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头的孙子刘全福回来了,还带来了从北地救回来的女子林红玉。

    本来刘全福到黑冰崖送好棉衣后,能早回来半个多月,可是他半道上救下了昏死的林红玉。

    当时的林红玉受了重伤,已奄奄一息,也亏得刘全福良善,救了她,找了间客栈为她养病。

    这一耽搁就是半个多月。

    刘全福怕耽搁时间久了,荣华着急,写了封信给荣华,大概说了一下自己的处境和历程以及荣家男儿安好。

    可谁知这封信根本就没送出去,刘全福知道时,为时已晚。

    等林红玉身体稍有恢复,刘全福马不蹄停地带着林红玉赶回来。

    刘全福考虑问题也算周到,他来的当晚半点没敢耽搁,托了银钗后悄悄见了荣华。

    他恭敬向荣华汇报,将带来的好消息一一告诉。

    “二小姐,请放心!黑冰崖那种苦寒之地下,荣家男儿没有一个气馁的。

    荣家男儿得了棉衣和棉衣里面的银票,直夸二小姐有家主风范,思虑周全又聪慧!

    二小姐的大伯和三叔得知,荣锦绣和荣安宁两位小姐脱离了官妓司这个苦海,在田庄跟着老陈家生活,高兴得哭了。”

    银钗见刘全福嘴唇起皮,转身给刘全福倒了杯水,刘全福看了眼荣华后接过水,大口喝着。

    一路风餐露宿渴得他嗓子冒烟了,润了润,嗓子好多了。

    他对银钗一笑,“多谢银钗姑娘。”刚要放下水杯。

    银钗伸手接过杯子,“杯子给我,快跟小姐汇报。”

    刘全福望着银钗挠挠头后,又一笑道谢,“多谢银钗姑娘!”

    银钗腹诽,傻样。

    荣华看着两人嘴角不自觉上扬。

    “我父亲给我带什么话了吗?”

    “有,荣老爷让我告诉二小姐,千万别想着翻案,好好过好日子就是他对二小姐最大心愿。

    荣老爷还说……”

    刘全福挠了下头,看了眼荣华又低下头。

    “刘全福自你爷爷帮我进宫,你去黑冰崖,我们已是一根绳上的人了。唇亡齿寒,一荣俱荣。

    我又信任你做事稳妥,周到,又懂变通,才差了你去黑冰崖。

    我父亲还交代你什么不妨直说。”

    荣华一脸信任地望着刘全福。

    刘全福想了一下,“二小姐,荣老爷嘱咐我捎带句话给慧嫔娘娘。”

    荣华知道他父亲最放心不下她和她长姐。

    一个倔强,哭闹着非要嫁给陆安察。而另一个委屈,不想入宫却偏偏入了宫。

    “我知你信守承诺,眼下你和你爷爷给宫内运送瓜果的差使没了,想进宫已很难,更别说给慧嫔娘娘传话了。”

    刘全福挠了挠头,看了眼荣华信任的眸子,决定如实交代。

    “荣老爷最后嘱咐我给慧嫔娘娘带句话,凡事要少跟工部、户部、吏部、礼部的人和他们一应关联的,打交道。能不来往就不来往。如若万不得已打交道,千万多留个心眼。”

    荣华眯了眯眸子。

    八月十四日,她父亲因和废太子旧部家属有生意往来,被官员们参了本,惹怒了皇帝,惨遭抄家、流放。

    陆安察勾结的这些官员们就在工部、户部、吏部、礼部之中。

    且都在京都。

    他们,她要一个一个找出来。

    一个一个灭了。

    见荣华不语,刘全福小心翼翼地叫了声,“二小姐!”

    “有什么话就说。”

    “二小姐,我来回耽搁了半个月是因为我救了一个快死的女子。”

    荣华微微一笑。

    “这半个月我是着急了。刘全福,这也不怪你,如果是我也不会见死不救。”

    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她荣家家规就是要与人为善,能帮就帮。

    一想到荣家行善好施却遭了陷害,荣华脸上的笑慢慢褪去了。

    她望着那株蜡梅好一会,风吹过,红梅微动,红红的像一颗颗跳动的红心。

    可她现在做的这些事情,还是行善吗?还是红心吗?

    金媚儿的死,巡盐御史的死,大夫人的病,陆安察的病……

    行善遭欺!

    只要荣家翻案,大仇得报,她便不与人为善也罢。

    荣华冷了脸。

    “那女子是何身份?”

    “二小姐,说来也巧了。那女子叫林红玉,因着其父在工部主持下,随着干点苦力活,维持一家生计。谁知,在重建官妓司时,工部偷工减料,她父亲被掉落的主梁砸死,一卷破席扔入乱葬岗。

    她知道后,去为父讨公道,工部那帮子畜生不如的东西,见林红玉生得漂亮,起了歹心,故意用这事吊着她,强暴了她。

    林红玉失了清白,疯癫了几天,她哥哥从外地回来得知后,找到工部讨要说法,却一去未归。

    几日后,林红玉再次找了工部,工部互相推诿无一人管,她一路告状却遭小人算计,落得个将死下场,险些送了命。”

    刘全福一个大男人说着说着,不免动容。

    银钗也伤心难过,攥紧了拳头,“工部真可恶,欺压百姓。林红玉一家也太可怜了。”

    荣华叹了口气,恨恨地道,“这世道弱者有罪!

    天下的王法和道义,从来都是为强者准备的。若砸死的不是底层小百姓,而是工部尚书,他一家人又当如何?”

    一阵寒风吹过,荣华只觉浑身发冷,打了个寒颤。

    银钗拿过一件锦绣蓝色滚边披风,为荣华披上,又拿了个汤婆子为荣华暖手,“小姐,夜深寒重,还是早点休息。”

    荣华摇了摇头,她怎能睡得下?

    “银钗,替我研墨。”

    荣华上辈子就跟工部尚书杜礼敬打过交道。

    杜礼敬最好色。他把持工部多年,全靠偷工减料和吃工程回扣,捞油水。

    恨只恨她当时,为了得到工部尚书支持陆安察升迁,买了六个漂亮丫头送给他。未有过多接触。

    好在,杜礼敬写过一封感谢信,她记得他的字迹,虫爬一样。

    她模仿杜礼敬字迹唬一下陆安察还可以。

    “小姐,墨好了。”

    荣华虫爬一样写好信,又特意按照杜礼敬送她感谢信时操作,用蜂蜡封住了信口。

    荣华想着昨晚上的事,看着陆安察小心翼翼地打开蜂蜡信口。

    陆安察迫不及待打开信看了后脸色一变,“荣华,这封信没落入其他人手中?”

    “没有。你亲自打开的信口。”

    只是她亲自写的信而已。

    陆安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拿出火折子一把火烧了信。

    还不忘叮嘱荣华,“荣华,此事莫要跟任何人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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