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锦绣芳华 > 蝶与花(5)
    晚间, 霍天北和顾云筝留在东次间,一个看书,一个伏案习字。李妈妈和春桃站在一旁,不时看一眼顾云筝, 见她神色认真专注, 两个人哭笑不得。夫人的心是有多大、有多宽?侯爷要纳妾了,还是她很膈应的林雅柔, 她居然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满京城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将近三更天, 霍天北洗漱, 回了寝室。

    顾云筝去洗漱一番,却又回到东次间, 遣了李妈妈与春桃:“你们下去歇了吧,不用陪着我了。”

    两个人不好说什么,无声退下。

    顾云筝继续认真写字, 只有这样, 心绪才能真正平静下来,才能有条理的安排日后的事。

    的确,她有些窝火。从来不是柔顺谦恭之辈,表面上能云淡风轻,心里到底是意难平。

    心绪平宁下来之后,想出了应对之策,她将温着茶水的小木桶放到寝室临窗的大炕上,随后到了床前, 默默无声地卷起自己那床被子。

    霍天北从她进门就看着她,到这时绷不住了,笑起来,拦住了她,“这是要做什么?”却是明白,她在人前给他面子,只剩了两个人,就不想为难自己了——她现在一定是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

    顾云筝面无表情,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他笑成一副蛊惑人心的男妖精模样,那点儿压下去的火气险些又烧起来,“妾身今日喝多了浓茶,晚间肯定辗转反侧,为了不打扰侯爷好梦,还是睡到大炕上为好。”

    霍天北把那床被子丢到床尾,又将她勾倒在床上,“没事,我不怕你折腾。”

    顾云筝被他塞到被子里之前,下意识的踢掉了鞋子,之后又后悔,就该穿着鞋子睡到他被子里。这混账特别要干净,在这时候膈应他一下多好啊。

    霍天北将床头的宫灯熄了,室内陷入黑暗,他轻拍着她背部,语带笑意:“不声不响忍了这么久,你可真行。”心里则在想着,这小东西藏得也太深了。

    顾云筝不接他的话。

    “你实在不愿意的话,求求我,我帮你毁了这桩事。”

    在黑暗中,顾云筝不用掩饰情绪,撇了撇嘴,还是不做声。

    “真不想求我?”他吻了吻她面颊,“等会儿别反悔。”

    顾云筝气结,掐了他一把。

    他却低低地笑起来。

    黑暗中,响起细碎的衣料摩擦声、落地声、男子温柔的哄劝声。

    慢慢的,是她压抑的申荶声,后来是如泣如诉的指责声:“霍天北,你这个无赖,这样不行……”

    他则发出愉悦的笑声,“那你喜欢怎样?”

    “……”

    旖旎过去,顾云筝昏昏欲睡,却又口渴得厉害,推了他一下,“我想喝水。”

    “等会儿。”

    片刻后,房间里燃起灯光,顾云筝懒懒地看着他。

    他站在大炕前,正在给她倒水。穿着玄色缎面裤,绝佳的身形一览无余,双肩线条优美,窄窄的腰身煞是悦目。后心有一块巴掌大小很狰狞的伤疤,是他昔日征战与人厮杀的印迹。

    他走到她面前,弯下腰来,将水杯送到她唇边。

    顾云筝就着他的手慢慢喝完一杯水。

    霍天北凝视着她,脸上嫣红还未褪尽,纤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唇色鲜艳许多。不论是平日的清丽,还是此刻无言彰显的妩媚,皆是悦目至极。

    这样柔美的一个女孩,却自作主张,城府深藏——关于子嗣的事,在她心里,重不过他纳妾的事。她就不怕服药之后出岔子?人的体质不同,一些药物发挥的效力也不同,万一身体就此损伤严重,她岂不是一辈子无所出?

    这个小混账。

    他整个下午都恨得牙根痒痒。

    在此刻,看着她,再反观自己,释然一笑。

    夫妻两个各怀心思,各有计较,顾云筝闹情绪也只是一时半会儿的事。第二日,两人一切如常。

    顾云筝的一切如常,是根本没为纳妾的事情做任何准备,仿佛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安排示下的只有日常事务。

    上午留在家中,下午出门。

    针线上的人照着顾云筝、堇竹的尺寸,放下了别的事,赶制出了几套男装,晚间送到了正房。顾云筝留下两套,其余的让春桃送到了汇春路的宅子。

    之后接连三天,顾云筝依然如此。

    下人都是一头雾水,想着四夫人就算是和谁置气,也不能用这件事为由,到时新人进门,府里却毫无准备,林家怎么会视若无睹,说出四夫人善妒的话也是很可能的。

    太夫人一向是最沉得住气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也不免心浮气躁起来,让二夫人去给顾云筝传话:“她若是身子不舒坦,大可卧床静养,将内宅的事交回到你手里。既然同意了纳妾的事,就该好生准备,如今这算是怎么回事?”

    二夫人却怀疑这是霍天北的意思,原话带到之后,一再强调:“四弟妹,这是太夫人的话,我可没添油加醋。我知道四弟妹聪慧干练,心里定然有数,内宅的事还是你打理得更好,我自知无能,留在房里相夫教子就好。”

    顾云筝笑道:“多谢二嫂体谅,你告诉太夫人,我只是一早一晚不舒坦,其余的时间

    都活蹦乱跳,让她不用操心我手里的事。不过是个庶女进府做小妾,又不是妾室扶正,有什么好心急的。”

    二夫人给顾云筝传话容易,不论怎样,她也是个做嫂嫂的,可替顾云筝传话给太夫人,她就头疼了。那些话很歹毒,太夫人听了不知是个什么脸色。她在太夫人面前期期艾艾半晌,才把话说全了。

    太夫人把茶盅重重顿在炕几上,脸色铁青。

    二夫人却在心里算着年头,太夫人应该有七八年没发过火了。顾云筝真是个气死人不偿命的主,太夫人哪儿怕疼她就往哪儿捅刀子。

    大夫人在房里也坐不住了。妾室进门,总要在内宅外院摆席面,也要安排住处修缮房子,顾云筝这是打得什么算盘?什么都不准备,难不成让三妹一顶小轿进门,外人连个风声都听不到?她没有二夫人那样的人帮她传话,只好找上门去。

    她也明白,纳妾这件事,自己在顾云筝面前底气不足,特地赶在霍天北的轿子就要进府门时去了正房。

    顾云筝客客气气款待。

    大夫人落座之后,喝茶一口茶,是上好的西湖龙井,齿间生香,沁人心脾。扫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顾云筝,想着这茶落到她口里,不要是牛噍牡丹才好。沉了片刻,她尽量语声和气地询问:“我三妹进门后住在何处?”

    顾云筝实话实说:“还没准备。”

    就是知道你还没准备,我才过来的。大夫人腹诽着,建议道:“要我说,就住在穆姨娘原来的小院儿吧,抓紧一些,日就能修缮一新。”

    顾云筝似笑非笑,不接话。

    大夫人又道:“纳妾宴请的人也不必多,内宅摆个十桌八桌的就行了,四个房头的亲朋好友过来喝杯酒就行了。”

    顾云筝喝茶不语。

    大夫人耐着性子劝道:“我也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这事已经定下来了,你再耍小性子又有何用?徒留个善妒小家子气的名声……”

    李妈妈笑吟吟地走进来,禀道:“简阁老府里一位管事妈妈过来了。”

    顾云筝颔首,“把人请到花厅,我这就去见。”语声未落,霍天北进门来。她却像没看到似的,对大夫人语声柔和地道:“大嫂有什么事,直接找侯爷商量就是了。你们商量着决定什么事,我不过问。可我手里的事,也不允许别人干涉。我还有事,不陪你坐了。”

    连翘则在这时快步到了门外,“侯爷,五少爷找您呢。”

    霍天北笑着看了顾云筝一眼,转身出门,“我去看看他。”

    他去了东厢房,顾云筝随后出门,去了花厅。

    大夫人气得心口发堵,可又能怎样?顾云筝的话是她不能反驳的,霍天北又分明没有为这事提点顾云筝的意思,她再追着两人说什么,更没脸。

    她深吸了一口气,想着之前算是与太夫人、霍天北联手摆了顾云筝一道,心里才好过了一些。过日子不就是这样么,今日失意,明日得意。

    回到房里,就听说二夫人奉太夫人之命出门四处走动了,据杨妈妈手下的小丫鬟说,二夫人是去四处散播林雅柔要进侯府的消息了。

    太夫人要用这种方式给顾云筝施压。

    确实该如此,与其在府里和顾云筝较劲,被气得晕头转向,倒不如将这事宣扬出去。知情的人多了,顾云筝总不敢再敷衍,只能老老实实准备,欢欢喜喜迎新人进门。

    大夫人这样想着,起先生出一丝快意,之后便是满心怆然。林家竟沦落到了这种地步,她竟也沦落到了这种地步……

    顾云筝每日都要去顾太太那儿打个照面。

    顾太太言行举止与以往大不相同,待顾云筝亲近了许多。

    顾云筝起先总是怀疑自己是顾太太捡来的,如今左看右看,又觉得不像了。像不像都是一样,她相信自己对顾太太做不到承欢膝下,也没这打算。

    这日,她和顾太太商量:“你在北大街的双桥胡同有一所宅子,我要跟你买下来,对外只说是你给我添的嫁妆。”

    顾太太忙道:“我平日虽然百般不是,一再将你手里的金银细软拿过来,不过是怕你不知钱财为何物,便宜了别人。我与你爹爹膝下只有你这一个女儿,手中一切还不都是给你的?说起添嫁妆,我和你爹爹这段日子商量过几次了,你爹爹还拟了个单子。”她唤钱妈妈将单子找出来,“你看看吧,方便的话与侯爷说说此事,让他找人把这些田产过到你名下。”

    财迷忽然大方起来,实在是让人生疑。至于顾太太与顾丰商议过几次,先前恐怕是争吵不休——没有那档子事,顾太太才不会答应。顾云筝笑笑的看住顾太太,“您这是——”

    “我只盼着你在侯爷面前帮你爹爹说几句好话,能放他早日到外地就最好了。”顾太太讪讪地笑,“说到底,日后我拿什么脸面面对你?终究是我对不起你。日后若能去外地,我在京城置办的产业只能交给你打理,否则山高水远的,我鞭长莫及,也自认手里没有对我忠心耿耿的人。”

    顾云筝还是满心狐疑,“是不是侯府来过人了?”

    顾太太险些就露馅儿,藏在衣袖下的手用力握成拳,才能做到不动声色,“太夫人房里的人来过了……

    我眼下也只能指望你了,巴不得指日间就能远走高飞。我这一辈子,路都让自己走绝了,原本能指望着你得到安稳富贵,却招惹上了太夫人,日后只能跟着你爹爹的命途起落,与他老来做个伴。”

    顾云筝还是将信将疑,却也懒得深究。添嫁妆不是坏事,她又是只要不损颜面就乐于捡好处的性子,也就没再说什么。

    钱妈妈取来了一张单子,顾云筝看了看。三间铺子,几百亩田地,两处宅子,还有一些名贵的器皿、首饰,名目繁多,全部细细地列在单子上。这样看起来,顾丰要给她添嫁妆的事是真的,而且态度郑重,定是想让她手头宽裕一些,在霍府也就更好做人。她心里有些感动。

    顾太太道:“不管合不合你心意,都收下吧。不收的话,你爹爹定会以为是我从中作梗,少不得亲自去找侯爷。单子上的两处宅子都在南城,虽说远一些,却是大宅院,你要是喜欢北大街那一处,一并给你就是了。”

    顾云筝漫应道:“这些真要给我啊?”

    顾太太频频点头,“真的,自然是真的。”

    顾云筝先遣了钱妈妈和春桃,之后才将事先备好的一个荷包放到顾太太手边,“铺子我就不要了,如今绣品铺子生意不错,正要打算开第二个。单子上这三间你还是留下,自己打理或是转手他人都可以。别的我就收下了。这些银子是多是少你都收下,不需告诉我爹和霍家人,留作不时之需。明面上我们直说是你们给我田家庄,欢欢喜喜的做成此事就好。”

    顾太太竟是眼眶一红,将荷包塞回到顾云筝手里,“我助纣为虐,对你做过那样过分的事,你不记恨我已是难得,如今怎能还收你的银两?侯爷如今便是待你再好,你也该为长远打算,他给你的银子你好生存放着,日后总会有用得着的时候。你要晓得,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眼下侯爷不就又要纳妾了么?你更该为来日打算着,手里的银子永远都不要嫌多。”

    自己先后两次看起来以德报怨的行径,终于使得这妇人现出良善的一面。顾云筝心头有些感慨,面上逸出柔和的笑容,把荷包送回到顾太太手里,和声道:“您不用担心我,如今我懂事了,明白您说的这些道理。这些银票您只管收着,只当是我存放在娘家的。听我的,这事就这么定了。您日后不与侯爷提起就好,那我可就两面不是人了。”

    两个人退让一番,顾太太拧不过顾云筝,只得勉强接下银票,相处起来却多了几分自心底的亲昵,谋划着让顾丰尽快着手此事。

    顾云筝想着这样也好,她除了要那所北大街的宅子,添的嫁妆里面的名贵器皿、首饰都是用得着的——她出手大方早已成习,时日久了,霍天北少不得生疑,要知道,他给她的银两不少,却也没到任她挥霍的地步,可她偶尔去外面一趟,买回来的某件东西价值就是几百两。有了添加的嫁妆,霍天北总不会细细过问到底增加了哪些东西,她也能敷衍过去。

    说定了这件事,顾云筝去了北大街一栋二层的楼房。这是汪鸣珂、燕袭这几日间选定的地方之一,顾云筝昨日在各处看了看,觉得这里最好,当即拍板定下,拿出三年的租金。

    今日在这里相见,她要问汪鸣珂别的事。

    楼上楼下都已收拾得空荡荡,只有二楼留下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汪鸣珂见到她就笑道:“和东家立了字据,陈设全部搬出去了。”

    顾云筝站在临街的窗前看了看,又到了后窗,看了看酒楼后面的院子和正屋、东西厢房,满意地笑了笑,这才在桌前落座,“林家那边的事进行得怎样?”

    前两日,她让汪鸣珂传话给方元碌,给林家推荐一个银号,银号借钱给林鹤庆,每次五百两到一千两,顺便做点儿别的小动作。官吏债这种事,也是需要信誉的。方元碌在这方面,前几年的信誉一直很好,口风紧,利钱比之别人不算高,若非如此,如今也不会还有不少人惦记着跟他借银子周转。

    汪鸣珂从袖中取出几张字据,“方大人如今可是雷厉风行,昨日在醉仙楼宴请银号的大掌柜、林大人,林大人眼看燃眉之急就要解决,心情大好,多喝了几杯,喝多了胆子就大了,一万两的借据也是眼睛不眨一下照样儿盖章按了手印。今日一早像是隐约想起来了,去银号问了,伙计说大掌柜的出门访友了。”语必,将字据恭恭敬敬呈给顾云筝。

    顾云筝笑盈盈的接过,逐一看了,“这事辛苦你们了。”

    汪鸣珂听到了霍天北要纳妾的风声,也就不难猜出顾云筝意欲何为,笑道:“能为夫人解忧就好。”又取出一份文书,“夫人要的南柳巷那所宅子,方大人已经买下来了,去顺天府入了档,命家中几名小厮、婆子照看着内外。”

    “行。替我跟方大人道谢。”顾云筝道,“这个月二十六,方大人应该就打开局面了,你们当天下午去南柳巷的宅子,我将部分钱财交给你们两人打点。”

    汪鸣珂称是。

    末了,顾云筝说起眼前的事,与汪鸣珂斟酌着用哪种菜系做招牌菜,里面又该如何布置。大事上,她总是三言五语就说定,小事上反倒没有那份果决,乐得详尽的与人商讨。

    回到府中,天色已经不早了。顾云

    筝对李妈妈道:“请林太太晚间来府里,我要见见她。再有,思烟在这院子里的心腹,你留心一下。”

    李妈妈已经适应了顾云筝将大事小事放一起说的习惯,更知道她违反常理行事的时候,大多是要出手反击。点头应下之后,很想问问是不是有了阻止林雅柔进门的法子,却碍于尊卑之分,不好直言。

    顾云筝笑道:“放心,有眉目了,晚间你等着看戏就是了。”

    李妈妈闻言大喜,“那就好,那就好。”

    顾云筝又问起章嫣的情况,“可曾有人传话回来?表小姐主持中馈的情形如何?”

    李妈妈道:“宣国公府一向没个章程,表小姐又是初次涉足这些事,少不得有些吃力。”

    初时可不就是这样,她在云府刚主持中馈的时候,也经常被二房的人、一些不知轻重的下人气得眼前冒金星。章嫣如今主要的对手,是那些妾室、庶妹。她不打算在这时就帮章嫣。只有吃过苦头,摔些无伤大雅的跟头,才能总结出一些诀窍,得到一些终生受用的宝贵经验。“等我忙过这几日,再去找表小姐说说话。”她说着,去内室更衣。

    与霍天北、熠航用饭的时候,顾云筝打破席间一向静默无声的常例,说了添嫁妆、请林太太晚间过来的事。

    霍天北眉梢轻挑,“这时候添嫁妆?”

    “嗯。”顾云筝道,“并不是为了给我撑腰,我爹娘只是想让我手里宽裕些,在府中好做人。”

    霍天北沉默片刻,“明日让账房拨给你一些银两,添嫁妆的事就免了,麻烦。”

    顾云筝真不知该夸他还是骂他,“这是两回事,父母的一番好意,我若是能拒绝,也就不会跟你说了。烦请侯爷到时从账房拨出一个人,找个人做中间人。”

    霍天北又沉默片刻,“也行啊,到时候我单独拨给你一笔银两,也充入你的嫁妆,这样岳父岳母就更放心了。”

    顾云筝忍着没蹙眉,语气却是不佳:“我每次跟你说什么事的时候,你就不能爽快的答应么?你每次决定了什么事的时候,我跟你唱过反调没有?我爹娘给我添嫁妆,你就拨给我一笔银两,怎么个意思?算是提前给我安排好退路,哪天被你休了也不用愁?”

    霍天北讶然。

    熠航瞪着霍天北,“你不能休了四婶!”

    顾云筝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怎么就忘了还有熠航在场?瞥过霍天北,心生沮丧。她发现这个人简直就是他的克星,总是轻而易举就能惹得她一脑门子火气。随即笑着摸了摸熠航的小脸儿,“我跟你四叔开玩笑呢。”

    “我怎么敢。”霍天北也笑着安抚熠航,慢腾腾看了顾云筝一眼,“是我的不是,都听你的。”

    熠航这才心安。

    顾云筝心里还是不好过。也不知为何,这两日面对他的时候总是有一股无名火,之前是在床上跟他较劲,今天却是当着人就克制不住了。

    晚间,林太太应邀前来。

    霍天北早早地避了出去。

    顾云筝与林太太在厅堂落座,眼角眉梢皆带着和煦的笑意。

    林太太的心态与大夫人应该是一样的。一个庶女而已,给人做妾也无妨,她并不觉得脸上无光,从而神色自若,笑道:“日后我们两家的关系就更近一步了,我那不成器的女儿就交给夫人教导了。”

    顾云筝慢条斯理地取出一张字据,展臂送到林太太面前,“您先看完这个,再说三小姐的事也不迟。”

    林太太先是漫不经心,之后是神色一凛,末了已是唇色发白。“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从哪儿得来的?这是不是假的?一定是假的!”她抬起手,要将字据拿到手中。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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