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摔残了?”玄烨看着被吵醒的纳兰昭懿,语气很是不悦。
“回皇上,是残了,但还能走。”只不过有些跛脚。
纳兰昭懿听着外头的声音,忍不住掀开车帘看了看。
只见路中间,男男女女都有,围着两个小姑娘,扯头发的扯头发,打耳光的打耳光,还有拳打脚踢的。
期间还伴随着不堪入耳的唾骂声。
“小贱人,竟然敢和我们爷叫嚷,知不知道他才是日后钮祜禄府的当家人,你那弟弟算什么,提鞋都不配的玩意儿,老子今天打死你,正好残了就不用选秀了,给爷几个当洗脚婢吧哈哈哈……”
“住手!”纳兰昭懿看不下去了。
“钮祜禄府便是这般家规,庶女就可以任由长子欺凌了?”
原来那两个小姑娘,竟是钮祜禄府的三格格与四格格。
“你谁啊你?”那堆人都是色亮的小厮奴仆与狐朋狗友,随了他的脾性,见她这般轻狂,鼻孔朝天问不满道。
“你惹不起的人。”纳兰昭懿冷哼一声。
玄烨闻言,挑眉笑了笑。
跪趴在地上的钮祜禄·揽秋听见她的声音,抬头看过来,望着马车,隐隐猜到了什么,黯淡的眼瞬间投进去一丝光芒。
立即拉着钮祜禄·拾春膝行至车窗跟前,向纳兰昭懿磕着头道:“臣女揽秋见过格格,求格格救救我们姐妹俩!”
纳兰昭懿见她满身是伤、鼻青脸肿,她那妹子远远不如她狼狈,就知定是她一心护着了。
倒是姐妹情深。
“你兄长可是因坠马一事,对你们心生怨恨?”
“格格聪慧,那日坠马后,兄长就将过错归到我们身上,时常拿我们撒气不说,眼下还欲将我俩打残了发卖出去。”
色亮这时被御前侍卫逮了过来,无意中看见马车内的一道身影,脸色一变,气急败坏指着钮祜禄·揽秋道:“贱人,你在瞎说什么,分明是你勾引外男被我撞见了,我才……”
周围越来越多人看过来,纳兰昭懿蹙眉打断他:“梁九功,你派人将两位姑娘送回钮祜禄府吧。”
再叫他说下去,两位姑娘的名声可就毁了。
“至于他,我就管不了了。”管得多了,遏必隆怨恨的也是她。
纳兰昭懿放下车帘。
玄烨笑看向她:“钮祜禄氏那样对你,你还愿意对她族中的姐妹搭一把手?”
“她是她,她们是她们,臣妾之前见过两人一面,分明也是钮祜禄府的格格,却被色亮当成丫鬟来使唤,也是可怜人。”纳兰昭懿摇头叹道。
“你啊,这世上可怜人千千万,有时太过善良也非幸事。”
“信不信,今日你叫朕的人将她们送回去,遏必隆免不了会多想。”
不得不说,这世上果然对手才是最懂你的人。
也可以说,玄烨将人心看得透透的。
钮祜禄府,遏必隆正听着色亮哭诉,突然抓住了重点:“你是说,万岁爷也在马车上?”
“对啊,阿玛,纳兰氏定是仗着万岁爷,才敢如此嚣张,您要为孩儿……”
“万岁爷瞧见揽秋了?”
色亮一愣,随即大喊:“阿玛,你在想什么呢?锦容还在宫里,你是又想送一个进去不成?”
不行,揽秋那死丫头恨死他了,要是进宫得宠了,还不得整死他。
巴雅拉氏听见遏必隆那话也皱了皱眉,府中庶女众多,看见谁不好,偏偏看见舒舒觉罗氏那个贱人生的。
可她却是不急的,如今宫里已经有一个钮祜禄氏了,万岁爷怎么可能再放一个他们家的人进去。
但她不急,色亮急啊。
“阿玛,揽秋今天被我的人打得鼻青脸肿的,万岁爷能看得上她才怪了!”他大声阻止道,生怕明儿他就将揽秋送进宫去了。
所以,要不玄烨说他脑子不好呢,深宅妇人都能想到的事儿,他却想不到。
遏必隆看着他,心想这个儿子终究是被自己养废了。
既然揽秋争气,能叫万岁爷派人送她回来,生母舒舒觉罗氏伺候他多年也是个好的,不若将法喀抬举起来。
他如今也才七岁,还来得及。
总归都是庶出。
色亮就……算了吧。
不过抱到正院里头养了几年,就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毫无仁德之心,日后想也知道,就是个纨绔,难以成器啊。
想到继妻觉罗氏,遏必隆就想到在她膝下养育的两个孩子,不论是色亮还是锦容,竟没一个成器的。
后者在宫中不得万岁爷喜欢也就罢了,还嚣张跋扈,对皇后与纳兰氏多有得罪,皇后向来讨太皇太后的喜欢,如今她是一边也靠不上了。
锦容,彻底成了一枚死棋……
等,等等。
遏必隆抬起头来,忽然计上心头,也不管色亮在一旁大喊大叫,走到桌案前快速修书一封,让人送进宫去。
对于色亮的话,他是不以为然的,万岁爷的心思谁也猜不透,万一见揽秋被欺负得这般可怜,一时怜香惜玉了呢。
纳兰氏不就是以这样的方式吸引了万岁爷的注意,得以荣封进宫,揽秋又未尝不可呢?
景阳宫。
“什么!”钮祜禄氏收到家书,打开一看,被吓得直接站了起来。
“这,这是阿玛亲手所写?”她咽了口唾沫,心肝都在颤抖。
阿玛要她对马佳氏与纳兰氏的胎下手,这也,也太疯狂了吧。
将来若是事发,皇上和太皇太后一定会宰了她的。
“纸上确实是老爷的字迹无疑。”宫女看了一眼。
“不行,这太冒险了,到时候事发了,我必死无疑。”
宫女劝道:“格格,既然老爷这样要求,心中当是有成算的,咱们听令就是,老爷总不会害了您的。”
“你说的也是,阿玛对我寄予厚望,就是事发,也不会不管我的。”
钮祜禄格格来回走了几圈后,又坐回去:“让我想想,该怎么下手好呢……”
这边在胆战心惊地筹谋着。
乾清宫,玄烨告诉了纳兰昭懿巫蛊之术的真相,但并未提及博尔济吉特福晋与慈和太后之间的恩怨。
纳兰昭懿一愣,真是顺治爷时期的恩怨旧事吗?
“查出来就好,臣妾也能安心了。”
嘴上是这么说,但玄烨见她仍然皱着眉,安慰道:“你放心,往后后宫再不会出现这种腌臜东西。”
“嗯。”她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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