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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声水晶一共三种,都只能在魔力场中使用。 

 第一种是坐标水晶,数量巨大,每一个都有编号,只能在其所在的大型魔力场内使用,不能带离场地。 

 第二种是警用传声水晶,一般是成对使用的,其中一个能且只能联络另一个对应的水晶。 

 第三种,也就是莱莫瑞恩用的这种随身传声水晶,既能联络各大魔力场中的坐标水晶,亦可以联络特定的对象。它上面的纹路和警用传声水晶一样,可以绑定对应的随身传声水晶,使它们可以互相联络对方。 

 其中,持有后两种水晶的人位于魔力场中时,与之绑定的另一枚水晶上代表其颜色的宝石就会发光,表示此时对方是可以联络的。如果连纹路也在发光,并且伴随着水晶的震动,就说明对方正在联络自己。 

 红色的宝石被推动,熟悉的声音从水晶中传来,是法米尔略带警惕的试探声。 

 “陛下,是你吗?” 

 “是我。”莱莫瑞恩放松下来,声音也变得懒散了一些,“看来你已经到塔莱茵了。” 

 听到莱莫瑞恩的声音,法米尔终于松了口气:“我到这儿之前就听说苏托亚的事了。今早一到塔莱茵我就一直在联络你,结果始终联系不上,我还担心……” 

 “担心帕恩效忠是假,把我接到萨兰弥莱斯之后会对我不利。” 

 莱莫瑞恩笑道,“你明知道凯瑟琳在这里,罗纳德也跟着我,他不能把我怎么样——稍微对我有点信心吧,法米尔。你有时像休斯一样爱操心。” 

 法米尔叹了口气:“总之你安全就好。我接到消息,里昂被伊泽法连窝端了,皇城的密探除了卡米拉的人已逃走,剩下的不是死了,就是被策反了。我派去接应你的密探也被替换成了叛徒——不过他们既然换了人,你应该一眼就看出来了。” 

 “是啊,换的人水平太差,我随便问一句,他就差把‘里昂叛了’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莱莫瑞恩讥讽了几句,又问道,“你的人怎么样了?那家伙说你在法兰学院的手下死伤惨重,但他话里半真半假,我也拿不准哪些是真话。” 

 “我派去皇城的高阶密探见情形不对提前逃走了,没有受到什么损失。不过留在学院的中低阶密探确实死伤惨重,其中大多数是落到了克伦特的手里。” 

 法米尔对差一点没能把克伦特杀死的事还有些耿耿于怀,“不过还是有人幸存了下来,我走之前让他们专心潜伏,暂时不要向外传递消息。但就现在的形势,这些人是否还听命于我也是个问题。” 

 说到这里,法米尔自嘲道,“赞迪到处宣扬我已归顺了伊泽法,现在不仅伊泽法的人想找到我,你的人也在到处打听我的下落,也不知落在谁手里我的下场会好些。” 

 “赞迪想逼你做出选择,毕竟在他眼里,你在我这里并不得重用,我对你也谈不上信任,与其跟着我,不如回到他那儿。” 

 莱莫瑞恩很清楚赞迪对自己这两个弟弟的感情,与其变成敌人,他自然更希望法米尔能站到他那一边。而提起自己的哥哥,法米尔的语气也沉重了几分:“我听说了,赞迪带了三万人埋伏在佩格,差一点就把你……” 

 “是伊泽法让他去的。她已经猜到我是从密道离开的,虽然不知道出口位置,但凭当年瑟莱提安的先例,她推测我必然要途径佩格。” 

 “还好你没事。” 

 法米尔低声道,“兄长的事,我很抱歉……” 

 莱莫瑞恩不以为意:“他是他,你是你。你无需为他的行为负责,也不必担心我——这世上的背叛何其多,我经历得也不少,不差他这一个。倒是你……” 

 想到水晶对面的法米尔,皇帝的声音温和了许多,“虽然我对你绝对放心,但在世人眼里,此时此刻的我绝不会相信任何一名凯安家族成员。如果我表现得太过相信你,赞迪等人反而会怀疑你我的关系。” 

 “我明白,接下来我仍是叛逃者,虽然行动可能会受到一些限制,但影响不大——即便不能像以前一样直接动用六组的人,首领赤夜的权力却还在,像上次直接指派柯恩的人接应你那样,以后有重要的任务,我便直接以赤夜的身份下命令。” 

 “正好我现在也有件事要你办。” 

 莱莫瑞恩说道,“你去想办法联系龙巢领主西克莱·波尼尔,替我传一句话给他,就说‘伪王无法踏入龙巢’,他会明白我的意思。” 

 法米尔应下:“我等下就去——对了,既然说到龙巢,还有件和它有关的事。在我离开法兰学院后不久,西克莱派人到学校接走了他的独子萨西·波尼尔,丽奇·洛迪安也跟着他一起回去了。” 

 “奇袭领主就这一个继承人,他不会冒着被克萨约尔人扣下的风险把那位留在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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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达·弗雷亚也在车上,跟着他们一起离开了学校。” 

 法米尔又说道。这一次莱莫瑞恩倒是一怔,但接着他便明白了:“她不是去龙巢的,是要返回克萨约尔。” 

 “应该是,我的另外几个手下几日前曾在晨雾镇附近见过她,那位置离边境已经很近了。可她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回国……” 

 “是谁带兵攻打的法兰学院?” 

 “是坎亚德·赛斯姆特,克伦特则负责在校内接应。目前我零星接到过一些报告,赛斯姆特正带兵清扫学院附近的克拉迪法势力,我猜现在驻守学院的应该是克伦特·托德本人。” 

 “克伦特·托德是卡尔洛夫的人。” 

 “正是。柯恩发来的有关克萨约尔的报告里显示,近期就是否出兵克拉迪法,奥莉菲亚和卡尔洛夫意见相左。”法米尔说道,“奥莉菲亚拒绝出兵,卡尔洛夫却不想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最终还是国王洛安伊斯出面,支持了卡尔洛夫的意见。” 

 “洛安伊斯……那个只剩半条命的挂名国王,我记得他以前从来不在这种事上站队。” 

 莱莫瑞恩若有所思道,“看来奥莉菲亚在国内的情况不太妙。艾达·弗雷亚和她关系密切,留在学院难免受制于克伦特和卡尔洛夫,她这个时候回去,想必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选择。不过……晨雾镇?从法兰学院往克萨约尔去,从南郡走最为稳妥,她怎么会出现在那儿……你的人又是为什么去那儿的?” 

 “他们是在追踪一辆从贫民区驶离的马车时看到她的——这件事还涉及到尤利娅的家人,我正要向你汇报。目前我已护送她的养母哈妮和大弟弟凯力到达了塔莱茵,可她其他弟妹被留在了贫民区北区的区长科尔那儿。” 

 法米尔将发生在贫民区的事大概描述了一遍,末了道,“这辆马车本来应当载着那四个孩子直接前往苏托林地,但不知为何绕路去了晨雾镇。我最后得到的消息显示,他们最终去了北郡,那之后三个密探全都失去了联络,有关他们的消息也断了。” 

 “北郡?” 

 莱莫瑞恩对这里可谓印象深刻,然而,“那里早已是一片废墟。” 

 “北郡在提休·波利考斯的势力范围内,因为内战的事,我也派人调查过那附近,但一无所获。”法米尔答道。 

 “北郡……”莱莫瑞恩仍然觉得不妥,沉思良久,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让你去查的,有关帕恩·卡尔索斯的事?” 

 “你是说……” 

 法米尔忽然想起了当时的情景,“‘疤脸’提到的那个地方——” 

 “正是北郡,原来如此。” 

 莱莫瑞恩说道,“原来是这样,那这件事就一目了然了。” 

 他理清了思路,觉得一切都清晰了起来,“贫民区北区靠近苏托林地,科尔和提休走得很近,尤利娅是他选中了送进法兰学院的,他显然对她寄予厚望——作为她的恩人,将来如果尤利娅出人头地,他也能跟着沾光。虽然尤利娅本人并不知晓,但她归根结底也算是提休的人,对当时想用她的我来说,她的背景还不够干净。” 

 “但只要先‘杀’了她,再来用她,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我来这里时,科尔已对尤利娅的死讯深信不疑,那——” 

 法米尔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轻轻地倒吸了一口气。 

 莱莫瑞恩轻笑道:“你也想到了。” 

 “难怪……” 法米尔惊讶之余,更多的则是感到担忧,“我现在派人去北郡,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不要去了,来不及了,而且会打草惊蛇。” 

 莱莫瑞恩平静地说道,“尤利娅已死,那么和她相关的人就没有利用价值了……确实像是那种人能做得出来的事。不过这样也好,看来这一次我为提休准备的礼物还能再加加码。” 

 “可这样一来,我们在尤利娅那儿恐怕不好交代……” 

 “这件事我不会让她从我这儿得到消息,” 

 莱莫瑞恩说道,“等我们前往塔莱茵,开始‘那个计划’之后,她自然有机会得知真相,而那时,你我也才‘刚刚’知情,无心之失罢了。” 

 “可是……” 

 “法米尔,” 

 莱莫瑞恩不耐地打断了他,再开口时话中添了三分冷意,“在这件事上,你的每一个选择都是形势所迫。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好,没必要纠结于已经做出的选择。而在将来,你很可能还要为我主动去做这样的事,到时你要怎么办?也要像现在这样质疑和违抗我吗?” 

 “不,陛下的命令是绝对的。” 

 法米尔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低声道,“刚刚是我错

    了,以后不会再犯。” 

 莱莫瑞恩叹了口气:“好了,你倒也不用突然对我用尊称,我并没有生你的气。刚刚你提到了‘疤脸’坦博,他现在到哪了,你的人知道吗?” 

 “他按照之前会面时你的建议,已带着人往塔莱茵来了,预计到达的时间不定,我派了人盯着他,最迟这个月底前一定会让他抵达海城。” 

 “人到了之后给我把他看住了,在我带去的人见到他之前,决不能让他离开海城。” 

 “是。” 

 “哈妮和凯力情况怎么样?” 

 “哈妮的腿伤有恶化的趋势,幸好路上遇到一名药师和他的同伴,目前她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至于凯力……他还是认为,你在把他们两人当人质。” 

 “他倒也没有说错。” 

 莱莫瑞恩不以为意,“尤利娅的软肋如此明显,我不去利用,其他人也会利用。” 

 “从各方面条件来看,她确实是最合适的。” 

 “坦白说,她出现之前,我也没想到能遇到这么合适的人选。不得不说特卡里真的很会挑人。你应该还记得,我原计划要走凯瑟琳那边的路子,但那样一来,事情就远没有今天这样有趣了。” 

 “你是说,帕恩相信她的身份了?” 

 “当然没有。”莱莫瑞恩笑了笑,“有求于他的皇帝突然带来了十四岁的红发少女,怎么看都是专门给他下的套。只不过这个套里的饵太诱人,他如何忍得住不去试试。” 

 “可就我调查,那孩子恐怕……” 

 “尤利娅到底是不是梅洛茜并不重要。” 

 莱莫瑞恩淡淡地说道,“重要的是当我需要她是的时候,她就是;不需要她是的时候,她也可以不是。尤利娅·泰勒比梅洛茜·卡尔索斯可要有用得多。梅洛茜只能待在帕恩在的地方,而尤利娅则会吸引着帕恩去她所在的地方。” 

 “看来大公爵此行已是必然。”法米尔了然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不急。我还要先把赞迪从佩格赶出去。等到这边事了,尤利娅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时,我就会去塔莱茵找你。” 

 “嗯……” 

 察觉到法米尔有心事,莱莫瑞恩好笑道,“你又在想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现在的你和那时候很像。我有点担心。” 

 法米尔轻轻叹了一口气,“别人可能会被你糊弄过去,可我不会。你现在是什么状态,我再清楚不过了。不过有个好消息,休斯快回来了。” 

 “什么时候的消息?”休斯返程,说明那件重要的事已经办妥了。 

 “几天前塔莱茵收到了休斯的联络,他当时已经抵达了萝丝狄安,现在应该在返程中了。” 

 法米尔说道,“等他回来,有了他这塔莱茵国王作后盾,你也不至于再像现在这样一个人硬撑着了。” 

 “一个人?”莱莫瑞恩笑笑,“说什么蠢话。我不是还有你这把剑么?” 

 “莱莫……” 

 “你看,不怪我说你,你这两年确实变得和休斯一样啰嗦了。” 

 莱莫瑞恩笑道,“做好我交代给你的事,有空也可以做做你自己的事,我能照顾好我自己。” 

 “好吧。”法米尔心知多说无益,两人又寒暄了片刻,便中断了通话。 

 不知被法米尔的话勾起了什么回忆,莱莫瑞恩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又猛然惊醒。 

 此时的皇帝身边既没有盾,也没有剑,每行一步都险之又险,他又怎敢松懈半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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