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邬亭体会到了过度游戏的危害，但现在远不是休息的时候。重新打开办公室的门，邬亭对守在外面的王思和哈蒙道：“进来吧。连夜陪我从可可西里赶回来，我回家的时候你们也一直站在我家门口等我，辛苦了。”
两人同时摇头：“您客气了，都是我们该做的。”
“都坐。”邬亭替他们拉开椅子，又去饮水机边接了两杯不掺一点凉水的滚水放到两人面前，“来，喝水。”
看着两人谢过后拿起杯子就往嘴里灌，过程中时不时发出痛苦的闷哼，喝水的动作却没有停，邬亭知道自己趁着跟仲邪打电话的空当对他们的思想寄生成功了。
“我们没带窃听设备，但在回去后会将所有事一五一十地禀报麻椰部长，包括刚才我们偷听到的你那通电话的内容。”王思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邬亭点点头：“问题不大，到时候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会指导你们的。对了，之前我没来的时候，你们不是已经去过秦香仪办公室了吗？”
“是去过，跟董事会的人一起。”
“真死了三个人？”
“是的，但不是数据人，而是探路用的人事部职员。他们一开始不肯死，是部长让我们按住他们将他们击毙的。”
邬亭冷笑：“你们部长还挺爱演，我都差点被她忧国忧民的样子给骗了。唐庆嵩也是块废物点心，当个人事部经理连自己的下属都护不住，那三个人真是倒了血霉。”
王思和哈蒙低着头没说话。
“人事部算是被收并了，研究所人去楼空，缉查部是要对付的目标。那么后勤部和指挥部呢，教育部和董事会怎么处理的？既然能拿到部长印，应该也掌控得七七八八了吧？”
“额，说不上算不算。去指挥部的时候，无论我们做什么他们都冷眼旁观从不阻拦，但也不跟我们交流。至于后勤部······他们一周有五天都在放假，剩余两天在公司里举行唱歌、杂技、麻将等各类比赛，没人认真工作。”
“······”
这都是些什么操作？邬亭无语：“敢情我是最配合的？”
哈蒙摇头：“其实部长在正式接触你之前做了很多准备工作，她对这件事的态度非常慎重，我们不仅在人事部，还去指挥部和后勤部向他们询问过你。在对你有一定了解后，部长才做了针对你的交涉方案。”
“懂了，我不是配合，我是掉你们部长挖的坑里了。”邬亭联想到一件事问，“认识唐纳吗？”
“认识，知名度很高的戏剧家。由于之前百老汇大剧院火灾造成的烧伤，如今还在疗养中。”
“烧伤？疗养？你的意思是他还活着？！”
“当然，如果狮子王死亡的话早就成为各家新闻媒体的头版头条了。据我们的消息，他目前在达尔文街区的加佳高级疗养院里。”
邬亭烦躁地走到窗边往外看了会儿，又走回来，沉声问：“我问你认不认识，是指你有没有跟他接触过，或者你们部长有没有跟他接触过？”
哈蒙摇头：“没有，至少我没见过。”
王思也跟着否认。
唐纳一定是死了，这点邬亭能肯定，除非对方在游戏里有复活外挂，那算他牛逼。
但唐纳死后他的意识房间顶端垂下来的丝线和那张莫名其妙的剧本都让邬亭耿耿于怀。为什么唐纳是3号主角？在她侥幸挣脱后，现在的唐纳扮演者是谁？还有1号和2号主角都是谁，活着吗？
等手头上的事情结束，她想去疗养院看看，那个唐纳的皮子里是人是鬼。出于唐纳周边可能存在监视者的考虑，她不会亲自过去，寄生在医护身上更加稳妥。
短暂的寄生不会对宿主造成什么伤害，不过对于王思和哈蒙这两个麻椰川的亲信，邬亭是打算长期寄生的。这两人跟她没什么羁绊，在他们没反应过来之前，短时间内强行控制住他们对邬亭的精神消耗很大。而之后需要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控制，简直不是人干的活！
当然好处也是不言而喻的，她将掌握住可可西里那边的实时动向，等于在麻椰川背后安了两个智能摄像头。
思想寄生真是太适合安插二五仔了！邬亭感慨，然后心念一动，奥德修斯会不会不是谢里假扮的，而是被谢里寄生了？至于本来的奥德修斯——
“对了，奥德修斯是你们教育部的吗？”
“奥德修斯？缉查部有同名的人，外调c组组长，外号狐狸。此人作风散漫，但阴险狠辣，听说他是杀了原先的c组组长后上位的。”
“不是，他真是缉查部的？！”邬亭震惊，在识破麻椰川的真面目后，她都以为奥德修斯是麻椰川的人，专门在她面前抹黑缉查部了。事后自导自演一出缉查部抓她教育部部长亲自营救的戏码，让她彻底恨上缉查部愿意跟教育部合作，这样一来很多疑点都能解释通了。
但现在哈蒙告诉她，奥德修斯真是缉查部的人。那么闫中权跟她什么仇啊？难道真的有恩怨，只是那段记忆被洗掉了？
邬亭整个人都不好了，光一个麻椰川也就算了，董事会、缉查部、意图不明的谢里、还有以仲邪为代表的npc组织，嫌她命太长了是吗？
王思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播放起一段佛乐，双手合十：“邬亭，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长命百岁无病无忧事事顺心家庭和睦夫妻同心子孙满堂······”
哈蒙则在胸口点起了十字：“仁慈的主，请庇佑您虔诚的信徒邬亭······”
看着认真为自己祈福的两人，邬亭满意地点点头，轻手轻脚地替他们合上门。穿过走廊找到了南友义的办公室，楚欣正坐在南友义的座位上发愣，地上一片狼籍堆放着各种东西。见邬亭进来，慌忙站起来。
“坐下坐下。”邬亭做了个下压的手势，“这椅子是真皮的？怎么样，坐起来舒服吗？”
“还行，额不，您请上座！”
“让你坐你就坐着，我时间有限没功夫跟你客套，你跟我讲讲广播站站长，他人怎么样？”
“是，他的名字叫曹江，今年32岁·······”
大概是被今天的变故吓到了，邬亭听得出楚欣讲得非常客观，没有任何添油加醋的部分。无论是广播站的管理还是上下级关系的经营，这个曹江都做得不错。邬亭暗自点头，够圆滑够审时度势，那就足够了，至于对街区的建设有没有帮助，秦香仪他们都不在乎她一个“太监”操哪门子心？
游戏而已，要是管理层一开始就想要遍地摩天大楼空中飞车的高科技都市，哪用得着建设？在程序里设置一下场景模型就好了。所以可可西里公司内一定有可以操纵游戏的装置在，且教育部有操作权限，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一夕之间能同时冒出这么多所学校。
“把曹江，还有各科负责人全叫来，我有事宣布。”
等人到齐后，邬亭坐在办公桌上：“曹江，楚欣，出列。以后你们二位就是五柳街区居委会副会长了。”
“是，多谢会长赏识，我会继续努力不辜负您的期待！”
邬亭看向说话的曹江，轻笑一声：“别自作聪明，谁说我是会长了？”
“额，那会长是？”
邬亭突然抬手，朝门口开了两枪，将写着“会长办公室”的牌匾打落。除了曹江和楚欣还面色苍白地站在原地，其余人都抱头蹲下瑟瑟发抖。
“五柳街区没有会长。”
曹江看着邬亭深黑不见底的眼睛，突然懂了，她不是不能当而是不愿当，说不设立会长就不设立会长，这种能轻易改变规则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居委会会长的位置？何况，就算日后邬亭不在这里，这间空着的办公室也将成为无言的震慑，提醒着所有人谨言慎行，莫赴南友义的后尘。
在众人的目送和广播站正在播报的响彻全街区的职员致歉辞中，邬亭带着准备登门道歉的曹江楚欣两位副会长离开了居委会。
······
回到家后，见父母跟曹江两人聊得气氛和谐，邬亭对他们道：“我出去一趟。”
范春妍：“两个会长还在这里呢，你这是上哪儿去？”
曹江赶紧道：“副会长，范姨，我们都是副会长！”
邬熊伟将曹江紧张的模样收入眼底，心里明白自家小女儿恐怕已经回那个地方去了，他拍拍范春妍的肩：“你别问那么多，亭亭，你去吧。午饭回家吃吗？”
“不吃了，待会儿还有事。找邬娜的事还要麻烦你们，但暗地进行就行，别大张旗鼓。顺便控制下舆论，我不希望今天过后谣言满天飞。”最后几句话是对曹楚二人讲的。
“亭亭你等等，我看你早上的时候气色不好，给你蒸了几个红糖包子，你带着路上吃。昨天煮的茶叶蛋还有两个，也给你带上好不好？”
“妈，我就去隔壁邻居家说点事情，马上回来的。”
“那正好，我现在给你炒个蛋炒饭，等你回来先吃了。当我不知道你？不在家先吃好，你在外面一忙起来，肯定又不吃饭了。”
“······”她确实懒得考虑三餐的事，邬亭无言以对，“那好吧，我是有点饿了。”
楚欣听着邬亭跟父母的对话，羡慕的同时又有些茫然——邬亭生活在一个父母宠爱温馨幸福的家庭里，在她的想象中，如果能有这样的成长环境，她一定能无忧无虑地长大，做个不谙世事天真快乐的小公主。可邬亭似乎跟这些品质完全不沾边啊？
南燕也是如此，在父母的溺爱下脾气恶劣行事乖张。或许，她也不能一味地纵容弟弟楚焰下去，光想着将缺失的父爱母爱补偿给他，他要什么就买给他什么，没有对他进行正确的引导。
是否能成为美好的人，不取决于环境而是取决于自己的选择，楚欣不希望楚焰成为第二个南燕，至于第二个邬亭······呵，那小子还没这个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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