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天上月人间雪 > 第45章 真相
    海棠阁中,秦姬忙碌地招呼着客人,心中却无时无刻不牵挂着江心月。她思前想后,始终放心不下,最终决定叫了辆马车,火速赶往上官府。

    府里只有江福海在,他一听便觉不好,直觉与少主夫人身世有关。这一年多的相处,他屡次怀疑少主夫人并非真正的傲雪公主,但见少主似乎有所察觉却毫无行动,而夫人的品德又深受众人喜爱。况且儿子江邵恐怕早已查出夫人的底细,并汇报给了少主,自己实在不便插手。对于这位少主夫人,他是打心底喜欢,实在不愿她遭遇不测。

    眼下,还不是让秦姬知晓的时候,江福海不敢露出任何担忧的神色,压下这份不安,只如常笑道:“少主夫人已不是第一次进宫,倒也不必担心,我稍后亲自驾车去接少主夫人。”

    秦姬见江总管如此淡定,便暂时放下了心中的忧虑,却又担心海棠阁无人照看,含笑道:“那少主夫人回府后,记得叫人往海棠阁捎个口信,好叫我放心。”

    江福海满口应承,秦姬这才放心地离开。

    这边秦姬刚坐上马车,上官府周围突然出现了云麾将军李怀光的兵,足足有百十人,把上官府里里外外团团围住,不得任何人随意进出府门。

    江福海困在府中,无奈之中寻得府中一隐蔽之地,同时放飞了几只信鸽,希望少主能尽快收到消息并快马加鞭赶回。他也往灵犀阁那边送了信,以防万一,做好应对危急时刻的准备。

    此时的他,只能听天由命了。

    上官容止收到消息时,已是一天之后,他如遭雷击,怔怔呆了片刻,脑中一时纷乱如麻,纠结一团。一想到她被姚淑妃困在宫中,不知会受到怎样的折磨,只觉心中“咯咯”地响着,仿佛什么东西狠狠地裂开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勉强镇定心神,向夜枫交代一番,催他快马加鞭先行回去。自己则平下心绪,前去回禀圣上。

    萧元启一听傲雪被姚淑妃困于宫中,且李怀光竟敢私自动用兵力围困上官府。不禁龙颜大怒,拍案而起:“反了,朕不在京中,她们莫非是要造反不成。”

    皇后也惊愕姚淑妃的大胆,心中暗自猜测必定有什么事发生,缓声道:“淑妃和李怀光沆瀣一气,自是该好好惩治一番,现如今,应该立刻回京查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皇帝平一平气息道:“无忌,你放心,朕即刻下旨回宫,定要查清此事,还你和傲雪一个公道。”

    上官容止低低应了一声“是”。然后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准备启程。 帝后望着上官容止的背影面面相觑,心中都不禁感叹他对傲雪的深情,一向从容自若的上官容止,现如今方寸大乱,焦急彷徨。

    原本三日的行程,在皇帝的旨意下,快马加鞭,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已到了城外,眼看大部队即将入京。

    皇宫,淑仪殿,一碗燕窝粥还没喝完,却是姚瑶进来。

    她面色浮出几分慌张,“堂姐,李怀光说皇上的大部队已距京城不足五里,约莫辰时就能入京。”

    姚淑妃面色一紧,她心中早有预料,上官府的人一定会想办法送消息出去,只是没想到帝后会随上官容止日夜兼程地赶回来。她定了定神,沉声道:“回来便回来,既然有人急着去见阎王,那谁也拦不住。”

    姚瑶秀眉微蹙,心中藏着一件事未曾告诉堂姐,李怀光自派兵包围上官府,几日来已察觉到自己有被利用之嫌,但事已至此,只能顺势而为。然而,今早他还警告过姚瑶,如果发现被她姐妹二人利用,皇上降罪,他定然不会放过她们。含了几分担忧,颤声道:“话虽如此,可上官容止一向毒辣,其背后势力亦不容小觑。况且他在皇上心中举足轻重,万一…”

    话未说完,便被姚淑妃打断,她厉声道:“不是他死就是我活,皇后和这些人就该去死。” 原本极美丽的脸,此刻却成了一副诡异而娇艳的面孔,越发让人心里起了寒噤。姚瑶发现自己这个堂姐对皇后的狠毒近乎到了一种癫狂的状态。她脸色变了又变,不敢再吭一声。

    姚淑妃睨一眼姚瑶,略整一整鬓发衣衫,缓缓道:“你放心,那个冒牌的女人在密室已经签字画押了,如今人证物证俱全,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为我姚氏一族与你父亲报仇。”

    人证物证俱在,单是那女人冒名顶替一事,便是诛九族的大罪,至于其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姚瑶脸庞遽然迸出寒光似的冷笑,“是。”

    时近巳时,帝后一行人终于浩浩荡荡入了宫中。众人未做休息,萧元启便将相关人等召到宣政殿盘问。

    上午的阳光温暖如如金色的细纱,扬起春色如葡萄美酒般光影潋滟,滴滴沁心陶醉。隔着阳光远远望去,金碧辉煌的宣政殿显得格外肃穆而有些格格不入,似一沉默的巨兽,虎视眈眈,伺机而动。

    帝后肃然端坐于宝座之上,姚淑妃立于台阶之下,冷眼凝视着高踞堂上的二人,面露疲态,不由得心中一声冷笑。再瞧对面的上官容止,眸光冷厉如箭,仿佛要将她碎尸万段,目光所及之处,心中微颤,不由的叫她低头,不过也就是一瞬,她只抬首含着痛快的笑意恨恨地看着他。

    白忆柔正跪在大殿中央,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末了她伏地三拜,郑重道:“人证物证俱在,民女若有半句虚言,便叫五雷轰顶而死,死后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说罢,她飞快扫了一眼上官容止,却见他深黯的眼底充满了愤怒与狠厉之气,叫她寒毛直竖。不觉露了几分慌张神色。

    上官容止凝视着眼前的女子,微微出了神。昔日在上官府时,她总是低眉顺眼、乖巧可人。念及她年幼失怙,自己对她呵护备至。她却多次挑拨自己与傲雪的关系,还曾让傲雪和云苓遭受了无端的鞭笞之苦。他念及白崇禧将军的情面,一时心慈手软饶过她,只把她送去了庄子里。本想着让她好好反省,待到适婚年龄,为她觅得良人,也算是不负父辈情分。

    然而,他太低估这个女人的蛇蝎心肠了,小小的年纪,却不想心底下还藏了这许多冷漠狠毒,不仅与姚式姐妹暗中勾结,居然还查清了傲雪李代桃僵一事。简直太大意了,一时的善念竟酿成今日之大祸。

    白忆柔口角利落,整件事来龙去脉描绘的面面俱到,且又有回疆来的人证,由不得人不信。

    姚淑妃还特意找来画师,根据回疆人的描述,绘制出了真正傲雪公主的面容,虽没有十分却也有八分相像。画像中的女子面容,明显带有异域风情,那神采如一株天山雪莲,清澈纯然,绽放在冰雪山巅。论谁看一眼,便觉她便是真正的傲雪公主。

    一时在场的女子心底发出了一丝沉重的叹息,暗自思忖,倘若真正的傲雪公主前来和亲,那必将在京城掀起一场巨大的风波。不管是与皇上还是与上官容止,对女人来说都将是莫大的威胁。一时不知该庆幸还是惋惜。

    此时,姚淑妃盈盈走到白忆柔身旁,慢条斯理道:“启禀皇上,傲雪公主假冒一事已然明了。然而,一个毫无身份的女子竟然能够顺利顶替回疆公主和亲,并且在一年之间相安无事,这其中必定有天大的玄机。试问一个小女子,怎会有如此能耐?她的背后必定有位权势滔天的人在暗中相助,让她得以瞒天过海。”她目光徐徐看了眼皇后,方隐了一层笑意,道:“臣妾要告发皇后与上官容止沆瀣一气,偷梁换柱,欺君瞒上,此罪当诛!”

    一语未落,萧元启顿时大怒,斥道:“休得胡说!”

    皇后亦是失色,起身斥道:“此事与本宫有什么干系,姚淑妃不得信口雌黄!”

    姚淑妃狠狠道:“臣妾所言句句属实,那个女人已经全部招供,证词确凿,请皇上御览。”说罢,她毫不犹豫地将早已准备好的证词呈递给皇帝。

    看着眼前的证词,萧元启脸上愈添了一层不悦之色,他微微蹙眉,把证词递给上官容止,沉声道:“你也看看吧。”

    那证词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皇后与他密谋偷梁换柱,找来一个女子冒名顶替真正的傲雪公主和亲,落款处还有她的签字画押。

    上官容止心中一沉,仿佛有千万把刀子在搅动,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他想到她这几日所受的酷刑,定然是吃尽了苦头,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楚,连忙跪下道:“臣问心无愧,严刑逼供之下,必然会造成许多冤假错案,还请皇上传傲雪进殿,当面对质。”

    姚淑妃抢在上官容止身边道:“那个女人冒名顶替傲雪公主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证据确凿,难道把她传来就能颠倒黑白不成?”

    皇后正色敛容,肃然道:“本宫行得正坐得端,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绝不允许有人信口胡诌,还请皇上传旨召傲雪进殿审问。”

    萧元启目光落下她身上,定定道:“朕也绝不允许有人对皇后与无忌恶意中伤,凭空捏造。” 他的目光从众人身上缓缓刮过,目光所及之处,不由人人低头。他凝神片刻,冷冷吐出一个字:“传。”

    皇上公然护着皇后与上官容止,一时间姚淑妃与其他几人神色各异,姚瑶默默擦了擦手心的汗,瞥见白忆柔眼神慌乱,把头垂的更低。只姚淑妃又恨又气,神色难看得几欲破裂。

    不消一盏茶时分工夫,江心月与云苓已被带到宣政殿。

    江心月才跪下,便已支撑不住,身子一歪,险些摔倒。云苓在旁也好不到哪儿去,脸色惨白如纸,身子晃晃悠悠,仿佛风一吹便会倒下。

    有一个人如一幢巨大的阴影俯身在江心月面前,遮挡住所有的光线。不远处的一切都淡淡地模糊下去,成了虚幻而遥远的浮影。 她拼命低着头,泪水模糊了双眼,是他,是他回来了。

    上官容止手臂牢牢把她拢在怀里,手指轻柔地替她拂开脸上的碎发,低声而坚定:“别怕,有我。”

    这样的口吻,一如平常叫她安心。

    她极力忍耐着身上的疼痛,微微点了点头,别过脸去:“别看我,给我留一点颜面,别看到我这样狼狈的时候。”

    他心疼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都是我上官容止的妻子。”

    萧元启看着眼前的女子如此狼狈,落魄可怜。大为震惊,不知为何,对这女子生出一丝温情的怜悯。他眉宇间的薄怒被淑妃挑起,不由得斥道:“淑妃,你对她们用了刑?”

    云苓看着高高在上的帝后,又有大公子守着小姐,不由得哭诉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淑妃娘娘在密室对公主和我用刑,折腾公主,逼迫她非招不可…”

    皇后瞥一眼满身鞭痕的二人,眉头轻皱,道:“本宫乃后宫之主,居然不知道这后宫之中还藏有如此密室,对两个个娇娇弱弱的姑娘,居然在宫里动用私刑,怎么忍心?”

    姚淑妃扬了扬唇角:“皇后娘娘是在担心什么?这个女人背后的主使之人如此权势滔天,她自然不肯轻易吐口,人事贱皮贱肉,不用刑如何肯招?好在重刑拷问之下,一切已分明了。请皇上早做决断。”

    姚瑶亦伏地跪下,道:“皇上,事到如今,一切皆真相大白,中间的过程并不重要,还请皇上以大乾朝与回疆的大局为重,严惩相关人等。”

    萧元启神色琢磨不定,目光怜悯地在江心月身上滑过,“事到如今,你有什么要说的?朕不愿相信这件事是真的,更不愿相信皇后和无忌是背后的主谋,可关乎汉回两地的关系,希望你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事到如今,江心月知道自己假冒一事已脱不了干系,命也运也,逃不掉了。却不能让他和皇后背负这莫须有的罪名,更不能让上官府因为自己受到牵连。这个罪名她要自己承担。

    她伏在地上深深一拜,缓缓道:“皇上,这一切的一切,与皇后娘娘与无忌并无关系,事情的经过也很简单,是我和云苓在来京的路上遇到劫匪,碰巧被傲雪公主的和亲队伍所救,后来便一路跟随和亲队伍进京……”

    江心月诉说了如何与傲雪公主结识的整个过程,只是,她隐瞒了傲雪的去向,只说她在来的路上突发疾病不治身亡,事发突然,为了给大乾朝一个交代,不得已,回人求她假冒傲雪公主和亲。

    说完,她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哀伤,只是道:“后来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良久,她望着皇上:“皇上,人证物证俱在,小女子百辞莫辩,我死不足惜。但是皇上,小女子到死也只有一句话,这件事我没有受任何人的指使,更与皇后和无忌无关。请皇上明察。”

    眼看皇上脸上竟流露出了然的神情,姚淑妃不由色变,急道:“皇上,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背后如果没有主谋出谋划策,怎么可能被回疆人看中?”

    “放肆!”萧元启已在皇后身边坐定,骤然迸发出怒意,“朕还没说你屈打成招,又去攀扯旁人做什么!?”

    姚淑妃见萧元启含怒,虽不敢再说话,却死死的盯着皇后。

    皇后轻轻抬首,平视萧元启的眸光中隐隐含情,“皇上,臣妾对天发誓,此事与臣妾无关。”

    萧元启的手在宽大的衣袖中紧紧握着皇后,定定说道:“朕信皇后,从未怀疑。”

    皇后心中一暖,紧紧回握着他。

    萧元启拇指按在眉心轻揉不已,他闭眼道:“朕也信无忌,相信你对这件事也毫不知情,对吧?。”

    上官无忌忽然跪在江心月身边,一字一句道:“回皇上,臣知道。”

    萧元启猛的睁开眼,不置信道:“你说什么?”

    上官容止平静的回道:“不敢欺瞒皇上,这件事我是主谋,她只是受我指使才冒充的,此事一人做事一人当,还请皇上责罚我一人。”

    “上官无忌,你胡说什么?”江心月急道:“皇上,您不要听他胡言乱语,他根本就没有指使我,我来京城之前他根本就不认识我。”

    上官容止恍若未闻,抬起头道:“一年前,答应皇上和亲之时,臣又实在过不去父母因回疆人而战死的坎儿,一时迷了心智,才让她李代桃僵代替回疆公主和亲。”

    皇上凝视着上官容止,带着一丝探究,道:“那她是谁?你如何与她结识?为何让她来冒充傲雪?”

    上官容止:“她乃江南人士,姓江,名心月。早年臣去江南时偶然与她结识,便念念不忘,和亲前就把她接来安排到城外,这才有机会偷偷调换。”

    江心月身子一软,瘫在地上,她茫然地听着,痛楚和惊恸已经将心底最初的惊恐和畏惧湮然吞没。“他知道,他居然一直都知道我是谁?天哪!”

    任谁都知道上官容止的说辞漏洞百出,且帝后深知他的为人,怎会因自己的一时私念,便做出此等糊涂的事来。不过就是两人日久生情,上官容止想要替那女子承担罪行罢了。只是端看一旁跪坐地上女子,脸庞惨白如纸,眼底的悲伤与惶惑如此清晰,明显是被上官容止说中了身份。

    姚淑妃未料到上官容止居然能亲口承认,不能扳倒皇后,扳倒上官一族也是好的,幽幽道:“我就说这女人背后一定有人指使,既然上官容止已然承认,还请皇上尽快发落。”

    “他早已知道这女子是冒充的,还查明了身份却不禀报与他,为了这个女子,竟连朕都瞒着?”萧元启的目光落在上官容止身上,有不愿置信的焦痛与失望,轻轻摇了摇头。此时,他心中怒气积郁,极其冰冷地道:“既然上官容止与江心月犯下滔天大祸,罪不可赦,先暂行关押,等候发落。”

    皇后心头大惊,情不自禁跪下道:“皇上明鉴,无忌他不可能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来,等查清楚再关他也不迟啊。”

    姚淑妃上前一步,叱道:“上官容止本人已然承认,既已犯下滔天大罪,皇后娘娘还想包庇他不成?我看整个上官府上上下下皆脱不了干系。”

    上官容止忙道:“此事乃我一人所为,他们并不知情,与他们毫无关系。”

    萧元启脸色铁青,对着侍卫吩咐道:“带人把上官容止与江心月暂行收押,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接近探访。”

    上官容止知道,皇上盛怒之下,也不愿听姚淑妃的挑拨,并未迁怒上官府,他向皇上与皇后重重磕了头三个响头,随即把江心月扶起,长身而立,随侍卫而出,自始至终未再瞧过任何人一眼。缓步而出的两人,相扶相携,一阵清风吹散了满树繁花,点点花瓣落在两人身上,不像受罚而去,更像是一起赴这春日之约。

    萧元启目注着上官容止渐远的背影,忽露疲惫之色,对众人淡淡道:“跪安吧!”说完便起身,由着近身太监服侍着出去。

    上官府,无痕自随大哥春猎回来便被留在府里,虽然李怀光已对上官府周围撤兵,但不知怎的,平日随意可进出皇宫的小侯爷,竟第一次被拦在了宫外。大哥大嫂到底因为何事被滞留宫中,他竟一无所知,此时心里已焦急万分,一筹莫展,海叔也只能叫人快马加鞭给二哥和江大哥他们传递消息,只盼望着几人能早日回来,好有个商量。

    晚晴与升平一直等在未央宫,春猎回来,刚刚进宫,帝后便如此行事匆匆,赶往宣政殿。她们只知道此事与姚淑妃扣押江心月有关,但这大半天的时间过去,还未见皇后娘娘身影,想来事情并不简单,两人正担忧着。

    此时见皇后一脸不郁进来,只以为淑妃又对娘娘发难,晚晴忙斟了茶递与皇后,柔声道:“姚淑妃又惹娘娘不开心了? ”

    皇后捧着茶在手,看着帘外宫女忙碌的身影,低声叹道:“无忌和傲雪,不,是假傲雪被皇上关起来了。”

    “什么?”“啪”的一声,晚晴手里的拈花白玉瓷壶应声而落,两人惊的面面相觑。

    升平茫然不解,她焦急问道:“为什么?皇帝哥哥为什么把无忌哥哥关起来?”

    晚晴却从皇后的话里听出了讯息,“这个傲雪是假冒的?”

    皇后叹一口气,点头道:“此事不知怎么被姚淑妃发现端倪,趁着皇上和本宫带着大家春猎时,突击审问了傲雪,现下水落石出,这个女子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傲雪公主。”

    晚晴越听越心惊,傲雪怎会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可无忌并不知道此事啊?皇兄为何也把他关起来?”直觉皇兄应该尽力撇清无忌和此事的关系才是。

    皇后蹙了眉头,沉思片刻,缓缓道出在宣政殿所发生的一切,末了道:“是他自己非要承认是这件事的主谋,想来即便替那女子分担不了罪责,也甘愿一同与她承担罪名。”

    升平切齿道:“之前姚淑妃她叔父犯了事,是皇嫂为她求情才没有被牵连,她却忘本负义,居然连皇嫂也敢算计,想是活腻歪了。”

    晚晴心绪繁杂如乱麻。缓了口气息道:“那皇兄要怎么处置他们?”

    皇后摇摇头道:“不知道,皇上正在气头上,又有淑妃在那拱火,且事实就摆在眼前,就连本宫想为无忌说话也无计可施,先让皇上消消气再静观其变吧。”

    皇后转头吩咐:“碧玉,你即刻去太医院取些活血化瘀的膏药去监牢,记得别叫人知道。”

    碧玉应声而去。

    皇宫的监牢虽暗无天日,但比起前几日阴森森的密室,倒还算整洁干净,且吃食也尚新鲜。想来是有人提前关照过了。

    江心月瘫软的靠在墙角,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茫然无措,软弱而彷徨。她只无意识发出无助的喃喃:“怎么会?他怎么会知道?”

    云苓心疼的看着她,端着饭菜,柔声道:“小姐,你几天水米未进,多少吃点吧?”

    江心月回过神来,握着她的手,既愧疚又不安:“云苓,对不起,让你和我一起来这个地方。”

    云苓摇摇头,忍着泪低声道:“小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江心月再也忍不住满心的伤痛,那种痛绵绵的伤痛,像虫蚁在慢慢地啃噬着,原本傲雪早早做了打算,让她全身而退的,是她贪恋他的温情,他的一切,一留再留。这才被姚淑妃当场揭发。她自己死不足惜,可他为什么要说自己是主谋?心甘情愿把自己陷入这万劫不复的深渊?他又是在什么时候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为什么自己一点都不知道?

    想起那一日,犹在梦中,迷迷糊糊听得一个声音,轻轻柔柔叫着自己:“月儿”,难道那不是梦?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心口剧烈的疼痛,痛楚和惊恸已经将心底最初的惊恐和畏惧湮然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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