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心悸的躁动。

    卫明诚的眸色深邃幽深,像是两团浓密的黑雾,攫走全部映照而去的晕黄的灯色。

    谢茉不由自主地用力磋磨指腹间的衣料,密密麻麻的钝疼从指尖逐渐扩散,使谢茉迷蒙的思绪清明起来,她不自在地滑开视线,轻咳两声,暗恼将将的鬼使神差。

    两息调整后,谢茉这回大幅度地扯了扯卫明诚衣角,扬起脸,语音虽不高,但口吻不容拒绝道“给我看看伤。”

    这才是她捻他衣服的原因,却被他曲解了。

    念及此,谢茉颇为羞恼地瞪一眼卫明诚。

    卫明诚怔忪一瞬,面上表情微妙地停顿两秒,而后他安抚似的轻轻摩挲谢茉手背,嗓音低缓道“真不严重。”

    谢茉抽回手,反向摁住卫明诚手指,秀美蹙起“那就给我瞅瞅。”

    对上谢茉蓄满关切的清透眼眸,卫明诚心头蓦地一蜇,甘心情愿退步投降“行,你先放手。”

    谢茉缩回手,一瞬不错地盯视卫明诚的动作。卫明诚捏住衣角,悄悄朝谢茉瞥去一眼,犹豫一瞬,抑住心间刹那斥涌的浮躁,将上衣脱了下来。

    韵黄的灯光投打在卫明诚躯体上,给他肌理流畅完美的胸膛、小腹、肩胛。脊背镀上一层暧昧朦胧的薄晕,然而谢茉却未把目光放在欣赏男色上,她眼见娓娓颤动,情不自禁抬起手,用沁凉的指尖轻轻触上这一道道新旧交错的痕迹。

    卫明诚前胸靠近心窝处有一道蜿蜒狰狞的缝合伤疤,后背还有一道横跨大半上身的疤痕,从蝴蝶骨一直延伸到斜侧腰窝处,而这两处仅仅是最骇人可怖的,其他大大小小的伤痕零星散落。

    或深或浅、或长或短的印迹无不在叙说着,这个男人战场上是何等的凶悍无畏,他能走到今天,成为军区年纪最小的营长,甚至即将成为年纪最小的团长,因由不言自明,便在他身上这些深深烙印里。

    这还是谢茉第一次看卫明诚的躯体,先时亲昵,她粗略抚摸过,意乱情迷之际,根本反应不及指腹下偶遇的起伏疤印。

    她清楚战场刀枪无眼,奋勇杀敌的战士们无时无刻不在拿命拼搏。

    这一刻,谢茉对前世流传那句“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有了更清晰深刻的认知。

    这一道道伤疤,便是对这句话最直白的诠释。

    谢茉不由地脱口问道“后背这道伤疤是怎么回事”

    沉默数秒,卫明诚还是回答了,口气波澜不惊,尽力把当时凶险的战况描述得平淡“当时我们和敌人的子弹都打没了,最后近身搏斗,我们连当时新入伍的一个战士吓懵了,我挥木仓格挡砍向他脖子的刺刀时,身后没防备被滑砍了一刀。”

    顿了顿,卫明诚又温声道“就是伤疤看上去吓人,其实伤口不太深,调养一个来月就恢复了。”

    “他们都称呼你战斗英雄,是因为这一场仗吗”谢茉清晰记得谢济民曾提过卫明诚

    是战斗英雄,听过他光辉事迹,那时候她还对战斗英雄在如今年月的含金量不甚了解,便可没深问,但随着穿越日久,又生活在军区,相关常识耳濡目染也能明白不少。

    这年代的战斗英雄会受到全民敬仰赞美。每一个战斗英雄都有着非凡的经历。

    卫明诚停顿两秒,摇头否认,他指了指胸前蜈蚣似的伤疤,轻描淡写道“是这里。”

    谢茉催促“详细说说呗。”

    卫明诚包容地笑笑,说“那场战役我们行动计划提前泄密,敌人将计就计,用数倍于我方的人包抄,没办法只能先突破敌人封锁火线解开困局,我们成功突围,继续占地任务时,在攻克敌人阵地的冲锋战斗中,我不幸中弹。”

    “既然能成战斗英雄,那么你们阵地任务该是圆满完成了,所以,你是带伤率部冲锋”谢茉一双黑眸沉沉的没什么情绪。

    卫明诚迟缓一瞬,颔首“实际上当时别无选择,若是那座阵地夺不过来,后续计划根本没办法推动。再者,已经牺牲那么多人了。”

    谢茉上前紧紧抱住卫明诚“不要难过。”

    卫明诚揽住她腰,笑说“都过去了。”

    谢茉“嗯。”

    良久。

    谢茉退出卫明诚怀抱,转到他身后,细细打量。

    笼罩在多情暖黄的光线中,伤痕仿似多了几丝扣人心弦的温柔、坚韧。

    谢茉轻轻吸口气,浓长的眼睫稍稍一掩,遮住眼底涌动的情绪,她骤然踮脚探身,吻上了卫明诚蝴蝶骨处的伤。

    轻轻地,柔柔地,流溢出丝丝缕缕的怜爱。

    眼下的肌肉陡然绷紧。

    卫明诚似乎怔住了。

    谢茉没去理会,而是将视线一寸寸下移。

    根据伤痕新旧判断,卫明诚这回的伤的确没流血,但后腰处大片的青紫淤痕看起来却很吓人。

    谢茉神情闪动,探出手指,用指腹轻轻按上去。伤处的皮肤温度异乎寻常的高,谢茉指尖不由地微微发麻,蜻蜓点水似的,她轻轻用指尖勾勒淤青边沿。

    卫明诚敛回神,转过身,攥住她手腕,喊她的名字“茉茉”他一贯醇厚低沉的嗓音变成嘶哑的烟嗓。

    “嗯,是我。”

    谢茉怔怔地,看着卫明诚捉住她纤细皓白的手腕。

    卫明诚喉结来回滚了又滚,虔诚地抬起谢茉的手腕,垂首,用唇轻轻触吻她手腕内侧。

    敏感的手腕内侧传来绵连磨人的酥麻,谢茉不受控制地打了个颤栗。

    她下意识想缩回手臂,却被卫明诚温柔地制止。

    他的吻,轻柔又克制,却莫名带着股不容拒绝的霸道,从她手腕内侧,一路摩挲啄吻,手臂内侧、手肘、肩头、脖颈、肩窝、耳朵内侧、耳垂

    卫明诚湿润灼热的气息渐渐裹挟了谢茉所有感官,在他凶狠攫取她的双唇时,她整张脸烧得像是着了火,荼蘼绚丽得惊人,恰似应了“颜若桃花,眼如横波”这句

    话。

    两人的唇舌纠缠,难分难舍。

    谢茉探手摸上卫明诚脑后发茬子,小幅度游动,那些湿漉漉的碎发在她掌心挠痒,留下润湿的痕迹。

    两人气息交融,合成一股奇特的味道。

    卫明诚仿佛受此牵引,碾压辗转在谢茉唇上的力道越来越重,终于,一个恨不得将她吞噬殆尽的吸嘬后,谢茉尝到一丝铁锈味,她迷蒙混沌的脑子未反应过来,不知所以轻喃他的名字“卫明诚。”

    卫明诚的抬起一只手,指腹在她柔嫩秀致的脸颊上流连,闻声低低应了一声,唇舌却片刻不舍离去,反而反复舔舐扫荡,丝丝缕缕的血腥气在唇齿间发酵,好似生出别样刺激蛊惑的韵味,他的吻,和探出衣衫的动作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谢茉只觉呼吸困难,口中的空气、津液被一一掠夺走,属于卫明诚滚烫的男性气息铺天盖地般将她覆盖,身体又酥又软使不上半丝气力,只能紧紧搂住他劲腰。

    待谢茉稍稍回神时,人已被卫明诚按压在床上。

    “可以吗”卫明诚焰火般的眼神投注在怀里人身上,腔调却平稳,甚至含着几分清醒克制。

    谢茉对上他眼眸。

    这是一双深沉的、混沌的、仿若沼泽深渊的眼睛,内里酝酿一场山呼海啸般的风暴,映衬不出哪怕一丝丝的光亮,里面充斥着男人最直白渴慕的欲望。

    而在这份能将人烧化的欲求里,卫明诚硬生生劈出一道克制清明,忍住立马吞掉她的冲动,停下确认她的意愿。

    谢茉素来清透的眼眸蒙上一层薄纱般的水雾。

    两人的目光越过朦胧暧昧的灯光相缠。

    谢茉阖上眼目“嗯。”

    轻轻的一声“嗯”,坠落于沉静的夜晚,这一丝轻音好似一缕拂过水面的柔风,颇有几分撒娇纵容的意味。

    谢茉应下,卫明诚反倒不着急了。

    他伸出手指从她额头向下探索,而他的指点仿佛跳跃的火焰,沿着她侧脸耳骨摩挲至肩头、锁骨,而后又隔着衣服描摹她起伏的山峦和收束素窄的腰,最后驻留在她纤巧的肚脐上摩挲打圈。

    谢茉整个人像是一团烧着了的火。

    一滴汗从她额头悄然滑入鬓边。

    卫明诚顺势侧首,将它卷入口中,然后依照手指滑行的路线,将她沁出的细汗一一舔吞入口腹。

    谢茉像被烫到一样,浑身不禁轻轻抖索,像一朵承受风吹雨打的娇嫩的花朵。

    衣物一件件从床上跌落在地。

    “咣当”是卫明诚腰带触地的声音。

    谢茉再忍耐不住,嘤咛出声。

    堂屋的灯没来得及关。窗外月色溶溶,烟水一般,穿过透明玻璃,薄纱似的笼在谢茉脸上,和她情潮涌动的眸子形成明裂的反差,却诡异得摄人心魂。

    “卫明诚明诚”她不自知地呓语。

    “我在。”卫明诚一把勾住她纤娜的腰肢,怜惜又蛮横地将她整个人裹进怀里。

    毫无隔阂,紧紧相触的肌肤,让卫明诚难耐燥热。

    卫明诚的声音哑得厉害,似掺入大颗大颗凹凸不平的砂砾,窣窣抓挠着她的心,痒意四散,男性滚烫潮湿的气息不间断喷在脸上,迷雾一般,让人不禁熏然酥麻。

    意乱情迷,不能自已时,谢茉下意识依附这个让她全身心信任的男人,而她一个不经意抬腿勾缠的动作,却是让卫明诚濒临崩断的自控直接溃散。

    卫明诚脑中轰然空白。

    他低头,吻重重覆上谢茉血一般殷红的唇瓣。

    一发不可收拾,烈焰焚身。

    遵循本能,卫明诚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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