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风吐血后,府医扎了两针,人就醒了过来。

    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风儿,你干什么,快些躺着啊!”洛氏急得不行。

    苏凌风只管吩咐杜培,“去,备马车,去大长公主府!你先去递帖子,只说我有要事商议!”

    “风儿,你找驸马做什么啊,这紧要关头要先养好身子才是啊!”

    洛氏暗自着急,但又不敢这时候将府医诊治的结果告诉他。

    这身子,是毁了啊。

    “母亲!”苏凌风大喝,“还养什么身子!您别拦我,若坏了事,怕是侯府要大难临门!”

    他也不知道,原本一切好好的筹谋,怎么转眼间,全都坍塌至此。

    掉下来的每块砖瓦,都精准地砸向了侯府最要命的动脉。

    通和殿。

    苏珍儿跪在大殿中央,脸庞稚嫩,神色坚毅。

    “建安侯苏凌风伙同文经远谋划臣女嫁妆,且二人商议后要将臣女嫁妆五五分,本朝女子出嫁,嫁妆乃是女子私产,夫家挪用尚且惹人非议,建安侯竟敢伙同外人明目张胆觊觎,此乃其一。”

    “二则建安侯府功勋乃我祖父和父亲拼下,虽建安侯也有剿匪战绩,但也无法否认他得祖上荫护的事实,只因臣女为女子,不能继承侯府,所以先帝才将爵位给了大房”

    说到这里,太后想起了旧事。

    “当时先帝封爵位时,我记得还特意交代过要善待二房孤女,没想到苏凌风竟做出了此等伤天害理之事!”

    太后本是想让苏珍儿坐着说,但苏珍儿坚持跪下。

    她又行了大礼,掷地有声道:

    “臣女,建安侯府二房孤女苏珍儿,请求分家,还请陛下和太后为臣女做主!”

    “来人,快快扶着二小姐坐下。”太后也是心疼。

    一旁的元微扯着太后的衣袖,“嫂嫂,二小姐在侯府可受了不少委屈。

    先是被那外室削减用度险些被敏症要了小命,后又有嫡亲的堂兄惦记她二房产业,这人还没嫁到文家呢,就险些被自家人吃绝户了!”

    说到夫家,元微就是一肚子气。

    世间男子,当真靠不住!

    原以为嫁的是万里挑一的如意郎君,没想到竟是用着皇家的开销,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来养她的女官!

    “好了,你置什么气。”太后拍拍元微的手。

    太后保养得极好,丝毫看不出来年就要满四十。

    她和元微的感情极好。

    当年先帝在时,珍妃即便生下肃王,也不受宠,连带着肃王也不受待见,没想最后竟大龄生下了元微。

    可惜当时是难产,珍妃产下元微后就没挺过去。

    而当时,太后还是肃王妃,也刚产下当今陛下不久,为防止宫里嬷嬷照顾不尽心,于是将元微亲自养在了身边。

    不是母女,胜似母女。

    “嫂嫂”

    元微眼眶湿润,她知道眼下还没有到揭穿驸马的时候,可往日在外的坚强,一在太后跟前,就溃散的无所遁形。

    “好好的,怎么还哭了。”太后着急。

    皇帝不明就以,但鉴于小时候有被元微爆锤的经历,也忙哄,“姑母这是怎了,不是在说侯府二小姐的事吗?”

    “没什么,就是觉得二小姐太可怜了,父亲立下功勋,却还被兄长利用,也难怪会以女子身份要求自立门户了。”

    皇帝为难,“可本朝没有闺阁女子自立门户的先例。”

    在本朝,女子要自立门户,得是家中无男丁或是已然绝户,苏珍儿眼下的条件若是直接闹到京兆府,怕是葛秋还没受审,就先被赶来的苏氏族老的唾沫给淹死了。

    可,苏珍儿是谁。

    她可做了大功课。

    “回陛下太后,先朝有先例!”

    先例还不少,并一一列举。

    皇帝在动摇。

    而太后,已经被元微磨得不行了。

    “左右是建安侯的错,此事皇帝不宜出面,就传哀家懿旨,允苏二小姐自立门户,苏氏另劈一支。”

    不等皇帝说话,苏珍儿就先磕头领旨。

    “谢太后恩典,谢陛下隆恩,谢大长公主!”

    苏珍儿出宫时,太后还给了她一个管事太监,陪同她一起回侯府,清理侯府财产。

    没多久,这事儿就在上京传遍了。

    都围到建安侯府外看热闹。

    宫里的人,都见过大世面,又代表着皇家威严,太夫人和洛氏只有看着二房流水似的宝贝从玲珑阁里搬了出来。

    站在一旁,想指着苏珍儿,她却只在马车上坐着,根本就不出面。

    还时不时传出呜咽声。

    围观的百姓的唾沫,都险些将建安侯府给淹没了。

    而国公府里。

    宋筠今日得空,在陪老太君说话,殷瑛从院外而来。

    宋筠一见她就拉过她的手。

    “可瞧过了?院子可还满意,有不满意的地方,你可要同我说,万莫客气才是。”

    “嫂子说得哪里话,那般好的院子,一看就是嫂子费了不少心思,怎会不满意,只是实在有些受宠若惊罢了。”

    “瞧你说的,你如今是老太君的义女,就是安国公府的正经小姐,你大可放心受着。”

    老太君一见殷瑛,就是满心满眼的心疼。

    “筠儿说得没错,自己人,客气什么!”

    接着闲聊,自又是避不开建安侯府这个话题。

    看得出来,老太君和宋筠有很多疑惑,但又顾及着殷瑛的感受,话每每说到一半就打住了。

    殷瑛心间一暖,“我方才,亲自写了一封和离书,让银霜送去了建安侯府。”

    随即将她和苏凌风二人的感情问题,大概交代了一番。

    宋筠心疼落泪。

    “建安侯太过了,当初求娶就是设计,期间又多番利用,也不知你这两年为侯府那般操劳,得是受了多少委屈啊。”

    女子一旦出嫁,人生之路便变了。

    说是完全依仗夫家过活也不无道理。

    夫家若是通情达理,那日子便好过得多,若是胡搅蛮缠,又不明事理,还惯会磋磨人的那一类,出嫁女便是一脚踩在了地狱。

    安国公府这样的世家门楣,能遇上老太君这般和润的婆母,宋筠都觉得是祖上冒了青烟。

    可在毕竟家大业大,就这样,还有许多免不掉的委屈。

    那殷瑛的处境可想而知。

    换做是她,怕是一日也坚持不下去的。

    “那早该和离了才是!”

    老太君猛得一拍扶手,“怪我,那段时日养病,还以为你对苏凌风尚有情义,这才不便多过问。”

    这动静将宋筠还吓了一大跳。

    “母亲,您别自责,以后咱们安国公府就是阿瑛的底气,看建安侯还敢不敢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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