

    阿渺愣住。这样的问题,她似乎……从来没有仔细想过。

    从宫变离京、到闭居在天穆山中的漫长数年间,心中唯一清晰的目标,便是报仇。

    可一生那么长,报仇之后,又还有什么愿望是自己渴望实现的呢?

    谢无庸审视着阿渺的神情,不觉暗暗失望。

    心不在此,天资再高又有何用?叛离师门的弟子,一个就已经够了……

    “做不到一心一意,便注定不能大成。”

    他将视线从阿渺身上撤离,冷下了面孔,“你这样的人,不适合留在天穆山,还是另寻去处吧!”

    “可是……”

    阿渺思绪纷杂,欲言又止,“我……我答应过师姐,要带师父回去……”

    谢无庸本就是性情执拗之人,既拿定了主意,便没有通融的可能。

    “我有手有脚,自己可以回去!”

    他棋技高于映月,如今知晓了落子的方法,迟早会赢得赌约。

    阿渺无措起来,扭头去向白瑜求助,却发觉那丫头不知何时也已经离开了房间。

    对案的映月先生,慢悠悠地收拾着棋子,目光掠过刚刚萧劭落子的地方,停顿片刻,蓦尔一笑,对阿渺道:

    “小姑娘就不要纠结了!你的那位哥哥,绝非池中之物,想来也不会舍得让你一辈子留在天穆山。他让那秃驴在这儿做了两天的说客,叽里咕噜的烦煞人,也就一句话说得还在理:凡事,皆讲因缘二字。你既生在了那样的人家、有那样的一位兄长,就注定跟老顽固这样的人没有缘分!”

    没有缘分?

    阿渺被谢无庸赶出了屋,反手关上门,仰头望了眼树梢上的一弯冷月,心里不觉也凉飕飕的。

    明明感觉已经跟师父处得挺融洽了,还耐心细致地教自己下棋,到最后突然一盆冷水浇来,不肯收她。

    还不如一开始就嫌她蠢笨,一点儿希望都不给呢……

    阿渺一面暗自沮丧,一面沿着坡路往长廊下方走,隐隐瞧见山门方向有火把的光影晃动,再一定睛,望见背负着环首刀的白瑜、正翻身坐上马背,跟着一队人往外出发。

    她连忙跟了过去,刚走到阶上,便同从山门返回的萧劭撞了个正着。

    阿渺快步上前,“白瑜去哪儿了?”

    萧劭对随行护卫交代了几句,令众人退去,自己踱近阿渺。

    “下完棋了?”

    之前还曾担心谢无庸会为难阿渺,可刚才瞧他们在堂内对弈的情形,倒像是相处得很融洽。

    回想起适才阿渺执棋沉思的模样,既有专心致志的认真、又透着几分茫然纠结的可爱,萧劭禁不住牵起了唇角。

    这世上,谁又能不喜欢他的阿渺呢?

    夜风清凉,花香淡淡。

    阿渺抬头去看萧劭,见他神色舒缓、眸光潋滟,眉宇中有种难得一睹的少年意气,不由得愈发好奇起来:

    “哥哥到底让白瑜做什么去了?”

    萧劭没有立即答话,倾身拉过阿渺的手、在掌中握了握,觉得有些泛凉,便牵她走到一处避风的蔷薇花架下。

    “她去取我许诺安氏的那一百八十万两了。”

    许诺给安氏的那一百八十万两?

    这笔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我自己的私库中,尚有二三十万两的存资,等暂停了沂州宫城的扩建,朝廷的国库内还能匀出七十多万两。至于剩下的……”

    萧劭倾身拂去花架下石凳上的落花,拉阿渺坐下,“你还记不记得,竺长生到紫清行宫讲经的那年夏天?”

    阿渺坐到哥哥身边,点了点头。

    她当然记得。那一年,国破家亡,怎会不记得……

    萧劭伸出手,将触近阿渺额边的蔷薇花枝轻轻拨开,一面继续说道:“那年夏天,父皇因为周孝义起兵谋反、关中天灾等事而心烦意乱,召竺长生入宫讲经,一是为了论

    道清心,二是想安排他在关中修筑佛寺、为民祈福。”

    萧景濂自己崇尚佛道玄学,觉得若能广传佛法,一则祈福,二则也能让百姓们多学学修身养性的法子,这样就不会再胡乱生事了。

    他听从了竺长生的建议,从国库中拨出五万两黄金,命竺长生在关中建一座规模宏大的金佛寺。然而竺长生刚刚出发北上没多久,就发生了建业宫变的祸事。

    押送黄金的竺长生与弟子见时局不稳,不敢再贸然经中原北上,遂自江北改走海路,用海船将黄金运至东海,最后将海船泊入一处隐蔽的海湾,暂且藏了起来。

    竺长生的毕生夙愿是在中原广传佛法,对身外之物并不贪恋。他离开故土,花费了数十年的时间,在中原传经收徒、渐渐有了名气,眼看着博取了中原君主的信任和支持,马上就能大展宏图、实现志愿,却一夜之间折戟沉沙,又失去了倚靠,免不了扼腕叹息。

    南朝的那个傀儡小皇帝他曾见过,对佛法丝毫没有兴趣。至于手握实权的庆国公,将门出身,并不信佛,据说府中那位得宠的如夫人甚至出身南疆、笃信巫教……

    而沂州后来称帝的萧喜,炼丹服饵,养着不少的方士,虽不排斥佛教,但也不曾显露过任何兴佛的意愿。

    直到前两年,竺长生偶然获悉,那位曾在紫清行宫朗朗而言、谈佛论道,并为自己解过围的五皇子,如今受封魏王,在绛夏有了封邑。

    他便抱着希望找了过去,跟萧劭碰了面。

    然而到了绛夏之后,却见北方一带贫瘠偏远,百姓忙碌求生、商贾蝇营狗苟,鲜少有人求佛学佛。而五皇子受制于沂州皇廷,连番受到打压,最后甚至还被迫离开了封邑,哪儿有多余的能力帮他推行佛学?

    竺长生对萧劭道:“贫僧毕生所愿,是想将佛法妙义传扬深远,帮助众生离苦得乐,既修功德,亦能法供。然而殿下在沂州皇廷之内没有决策权,实难在中原助贫僧广兴佛法。”

    阿渺听到此处,忍不住慨叹:“他不是四大皆空的出家人吗?竟然算得这么清楚!”

    萧劭被阿渺的反应逗笑,语气淡然,

    “人为了实现心中夙愿,总免不了患得患失、小心谨慎,一步都不愿踏错。他没有十足把握、确信我能助其实现理想,所以不愿轻易将手中的筹码献出。那我,就让他彻底安心好了。”

    竺长生希望他拿到沂州皇廷的控制权,而他自己,也未必不想……

    只不过心有宏愿,自然也会小心翼翼地爱惜羽毛,不能让人挑出任何的错处,不能留下一丁点儿的恶名。既要稳住风闾城安氏的忠心,还必须让沂州有能力的官员、都主动站到自己的一边来。

    阿渺默默咀嚼着萧劭的话,意识到什么。

    “嬿婉的笄礼……”

    她望着他,话语有些迟疑,“嬿婉的笄礼……还顺利吗?”

    萧劭垂了垂眸,半晌,淡淡道:

    “嬿婉受了点轻伤。”

    今日笄礼进行到最关键的步骤,穿着素绢采衣的安嬿婉跪在笄者席上、正要俯身朝礼案下拜,却突然被一支小叶杨木的羽箭射伤了额头,顿时血流如注。

    很快,又有更多的箭矢射向观礼的醴席。好在醴席坐着的大多是安氏前来观礼的将领,身手敏捷,未有折损。

    魏王手下的护卫捉出两名刺客,扭送到庭前,被审出竟是曹府门客,当即引得群客哗然!

    安氏众将本就对朝廷心存芥蒂,见到安嬿婉被伤,自是怒火中烧,直接拔刀围住了前来主持笄礼的曹皇后,要其给出说法。

    曹氏一介弱质女子、且又身怀六甲,被一群彪悍暴怒的北疆蛮夷拿刀逼问,硬撑镇定却也终究撑不了太久。

    毕竟刺客确实是曹府的门客,也确实是她派出去杀人的……

    只不过……她要杀的人,并不是安嬿婉啊!

    参加笄礼的还有沂州本地的一些重臣,见状既惊又怒。朝廷跟安氏和睦相处,肯定是利大于弊,魏王殿下好不容易才化解了跟安氏的矛盾,这下岂不是又要翻天了?

    出了这种事,圣上也护不住皇后了……

    阿渺听完笄礼上的变故,动了动唇,又随即抿住,眸中倒映着萧劭沉静的目光、和他身后重重的蔷薇花影,心绪一时有些纷杂缭乱。

    过

    了良久,她才移开视线,低低问道:“嬿婉她……没事吧?”

    萧劭摇头。

    额头擦伤,并不严重,只是看着血流如注、格外的触目惊心,也就格外的,引观者动怒……

    “那皇后她……”

    阿渺盯着地上的落花,脚尖漫无规则地在青石砖上划了划,“哥哥……会杀她吗?”

    萧喜和曹氏,都不是难对付的人。难只难在,萧劭走的每一步,都必须名正言顺、博得众望所归。为了实现这一点,他谋划已久,从在封邑推行新政、收拢人心开始,刻意不掩锋芒,刻意加剧皇廷与风闾城的矛盾,然后在拔除异己的同时、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两股势力的制衡点。

    萧劭注视着阿渺的举动,静默一瞬,“到底是一家人。我没有那么狠心。”

    说到底,他更看重的是大齐基业稳固、万众民心所向,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实力与南朝抗争,实现复仇复国的志愿。至于谁坐那个位子、坐多久,相比之下,并不是最重要的。

    萧喜性情不定,内心又有些软弱,极容易被吹耳旁风,政策朝令夕改。如今皇后被软禁在泽心观中,再挑唆不了圣上,事情便简单了许多。沂州旧臣中有才能、有抱负者,早已都站到了支持魏王的一边,而那些固步自封、一向持反对意见的朝臣和显族,此番借由皇后之事,便能一一尽数拔除,不再为患。

    阿渺垂着眼,没有说话。

    她诚然知道,萧喜和曹皇后不是合适的执政者,也难以实现复仇复国的大计。曹氏失势、萧劭一步步收拢朝廷的决策权,便不会再出现分夺兵力、克扣军资这样的荒唐事,也不会任由着萧喜倾空本不充盈的国库、去扩建宫城殿阙什么的……汇集满朝之力,出兵南下,终是指日可待。

    可阿渺心中,又有些说不出的滋味,既想开口、却又害怕开口去问哥哥,这场分夺沂州帝后权力的争斗,到底是因为被逼无奈而采取的反击,还是……他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的预谋……

    她的五哥……

    由始至终,都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吧?

    阿渺慢慢抬起头,望着萧劭,眼中浮泛着坚决

    :

    “我要和白瑜一起去取黄金。”

    她话题转得突兀,令得萧劭微微一愣。

    他今日心中难得有了几分久违的放松,眉目间一抹少见的闲适潋滟、却因阿渺突然的提议而顷刻消散。

    “不行。藏金之地紧靠柔然,太过危险。”

    从前因为担心局势不明,不敢让她来沂州,如今大局将定,终于可以留她在身边、好好守护,她却说要走?

    阿渺既下了决心,便执拗起来,反驳道:“可刚才下棋的时候,哥哥不是说执弈者当以终局胜负为目标,其间过程,再重要的棋子,都可以用吗?那哥哥为什么,就不能用用我?”

    两人的视线,在月色花影中交汇凝濯。

    萧劭抑制住情绪,竭力将语气控制得温和,“那些话,我是有意说给映月先生听的。青门中人向来不忌出仕,映月先生的胞弟许落星,是陆元恒身边的第一谋士……”

    他这几年花了不少心思培植人才,在封地收拢人心、兴办乡学,来沂州后暗中又结交了一批有抱负和志向的旧臣。之前因为被帝后忌惮,行事不得不谨慎些,如今再无畏惧,遇到像谢无庸和映月这样的当世奇才,他岂能不竭力招揽、试着收归已用?

    许落星通晓军政、谋略过人,一向是陆元恒身边最为倚重的左膀右臂。且听暗探回禀说,他如今跟南朝的那位阮贵妃处得不太愉快,还为此几番触怒过陆元恒。恰逢其胞兄映月就在跟前,萧劭自是不愿错过试探拉拢的良机。

    “所以哥哥是打算通过映月先生去招揽许落星?招揽帮陆元恒窃国弑君、害得我们家破人亡的那个谋士?”

    阿渺打断了萧劭,不想再去细忖他的意图与逻辑,“哥哥下的是博弈天下的棋局,所以人人都是你的棋子,仇人是、朋友是,我当然也可以是。”

    萧劭唇畔的笑意,彻底敛了去。

    一直以来,阿渺都是最理解他、与他最有默契的人。

    哪怕是当初为了换取徐氏的相助、不得不默许了安思远与阿渺的往来,萧劭内心深处也很笃定,为了实现他们少时对彼此许下的承诺,阿渺一定能明白他

    的想法。

    他不会真让她嫁给不喜欢的人、也不会真让她涉足危险与伤害,所有的一切,都必然在他能掌控的范围之内,也必须在他可控的范围之内!

    萧劭望着阿渺,眼中情绪翻涌,“你如何能与旁人相提并论?”

    “为什么不能?我们都是一样的。”

    阿渺执拗地反问,内心诸多话语诘问塞堵着,却终是没有办法说出口。

    似乎是生平第一次,她和五哥,竟然陷入了无法互相理解的境地……

    她望着面前男子酷似母亲的温柔眉眼,不知如何才能让他明白,哥哥诚然是她至亲至爱之人,是哪怕一同下地狱也能让她义无反顾相陪的人!可是,她除了爱他,也会在意别的人……

    白瑜成了他的属下,嬿婉成了他的棋子,但她们……也是她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伙伴,是她亲密无间分享过少女心事的闺中挚友!她能够容忍自己的哥哥,为了家国大业、将她们用到了博弈天下的棋盘之上,却没有办法不对她们感到愧疚和自责。

    如果非要吃苦受累的话,那她必须跟她们一起分担!只有这样,良心上的愧疚感才能稍稍减轻一点……

    可这样话,她没法对萧劭讲。

    因为一旦开了口,便等同于直接说她厌恶鄙视他的所为……

    阿渺站起了身来。

    萧劭伸手拉住了她。

    “你怎么可能一样?”

    他手指攥紧,“对我而言,你跟任何人都不一样!你知道的,阿渺。”

    今日笄礼之上,受了惊吓的嬿婉见他过来安慰时,竟流着泪一头扑进了他的怀中。他便只好抱着她,轻声哄了几句。看着女孩泪珠涟涟的模样,萧劭脑中划过刹那的念头:若是受伤的人是阿渺,他无法想象、自己该会是何等的惊痛愤怒……

    可眼前的阿渺,字字诛心,满心满眼地不信他。

    她到底……

    还是鄙视厌恶了他吗?

    “我没什么不一样!”

    阿渺却是下定了决心,“白瑜要为她父母报仇,我也要为我父母报仇!我还要救六哥和小七郎……”

    她扭动手腕,想要抽出手来。

    “六弟七弟不是你的责任。”

    萧劭的思绪混乱,难受到极点,竭力将语气控制得平稳,“阿娘也说过,不用你记着他们的仇。”

    不是她的责任?

    不用……记着他们的仇?

    阿渺手上的动作猛地一僵,整个人如同被抽离了生气般的凝住,只睁着一双水气氤氲的眼眸,定定地盯着萧劭。

    心底深处,隐蔽的壳又裂了开来。那些宁可遗忘、不愿触碰的记忆,又一次丝丝缕缕地萦绕了上来,浸得她浑身冰凉,喉间发哽!

    是因为……不是他们的女儿,所以,连报仇救人的资格都没有吗?

    可阿娘的那些话,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啊!

    她眼角发酸,呼吸微微颤抖,胸腔里翻涌着纷杂强烈的情感,使劲一转腕、挣脱开来:

    “那你以后别管我了!”

    语毕,旋身跑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五哥:求教如何跟青春叛逆期的女孩子交流,在线等,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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