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景弦很快收敛了自己的神色,对着已经在季宴白身后的‘吴管事’沉声说道。

    “你做的很好,我记住你了。”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局面,他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掉入对方的陷阱里了。

    难怪先前季宴白就那样放任自己不停的扳回局面,对着逐渐被他扭转的局势无动于衷。

    原本他还以为对方会在最后再放出些其他的线索。

    殊不知最后竟是人家连动手都不需要,自己先前的一切努力已经大半数化为乌有。

    无怪乎季景弦如此气恼,这种被自己搬得石头砸头的感觉着实不太好受。

    周围的人回过神来之后慢慢咂出味来了。

    现如今好像是三皇子技高一筹啊,都没费多大功夫就反将二皇子一军。

    不对劲,很不对劲。

    从来到京兆尹府的路上相遇时,不,比这还早的时候事情就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

    吴总管是他亲自吩咐抓进内狱中的,不过是一个用来佐证的棋子。

    顺便再给明玄分摊一些罪责让他不至于真的丧命于此。

    哪知这最不被他放在眼里的一个却成了最大的变数。

    二皇子很快就平复了内心的情绪,冷静的回忆思考着今日发生的所有事件。

    这个局并不复杂,甚至仅从过程上来看十分的简单。

    只需要做到一点即可,那就是在他的看守下,在他的眼皮子地下将吴管事那么大一个人给悄无声息的换走。

    并且一直不被发现。

    季景弦不认为季宴白有这个能力。

    针锋相对多年,跟在季宴白身边的每个高手他都心里有数。

    这些顶尖战力他都是一直派人盯着的,一旦有动作便会全程关注,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

    他知道自己已经进了对手布的局里了,想要再仅仅通过向外丢弃子来将自己洗干净已经行不通了。

    想清楚之后,他反而变得犹豫起来了。

    他还有最后一手底牌,此牌一出定能洗清自己走私之嫌,说不准还能反将对方一军。

    但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数年之功毁于一旦。

    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实在是有些舍不得。

    虽说吴管事临时反悔,但在没有拿出决定性证据的情况下尚不足以完全将他扳倒。

    无外乎是双方各执一词继续扯皮罢了,但事情的进展真的会如他所愿吗。

    季景弦确实参与了走私之事,但真正参与其中之后他才知道这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

    当年一股不知名的势力找上门来告诉想要跟他合作走私。

    他也刚好缺了一个与流向大乾之外的渠道,双方一拍即合。

    季景弦负责走私货物的供应,对方负责货物的运输与交易。

    季景弦不止一次的想要调查清楚和他合作之人的真实身份。

    但不论投入多少人力物力调查都查不出丝毫的结果,心中深深忌惮的同时为了自己的计划却也不能停止和对方的合作。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了现在,却不曾想前些时日那郭嘉束竟然背叛自己。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本事竟然将他那几份十分重要的牵涉到走私的交易记录给盗走。

    虽然他发现的第一时间便派了自己手下的杀手去灭口。

    但没想到得是人是死了,自己也跟着暴露了出来。

    那伙暗中保护郭嘉束的人,那伙也去刺杀郭嘉束的人,都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他猜测其中一伙人是近来在京城中逐渐扎根的云楼。

    但到底是谁要杀郭嘉束,为什么杀他,以及另一伙人为什么保护他。

    这些问题他都一概不知。

    有的时候季景弦真的感觉在暗处有一个跟大乾表面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表面上,父皇垂危,他得大部分文臣拥护,家世显赫,只要斗倒了三皇子皇位对他来说简直唾手可得。

    但是在暗处,那个他通过走私才能勉强窥得一角的世界。

    他就像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稚子,在深沉的黑暗中摸索爬行,看不见四周为何物。

    他有些害怕了,他现在只想赶快脱离眼前这个旋涡,不再跟对方纠缠。

    哪怕伤筋动骨也无所谓,只要能将自己干净的摘出去就行了。

    此时季宴白等人反而不急着去火上浇油了,整个大堂的人就这样看着,看着二皇子能再说些什么。

    就在季景弦下定决心就要开口时,门外突然有侍卫来报。

    这位年轻的侍卫慌慌张张的来到大堂中间先前吴管事跪着的地方,也不顾自己的衣服上沾了地面上的血迹。

    言鸿章皱着眉问他。

    “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什么事情此时来报。”

    萧归眼睛微眯,心说终于要露头了是吗。

    只见那侍卫说道。

    “萧府来人了,说有要事要来堂上说。”

    除了萧归之外,两位皇子和上面的言鸿章均是神色难掩惊讶,心里不禁浮现出相同的疑问。

    萧元思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要知道先前他可是向外放出不插手此事的话了,如今对峙已经到了关键时分他却突然派人前来。

    意欲何为?

    言鸿章抚摸了两下自己的胡子,心里回忆起先前陛下给自己的吩咐,对着侍卫说道。

    “让他进来吧。”

    这边侍卫退下,很快便上来一位瘦削的中年人。

    这位中年穿着一身黑色长袍,神色阴冷,一双犀利的鹰钩鼻十分醒目。

    他对言鸿章和季宴白季景弦三个只是微微行礼表示了一下。

    最后竟然对着一直站在后面的萧归也行了一礼,脸色稍微带了些恭敬神色。

    “少爷,老爷托我给您带句问好。”

    “劳烦父亲挂心了。”

    萧归对着他回了一礼,语气不咸不淡的说道,心里还念叨着竟然是这家伙。

    季景弦心中微动,

    “这美人果然就是这些日子跟在三弟身边的萧家子。”

    这位中年便是萧元思手下的第一谋士,同时也被称为当朝祺道圣手的文绪。

    文绪对着上面的言鸿章说道。

    “传萧丞相话,二皇子之事兹事体大,不宜在堂上广而宣之,先前之事尽是误会,萧丞相已经向陛下上书且得了批示,言大人,这一场庭审可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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