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绪此话一出,别说是季宴白和言鸿章了,就连二皇子都难掩脸上惊容。

    他本来已经打算要牺牲一些自己的布置来换取脱身了。

    哪知这个节骨眼上一直袖手旁观的萧丞相突然半路杀出,几句话就想将今日之事彻底揭过。

    言鸿章回忆起之前在宫中陛下对他的安排,心中微定。

    “既然是萧相发话又得了陛下准允,老夫自然听从,只是要劳烦文大人将丞相的意思详细说来才是,我也好向陛下交代。”

    “自无不可。”

    文绪这边应付完言鸿章后,转头对着季宴白说道。

    “三皇子殿下稍候,下官自会给您一个交代。”

    “好,我等着。”

    季宴白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笑话,现在萧元思和隆庆帝都发话了,哪里还能再容他插嘴。

    更何况他们这一次的收获已经不小了,本来就是无本的买卖,赚这么多也该知足了,再贪心怕是会节外生枝。

    文绪从袖中拿出三幅卷轴,一幅送到言鸿章手上,一幅递到季景弦手上,最后一幅则是送到了季宴白的手上。

    堂上的人一拨一拨的下去,很快堂上就变得清静起来。

    因为文绪在这里,季宴白没有将萧归拉到身边,而是自己对着卷轴上的内容看了起来。

    入眼便是苍劲有力的字迹,显露出字主人在书法上的不俗造诣。

    “三殿下亲启,二皇子所牵涉之事牵扯抵御外族之国朝大事。”

    “然异族狡黠,所行需隐秘,故以伪造之账目遮掩,混淆域外视线。”

    “此计功成,则大乾心腹之患可除矣,郭嘉束牵涉其中,实为朝中奸细所害,非二皇子之过也。”

    短短几行字,信息量确实巨大的。

    虽然季宴白觉得萧元思就拿这些不知真假的东西来糊弄自己显得有些没诚意,但毕竟有总比没有强。

    具体还要等他和萧归商讨过后确定。

    而且能把萧元思这老谋深算的家伙给逼出动作来,也算是不小的收获。

    这个时候的萧归在干嘛呢?

    他正在思考把文绪在这里杀掉然后嫁祸给其他人的可行性。

    文绪此人跟在萧元思身边多年,智谋过人且手段阴险毒辣,像一条毒蛇般令人防不胜防。

    倘若能在这里把他除掉,也算变相的削弱萧元思的实力了。

    萧归看了看假扮吴管事的朴三手臂上触目惊心的血痕,还是决定静观其变,现在出手实在不稳妥。

    将注意力转移到季景弦和言鸿章的身上,饶有兴趣的观察着他们的神情。

    萧归前世精通心理学,这一世又学了些医术面相,平日里自然是看不出这些面具比脸厚的家伙的心思。

    但现在萧元思的话显然让他们有些失去表情管理,在细细观察下还真看出来点什么。

    季景弦下颚微鼓,眉肌微挑,这是表示惊讶的征兆,显然萧元思的话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想必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而且根据视线移动的幅度来看,他手上的篇幅应该是最多的。

    言鸿章脸上的表情就有些复杂了,萧归也不是神仙,具体有什么也看不出来,但是没有惊讶,这也能反映出来很多问题。

    三人相继看完皆是静默不说话,文绪眼看着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便作揖告退。

    这边言鸿章对着下面的两人说道。

    “今日之事陛下已有定夺,既然是误会的话我们自是不必再大动干戈,倘若你们二人没有意见的话就都离开吧。”

    这边两人自然不敢再有什么意见,只得相继离开。

    谁能想到原本声势如此浩大的一场公堂对峙最后竟然以这样草率的方式结束,虽然过程一团乱麻,但最后的结果还是比较明显的。

    陛下和萧丞相都愿意为二皇子殿下未曾参与走私之事背书,三皇子殿下对此也没有什么异议。

    至于真相是怎么样的,有多少旁观之人认可这个结果,那就难说了。

    在门口分别之前,季景弦专门来到季宴白的前面对着他说了两句。

    此时的季景弦又恢复成了原本那一副散漫邪气二代模样,脸上又挂上了笑容。

    “三弟现如今真是好手段。”

    两人都对这手段心知肚明,但季宴白显然不可能就这样直接承认,而是继续在那装傻充愣。

    季景弦只是冷笑一声,然后反而对着站在他身后的萧归吹了声口哨。

    “小美人要是在他身边呆腻了可以来我这里,保证待遇不会差了他的。”

    这下季宴白是真的急了,恨不得上前跟季景弦干一架。

    “二皇子尊贵之身,怎么就那么喜欢干些明夺之事,这实在不是君子所为啊。”

    被萧归不咸不淡的刺了一句,季景弦没有丝毫气恼,反而笑了起来。

    他不再纠缠,转身离去,在离开前最后还说了一句。

    “我可不是什么君子啊。”

    在他那辆损坏的马车旁,一辆崭新的马车静静伫立,显然是又派人送来了一辆。

    看着离开的季景弦,萧归心说真是无聊的试探,对着季宴白说了句“走吧”便先一步上了马车。

    今日发生不少事,他也需要去好好思考下。

    言鸿章还坐在最上首,看着空落落的大唐,脸上浮现出思索的神色。

    他对着站在两旁的下属吩咐道。

    “去将方荣叫来。”

    言方荣很快就到大堂上,对着他的亲祖父,如今的京兆府尹大人躬身道。

    “大人找我有什么吩咐。”

    言鸿章看着下面丰神俊秀,气度不凡的言方荣,心说有些事情也需要开始准备了。

    他毕竟是草根起家,乡野出身,家族里多是些借他威势的上不得台面的亲戚。

    亲生的三个儿子更是一个比一个不中用,早就让他没了管束的心思。

    但言方荣不同,他自幼便天资聪颖,言鸿章很早的时候就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这才教出来这么一个才俊。

    前些年言方荣不负众望只参与了一次科举之后就成功中举,得了一甲的进士。

    言鸿章更是已经把他视作了家族的希望。

    虽说他如今是天子近臣,但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

    帝王之家又最是无情,等到他百年之后这家族就只有言方荣一个人撑着,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还是想在活着的时候能有些布置的。

    只见言鸿章屏退左右,待到堂上只剩他祖孙二人时,他对着言方荣问道。

    “方才那两位殿下,你看好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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