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纂妖录 > 第17章 恶战
    男子看了老叫花一眼,皱皱眉,又换了笑脸介绍起来:“半大老汉一个,大伙儿别看着老,其实也就五十不到,这个这个——常言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个这个——买回去做些粗杂活儿是没什么问题的,贱卖了!贱卖了!只要五百文!”

    人群里悉悉索索的一阵议论,就是没人应价。

    “高老爷是想钱想疯了?这么个路都走不稳的老货也拿出来卖?”不知道人群里谁带头喊了一句,众人便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开了。

    “别买了回去,还没到家就死半路上了!”

    “就是!就是!后头肯定憋着好货色呢!快点牵出来!”

    “还做不做生意了?别人做买卖求个开门红,你倒好,拿这么个老东西出来搪塞!”

    高老爷听着台下阵阵嘲讽,脸上尴尬的青一块白一块,抬脚踢了老叫花屁股一下,冲壮汉低吼:“先绑一边去,等会儿料理!”壮汉把老叫花栓在一旁的立柱上,又从帷幕里牵出个女娃来,正是先头那个小五儿。

    “好了!好了!列位看看!这个女娃子怎么样?今年将将十一岁!”高老爷咽了咽口水接着说:“买回去,干个针线活什么的不成问题,白生生!水灵灵!是个美人坯子!将养几年,当个填房,便是您的福气了!如何?只要五两!五两银子!”

    “五两一钱!这买卖不坏!”不多一会儿,台下有人出价。

    “我出五两二!”

    “我加三钱!五两五!”

    没一会儿,你来我往的没一会儿价格涨到了七两。

    “我出七两五!”姜平听到身边有人出价,扭头一看正是方才卦摊上算命的兔子精。此时台下沉默了一会儿,便无人加价。孙凌风抬手叫道:“我出八两!结个善缘!列位行个方便!”说罢又瞧了一眼兔子精,兔子精朝他翻翻眼,不再说话。略等了一等,孙凌风便要上台牵人,却听到人群传来个难听的笑声。“哈哈哈!列位都别争了,我出三两!这小妮子看着水嫩!奎爷我今日便要受用了!啊哈哈哈!”

    人群一阵骚动,相互推挤着划分成两拨让出一条道来,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来。来人狮鼻阔口,吊着血澄澄的双眼,一丈来高,一对尖耳竖起,硕长的嘴巴向前凸起,嘴角隐隐露出森森的獠牙,身穿一套洒金百花团束身衣,腰里别着根巨大的狼牙棒。

    孙凌风愣了一下,笑道:“这位兄台怕是听错了,我叫的价是八两!”

    那人不接话,甚至看都看没一眼,径直走到高台前,一跃而上说:“高老爷在这儿开市不容易,我来照顾照顾生意!”

    孙凌风气不过刚要说什么,身边的兔子精扯扯他袖子,又附耳说:“莫要惹他,他叫黑奎儿,乃是这一带出名的地棍,强买强卖惯了的,又背景极深,寻常客商都让着他的!”

    台上的高老爷冲黑奎儿拱拱手,尴尬的笑道:“奎爷看上的,小的自当孝敬!自当孝敬!”

    黑奎儿满意的笑笑,又指指一旁的老叫花说:“这老头儿没人要,索性一并搭进去给了我吧!”

    台下不知道谁说了一句:“黑爷!要这老叫花回去做甚?买回去当爹吗?”众人一听都哄笑了起来。黑奎儿倒也不恼,扭头看了台下人群,笑骂:“你们懂个逑!这种老头儿一看生得好筋骨,剥洗干净起大油锅炸了,焦香崩脆的最适合下酒!”一听这话,小五儿吓的骨软筋酥,瘫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姜平看不过眼,拨开人群,翻身跳上高台说:“做买卖讲究个信字,我等先到的,又喊了高价的,怎得又反悔卖于他人?”高老爷点头哈腰的陪笑说:“小哥儿!对不住了!对不住了!这两个就让于奎爷吧!帷幕里还有好货!还有好货!包您满意!“说罢转过身对着后头说:”来呀!把后头的再拉个上来给大伙儿过过眼!”

    “我们别的不要!单要这个!“不知什么时候,孙凌风也上了台,从腰里取出一锭银子丢给高老爷,叉着腰说:”凡事都讲规矩,这是九两银子,您收好,这小丫头还有这老叫花,除非有人压住我们的价,否则便是今儿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带走这两个!”

    高老爷慌乱中接了银子,一脸难堪,回望黑奎儿,黑奎儿脸色有点不耐烦,走到二人跟前,傲傲然的看着说:“卖家都首肯了,你们还要胡搅?”

    “你只出了三两的钱,便要八两的货?天下哪有这种道理?”姜平问。

    “道理?这方圆百里,你也不打听打听?你奎爷说的就是道理!“黑奎儿狞笑着,冷不丁忽然一拳朝姜平打来。姜平躲闪不及,当胸捱了一拳,踉跄的向后退,险些跌下高台。

    “好贼人!大庭广众竟出手伤人?”孙凌风气不过,冲了上去和黑奎儿打在一处。二人过了几招,黑奎儿仗着身长力大,抓住孙凌风的手臂趁势一抡,将孙凌风丢到台下。台下的看客都吓的纷纷躲闪,让出一个圈子来。黑奎儿并不罢手,从腰里解下狼牙棒,猛的跃起老高,向台下砸去。孙凌风吓的忙起身闪开,棒子砸到地上发出闷雷般的巨响,碰撞激起一阵烟尘四散开,地上被砸出一个巨大的坑。黑奎儿见一击未中,举起棒子还要再打,姜平已经抽出长剑闪到面前,二人缠斗了起来。姜平原想着乌金剑锋利,能讨得便宜,哪知对手的狼牙棒也不是凡物,挥舞起来势大力沉,只个回合,打的姜平节节后退。黑奎儿见姜平不敌,步步紧逼,一个跳步跃起照头上猛砸下来,姜平躲闪不及,横剑一格,只觉的虎口一阵剧痛,长剑被击飞出去。黑奎儿还要再上,却觉得眼前一黑,原来是孙凌风已经闪到他身后,猛的跳到他身上,脱下衣袍罩住了他脑袋。

    “敢跟你奎爷耍阴招?我日你祖宗的!”黑奎儿骂骂咧咧伸手去抓,孙凌风左右躲闪,横竖抓不住,黑奎儿无奈之下只得奋力扭动身体,想摆脱孙凌风的纠缠。

    “愣着干嘛?快上啊!”孙凌风急着大叫。

    姜平冲了上去,才发现长剑已经脱手,情急之下变出那节木棒,念动真言,木棒闪出红光,正打在黑奎儿肩膀。

    黑奎儿痛的大叫,吼声震的天响,踉跄的走了几步,丢掉狼牙棒,双手支地,大口喘着粗气,没一会儿身形暴涨数倍,变成一只巨大的獒犬,撑破衣甲,露出一身紫黑色的长毛,四肢长出锋利的爪子,脖子一扭便撕裂了孙凌风的衣袍,里头露出一只凶暴的狗头来。两只眼睛冒着血光奔腾着杀意,咧开长嘴,露出宝剑般的牙齿,嘴角的口水啪嗒啪嗒的滴在地上。

    “黑奎儿发狂了!快跑啊!”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众人才回过神来,嘈杂的四散奔逃。孙凌风仍骑在它背上,死死拽着脖颈上的毛,黑奎儿胡乱蹦跶了几下,猛一甩头将他甩落下来,不等众人退开,便朝人群里冲去,转眼之间已经扑倒数人,爪牙交错之下杀的血肉横飞。

    高台上高老爷早被一众手下护着跑开了。只有小五儿和老叫花手脚被缚跑不脱,已吓得面无人色。在台下伤人后,黑奎儿又跳到台上,直冲小五儿去,姜平忙闪身上前拦截,却被黑奎儿一爪搧飞。獒犬随即扑倒小五儿,用利爪死死按住,张口就咬,小五儿惨叫一声登时被咬烂,血似泉涌溅得一地桃花。

    姜平直愣愣的看着满眼的狼藉,仿佛被拉回了那个死亡的夜晚,漫天的血污,满地的残肢断尸,顿时惊得浑身冷汗直流,嘴里自言自语的说:“杀人了!妖怪杀人了!”黑奎儿转身跳到姜平面前,步步逼近。

    “姜平!你要死啊!”孙凌风大吼一声,想把姜平叫醒,怎奈黑奎儿已经张嘴扑了上去。情急之下,姜平抬手遮挡,整条左臂都被獒犬咬在嘴里。尖锐的疼痛把姜平刺醒,惊愕之下,左手在黑奎儿嘴里变出木棍,运起灵力灌注在手臂上,一眨眼的功夫,黑奎儿嘴里冒出浓浓的黑烟,又燃起诡异的火焰来。黑奎儿觉得不妙,忙张嘴想要摆脱,怎奈姜平疯了似的死死抵住。

    “让你咬!让你咬!咬啊!”姜平发疯了似的边叫边把木棍插进去,火焰越烧越旺,很快把黑奎儿包裹住。黑奎儿惨叫的跌倒在地,不停挣扎,姜平被连带着跟着翻滚,顺手捡起方才掉落的乌金剑,猛的插进獒犬的上颚。黑奎儿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姜平仍不住手,又戳了几下直至力竭才瘫软的坐在地上,从狗嘴里扯出左臂,手掌上仍呼咧咧的冒着火焰。

    孙凌风知道那是他经脉里的六丁神火又发作了,忙跑到他身边运起灵气点了手臂上的几处穴位,平复了姜平体内翻腾的灵气,没一会儿手掌上的火苗慢慢消退了下去。包在手掌上的布带早已烧没了,掌上的血肉烧的黑红焦烂。

    “你小子火气也忒大了些,不要命啦?”孙凌风从袖子上撕下一截布,在姜平掌上缠了起来:“忍着点痛!一会儿就好!”姜平痛的龇牙咧嘴,强忍着剧痛等他包扎停当。

    “这鬼火真是厉害!索幸有它,不然今日难逃一死!”姜平已经疼得虚脱,擦了擦额头豆大的汗珠说。

    “往后还是不可轻用了,先前只是烧到手指,如今火势已到手掌!再烧下去,就是胳膊了。”

    “可惜了那小丫头!“姜平哀叹道:”原只想着救她一救!谁想竟害了她!”

    “也是她福薄!命数如此!你也勿需自责,只待会儿替她收了尸骨,埋了便了。如今这世道,哪里没有屈死的冤魂呢?”

    二人正说着,那老叫花已经凑了上来,陪笑着说道:“二位大恩!小老儿无以为报!给二位磕头了!”说罢便跪下来要磕头。

    “你这么大年纪给我们磕头?我们受不起!受不起!你快些起来吧!”孙凌风忙去搀。

    “也不单为救你!只是看不过那狗妖逞凶!你请起吧!”姜平抬了抬手说。

    “承蒙二位大恩,先前在留仙老店容小老儿进店避寒饮酒;又在青溪镇前的小摊儿上救了小老儿,免受毒打之苦;如今又将小老儿从那狗妖嘴里救下!方才小倌儿是给了那高老爷银子的,小老儿至此便是二位的人了,愿从此追随左右,效犬马之劳,还望收留!”

    “老叫花!实不相瞒!我们乃是朝廷镇魔司下的小校,虽然吃着朝廷俸禄,但都是芝麻绿豆的小吏!每月也就三两月例!”姜平笑道:“你又是个贪酒的!哪有闲钱养你?”

    “是!是!是老叫花想左了!”老叫花尴尬的笑笑,说罢从腰间解下酒葫芦,递给姜平说:“既然恩公不收留,老朽也不勉强,这只葫芦乃是老叫花的随身之物,不是什么贵重之物,现赠于恩公,留个念想,还望不弃!”

    姜平看了看孙凌风,孙凌风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姜平只好接了葫芦,摇了摇,只觉得里头有液体晃动便笑道:“你说你嗜酒如命,这里头像是还有半葫芦酒呢!怎么都不要了?”

    “恩公舍命救我,小老儿自当回报,又怎么会舍不得这点酒呢!一并赠予恩公了!”说罢便又躬身拜了拜,道了声告辞,便一步三颠的走了。待老叫花走后,二人收拾了小五儿的尸骨草草埋了。忙完已是三更半夜时分,便商议着此处不宜久留,顾不得休息,趁着夜色匆匆向西赶路回大兴。

    谁想山路走不出三里地,只听得一阵响,四周涌出一大队人来将二人团团围住。

    “跑?哪有那么容易!”声音尖锐刺耳,二人循声望去,远处高坡上站着个黑影,瞪着血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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