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里。
“这东西你是怎么找到的？”郑琪在办公室里对着桌上纸箱和一堆文件发问。
赵小雨深深呼了一口气，随意地在郑琪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说了我有通灵感应。”
郑琪似笑非笑：“这次你倒真让我有点信服的苗头了。具体在哪找到的？”
“据说是有个流浪汉在顾乐乐失踪后不久，在百货大楼停车场捡到的。”
赵小雨省去了提及何伯的细节，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郑琪还等着听更多详情，但赵小雨没再多说。
“你怎么知道这些信息的？是因为你的通灵能力，还是你认识那个流浪汉？”郑琪好奇地追问。
赵小雨耸耸肩，只给出了模棱两可的回答：“我就是有种感觉，借用何伯的话说，我上溯源头，又顺流而下。”
郑琪一脸懵逼地靠在椅背上：“你这是跑到溯水河边做了啥吗？我咋没听明白呢？”
溯水河就像一条动脉，穿过青岩乡中心地带，除了灌溉田地和促进商旅，河边更多时候也给学生们度假和偷偷抽烟提供了个好去处。
赵小雨摆摆手，解释道：“和河水没关系，就是个比喻，你这脑子可能理解不来。反正重点是，鞋子是在百货大楼停车场找到的，这点我很确定。”
郑琪又拿出顾乐乐骑车的照片，仔细对比了箱子里的鞋子。
突然她的眉头皱了起来：“这确实是同一款式的鞋子，不过有点问题。”
赵小雨往前探了探身：“什么问题？”
“照片上没有鞋带的鞋是左脚的，而这是一只右脚鞋。”郑琪边说边把鞋盒推给赵小雨确认。
赵小雨被这一信息惊住了，一时哑口无言。
怎么会出现这种疏忽！
她也拿着照片对着鞋子比对了一番，确认郑琪说的是事实，这只的确是右脚鞋。
她迅速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一个合理的解释是顾乐乐左脚的鞋子早在别处就掉了，绑匪只好给她买鞋。但是鞋店不单只的卖啊，所以多出一只右鞋，就给随手扔了。”
郑琪却不依不饶：“那不对啊，他们为什么不干脆直接买一双新鞋换上呢？”
赵小雨故作高深地回答道：“那样岂不是正好让他们手里多了一只顾乐乐穿过的右脚鞋吗？肯定也得扔。”
赵小雨的解释太过牵强。郑琪笑了起来，她仍对赵小雨的解释嗤之以鼻道：
“照你这么说，我要是拿着这只鞋去检测，如果结果是没被穿过的新鞋，那么你就说你的推测是对的。要是鞋上有顾乐乐穿过的痕迹，你也是对的对吧？你这也是两头堵啊。”
赵小雨只得搬出了自己在书里学来的套词：“没找到证据并不代表证据不存在。”
这是算命和搞阴谋论的常用的逻辑，简单来说就是：找不到疑点反而更能说明问题的可疑。
赵小雨使这招在她的“小雨灵媒”占卜屋屡试不爽，尤其是对那些求财来的客人好使，这可帮她捞了不少钱。
不过郑琪脑子不笨，她没那么容易被忽悠，但她也没有一口否决赵小雨的推测：“也许你真的猜对了，我考虑考虑要不要把把这只鞋送检，不过此前，我们不妨先去趟百货大楼，实地考察一下。”
……
他们很快打听到顾乐乐脚上穿的那双粉鞋，的确在青岩乡百货大楼有售。
驾车到了百货大楼后，郑琪立刻找来商场经理，想瞅瞅监控视频。
经理是个膀大腰圆的糙汉，黑色衬衫被汗水浸湿，腋窝处的汗渍分外显眼。
他对郑琪说：“咱得先跟领导报备一下，按理说你们要有警匪片里那样的搜查令才行。”
赵小雨抢在郑琪之前接话茬儿：“要是顾客丢了东西要查监控呢？我不是警察，就一普通顾客，也是咱们商场的老粉儿了。”她笑眯眯地说。
经理上下扫视赵小雨，琢磨了一下：“这倒也是，不过我得先和领导们合计合计。毕竟我也初来乍到，这种事儿我还真是头一遭碰见。”
郑琪已是急得面红耳赤，赵小雨却淡定得很：
“我之前在县里百货大楼也当过销售，你说得对，确实得先通知领导。但你是经理，给顾客看看录像，是有这个权限的。”
这话是赵小雨随口编的，可她演技在线，进入角色很快。
她身体朝经理倾斜着，手指轻轻搭成一个小尖塔状，虽然内心的小紧张让血液流动微微加速，脖子有些发热，但她稳稳地控制住了自己的动作，避免撒谎时露出破绽。
经理并未察觉这些细微变化，却莫名觉得赵小雨值得信赖，或许是她年纪轻轻又显得十分懂行的原因。
“这样啊，那行吧，给你看没问题。要是警察办案的话没有搜查令可不行。”经理终于松了口。
赵小雨顿时喜上眉梢，像解锁了新成就一样舒爽。
门外，郑琪噘着嘴，一脸吃瘪样。
经理接着操作电脑：“我们这里有每单交易的精确时间记录，我可以告诉你们那双鞋啥时候被人买走的。”
“哎呀，这鞋真的不太好卖，三个月也就卖出去一双。”
看来这位经理真是个新手，新手果然容易多嘴。
接着他打开了近期内唯一一次卖出该款鞋子后两分钟的停车场监控录像。
赵小雨的笑容瞬间切换成侦探模式，她紧紧盯着屏幕：只见一位戴着连帽衫的年轻男子，手里提着满满的购物袋步出店铺，走向一辆红色suv车。
看起来他手上很有劲，一把拉开车门，把购物袋扔进后座，左右扫视后，又把车门关上。
不料关门时竟不小心掉落了一个纸箱。纸箱上印有当地啤酒厂的标签。他浑然不觉，直接开车走了。
虽然赵小雨瞪大眼睛也没看清车牌，但她牢牢记住了车的颜色和车型——一辆酒红色本田缤智。
“能查到他在商场里的录像吗？顺便了解一下他还买了些啥？”赵小雨追问道。
经理压低声音透露：“理论上可以，但别跟别人说啊。我的领导对任何小事都锱铢必较。”
“那是挺过分。”赵小雨一边附和，一边再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保密。
“放心，我嘴巴严实着呢。”
经理调出来一张拍得比较清楚的小伙脸部截图，并打印了出来。
对方二十来岁的样子，留着胡须，头发略长，正排着队准备结账。
这时候经理因为体育用品区出了状况，便匆匆忙忙把赵小雨送出了办公室。
“我去处理下体育区的事，先走了哈。”经理边关门边说。
郑琪倚在门外，挑了挑眉，问赵小雨：“怎么样？”
赵小雨把打印的截图收好，说道：“走吧，线索已经拿到了，顾乐乐估计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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