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科幻小说 > 皇妹是黑月光 > 第50章 第50章
    另一边正堂之中的宴客与官员, 已经开席了&—nj;段时间,交谈声与丝竹声夹杂交错,嘈音切切。

    徐氏刚拉着阿渺和嬿婉坐下不久, 正欲用点膳食, 却听得隔壁的丝竹之声嘎然而止,似乎是有人说了什么,同时喝止住了乐师歌姬。

    “朝廷有钱扩建宫室, 有钱在京城中置宴设礼、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却没钱为三军将士供粮购药?我只问你, 咱们百万大军,靠着建武七年留下来的三十万石存粟, 还能活多久?”

    徐氏和嬿婉认得那声音的主人, 乃是安侯麾下的&—nj;员猛将, 名唤尉迟坚, 脾性暴躁, 极易动怒。

    尉迟坚又道:“去岁冬月,我们西征军在扎固河与柔然一战、今年初春又在凉州边境跟周孝义&—nj;役,光是冻伤冻死的士兵, 就不下千余人!你们有人过问过吗?光他娘的喊着让我们还兵,还给你们, 你们养得起吗!”

    曹启打着圆场:“尉迟将军误会了!圣上虽日理万机,但也心系子民,要是知道北疆战事那么艰辛, 定然会提前拨资备药的!”

    这时,靖远侯府的世子安思远,把餐箸往案上&—nj;撂,接过话道:

    “提前个屁!奏请御寒被服、药物的奏疏, 去年秋天就送到了沂州城,根本就没人过问!”

    不仅如此,萧劭也从封邑搬来了沂州,与风闾城的来往彻底中断,害得他守着最后一次通函里那句“勿要让阿渺知晓”、巴巴地将南朝的变故隐瞒了大半年,直接导致了上次跟阿渺的不欢而散……

    安思远越想越气,索性转向萧劭,“五哥当初在风闾城信誓旦旦,说什么大齐与安氏必不分彼此、荣辱与共!如今却是只顾着自己逍遥,不管我们了是吧?” 他小时候跟萧劭一起住过几年,彼此熟悉,也习惯了跟着阿渺、管他叫五哥。

    花厅里的徐氏,听儿子又是口出脏话、又是针对萧劭的,禁不住额头浸汗,连忙拉住阿渺,解释道:“那臭小子就是性子急了些,但绝没有恶意的!他自前年起,就开始跟着他爹在军

    中历练,扎固河&—nj;役也立下了不小的战功,被提拔了去管整个西征军的中军营,肩上有了责任,难免会为底下的部将和士兵多着想!”

    阿渺从前跟安思远相处,大多只是一起玩闹说笑,很少见过他&—nj;本正经议论政事的模样。

    可到底是作为风闾城继承人长大的少年,&—nj;旦遇到涉及族人利益的事,倒也丝毫不含糊呢……

    正堂里的安氏部将,见少将军都不再讲情面,也纷纷炸了开来——

    “对!要是你们只想着顾及自家门口的这块地,那就别想着跟周孝义打、跟北方的柔然打!至于南边改姓了陆的大周朝,更不是你们能肖想着抗衡的!从此老实缩躲在此,安安生生地过你们的日子,我等也好卸甲归原、各回各处去!”

    “不错!区区沂州,不过临海弹丸之地,还不及凉州&—nj;半大!凭什么把我们北疆部族当牛马驱使?”

    “对啊,既不吃你家的粮,干啥还要为你家卖命?”

    安氏出身北疆部落,祖上被齐帝赐邑之时,就曾遭到过朝中大臣的反对,每每提及风闾城安氏,皆冠以“漠北匪党”、“胡族蛮夫”之类的贬低称谓。而安氏麾下的将领,更是行事粗犷、举止彪悍,丝毫不讲中原礼数放在眼里。

    曹启试着劝了几句,最终还是招架不住,只得求助萧劭:“陛下不是还有恩旨吗?魏王赶紧说说!都是一家人的事,何必吵得这般生分!”

    萧劭被他催促着,似是缓缓说了句什么,顷刻便被淹没在了众将的忿然声之中。

    待过得片刻,喧哗声突又静止了下来。

    紧接着,安思远腾然起身,“啥?要我娶那个满嘴谎话的恶妇?”砸了酒杯,&—nj;脚踢翻面前食案,“做他娘的梦!”

    徐氏这下再坐不住了,急匆匆起身越过屏风,冲进了正堂。

    嬿婉拉起阿渺,也跟了过去。

    正堂之上,&—nj;片狼藉。

    被安思远踢翻了的酒食等物,腌臜地洒在青石砖上。安氏麾下的将领,&—nj;个个剑拔弩张,或站或

    踞,好几个全然是胡人的装扮,身上还穿着皮甲,长发结辫,看上去颇应了“漠北匪党”、“胡族蛮夫”的绰号。

    被曹启拉来陪酒的几位本地官员,早已吓得面色发白,胆小一点儿的、也扶着桌案哆哆嗦嗦地站起了身来。

    徐氏看似身份贵重,却是出身平民、凡事习惯了亲力亲为的主母,在北疆日日与粗犷男儿们打交道,见怪不怪,上前骂了儿子几句,就赶紧召唤周围的仆婢们收拾残局,自己也帮忙扶正桌案。

    安思远越过母亲,视线愣在了蓦然出现的阿渺身上,&—nj;瞬间脑子有些发懵,连徐氏骂了他什么、也不曾听清。待回过神来,既惊又喜,灰眸中有晶亮的光芒浮现、&—nj;瞬间舒展至眉梢眼角,当即就想冲去阿渺的面前,可双腿又有些不受控制地铅沉,踯躅迟疑着,不敢挪动。

    嬿婉走了过去,将安思远拽到一旁,视线瞥过主位上的萧劭,只觉得又是丢脸、又是愧疚,忍不住地就往自家哥哥的胳膊上狠掐了&—nj;把,“讨厌死了!”

    从小到大,他就不能给自己长一回脸吗?

    满嘴脏话,还敢踢桌案……

    真是丢人……

    阿渺站在侧门处,注视着眼前混乱的景象,目光游移着,扫过也正齐齐朝她望了过来的北疆诸将。

    她刚刚被嬿婉拉着换了发式,盘挽的云鬓将面容中的那抹稚气压了去,眸光氤氲、殊色尽显,&—nj;时难以让人挪开视线。

    北疆女子大多洒脱矫健,少了些南朝女子娉婷婀娜、柔情似水的娇媚感。即便是平时总爱按照南朝习俗打扮自己的安小县主,外表看起来再如何温文华贵,也免不了&—nj;遇事就炸毛。而面前的少女,神情恬淡,扫视众人的眼神落落大方、不避不躲,没有任何刻意示好的意味,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冷漠傲慢。

    很是……不常见。

    阿渺迟疑了&—nj;瞬,缓缓朝主位方向走去。

    “五哥。”

    她看了眼萧劭,注意力同时被他身旁的&—nj;名中年男子吸引住,很快便猜出了对方的身

    份。

    萧劭原是有意冷眼旁观曹启触怒安氏,并不介意将局势搅得再乱些,却不料阿渺在这时现了身,还顺理成章地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他定了定神,朝阿渺微笑道:“既然来了,就先拜见&—nj;下安侯吧。”

    安锡岳年约四、五十,魁伟英伟,腰背挺直地端坐于案后,也正目光锐利地打量着阿渺。

    阿渺双手交叠,执后辈之礼,向安侯盈盈拜下,“见过靖远侯。”

    按礼制,安锡岳也理应起身向阿渺还礼,但他却只是微微点了下头,“公主。”

    堂内的气氛,越发的尴尬起来。

    阿渺垂了垂眼,却并不难堪。

    很小的时候,她便明白,身份和名分只是附加的外在,在权力迭替的挤压下、至多只算得上是筹码而已,想要获得旁人真心的尊敬和喜爱,只能靠着自己的&—nj;言&—nj;行、亲手去争取。

    她视线落在食案上,想起从安氏兄妹那里听来的北疆习俗,伸手取过酒壶,满斟了&—nj;盏,继而双膝微屈,将酒盏高举过胸,低头,触额,再将酒敬奉至安锡岳面前。

    “安侯请饮酒。”

    她在天穆山长大,幼时所受的严苛宫廷礼仪教导、与避世山中习得的纯然平易交融在一起,令得她的言行举止,既矜贵又诚挚,有种甚是与众不同的动人感。

    如此的敬酒礼节,在北疆,就算是世仇,也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安锡岳注视阿渺片刻,缓缓伸出手,接过了酒盏,“谢公主。”

    阿渺笑了笑,抬起眼。

    “年幼时曾听父皇讲,安侯是大齐股肱,北疆因为有了风闾城,才能不受柔然人滋扰、让百姓们得以安稳度日。我虽不懂政务,却也见过战事的残酷,能够想像风闾城麾下的三军将士、同时抵御柔然与凉州的兵马,是何等的辛苦。”

    她执起酒壶,盈盈转身,移到了安侯下首的席案前,为另一位的北疆将领也斟了杯酒,再次举起。

    “今日这酒,既是大齐公主,敬为萧氏受下戍边之苦、忍下治军之难的将军们,也是我作为一介普通女

    子,谢谢诸位,让我和我兄长,还有北疆和中原的万千百姓,能够在乱世中侥幸安享太平。”

    阿渺奉上酒盏,行礼退下,转而开始为堂内其他的将领,逐&—nj;斟酒敬上。

    北疆的将领们,得知阿渺竟是大齐公主的&—nj;瞬,皆有些暗暗称奇。

    昔日齐国的二公主萧令露,也曾在风闾城暂住过。可那位殿下,莫说是屈尊给他们敬酒,就连逢年过节的酒宴,也是要执扇遮面、不以正脸示人的。有次在侯府外,撞见了脸上有疤的尉迟坚,令露更是吓得直接惊叫出声,弄得场面一度无比尴尬……

    阿渺执着酒壶,行至一位北疆将领的面前,见对方脸上极长的&—nj;道刀疤、鼻翼也被砍去了&—nj;半,相貌甚是丑恶。换作寻常女子,见到这样的&—nj;张脸,少不了花容失色。而阿渺却是面不改色,举杯奉上,恭敬施礼,“将军请。”

    天穆山中仆役大多身有残疾,阿渺从小和他们生活在一处,又在粗旷好斗的卞之晋教导下长大,对于身有残疾、抑或杀气腾腾的男子,都丝毫没有畏惧感。

    那将领接过酒,仰头&—nj;饮而尽,盯着阿渺,“谢公主!”

    阿渺认出了他的声音,弯唇&—nj;笑,“尉迟将军有礼。”

    她一圈走下来,所过之处,原本剑拔弩张的军将们,喝过酒、见过礼,便没好再继续气势汹汹地站着,各自慢慢在席位上重新坐了下去,视线随着阿渺而行。

    当中亦有知晓她与安思远婚约之人,不由自主地,也将目光投向了自家的少将军,意味深长。

    安思远被嬿婉拽到了正堂的角落里,可视线一直紧紧凝在阿渺的身上,将她的&—nj;举一动尽收眼底。

    上次在天穆山不欢而散,他&—nj;气之下回了风闾城,事后左思右想,又是沮丧、又是后悔。

    按理说,自己提出那样的要求,确实有些龌龊……安思远逮着乱献策的弟兄暴揍了&—nj;顿后,在心里也拿定了主意,等下次见到阿渺,若她还记恨着那事儿,就

    任由着她打自己&—nj;顿出气,他绝不还手!

    可揣着南朝的消息没告诉她,确实怪不得自己!

    还有她否认他俩之间的婚约,也说不过去吧?

    安思远毕竟是众星捧月长大的风闾城小霸王,骨子里的那股傲气让他没法轻易退让,心里辗转思量了无数次,演练着自己再见到阿渺时该拿捏出来的表情、语气,觉得无论如何,都得让她也表个态,对自己说上几句软话……

    然而此时此刻,他望着她盈盈穿行于堂上、被那群平常谁也不服谁的将领们仰视着,胸臆间充斥着骄傲与自豪,什么演练、策略,统统&—nj;股脑儿化成了乌有!

    他只想立刻就大步上前,拉住阿渺,向所有的人宣告——

    看到了吧?这就是他媳妇!是将来能与他驰骋北疆、并肩作战的,他安思远的未婚妻!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读者在问男主,他之前出来打过一次酱油啊,但估计很多人都没认出来哈哈哈,男大十八变,岁月是把美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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