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天上月人间雪 > 第15章 风波再起
    日子维持着表面的风平浪静,一如既往地过下去。

    只是白忆柔身子一向虚弱,听婉儿说白忆柔因早产的缘故,胎里带的弱症,很小的时候就有心悸的毛病,一直不见好,经过这两回的折腾一直不愿出房了。只叫人传话过来,说两次的事皆因她而起,没的让大嫂心生厌恶,没脸见大嫂,特给大嫂道歉。

    本来,江心月的心里亦存下分毫芥蒂。但想起白忆柔的身世处境,不禁自嘲自己真不是个宽容大度之人,连一个这样的小姑娘亦会猜疑,稍稍释然。也差了云苓去宽慰白忆柔,只让她安心养病。

    自从那晚后,连日都不见上官容止,想来他还不能释怀,不愿见她,这样也好,省的见了各自尴尬。

    只是这样的日子太过平静,平静的就像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彼时,婉儿因江邵从灵犀阁回来,两人恨不能时时刻刻腻在一处,江心月也知趣不去打扰二人。

    这一日,云苓被白忆柔的侍女春纤请了去,说是想打个璎珞,要请教云苓。

    左右没事,江心月去厨房做了霍仲师徒爱吃的奶油松酿卷酥、翠玉豆糕、莲藕蜜糖糕、豆沙卷,就出发去了御瓷坊。

    前一阵子霍仲、费青师徒接到皇上旨意,要做一批三彩瓷器。皇上要为大乾朝战死的亡灵祭祀用。今天正在制作一批三彩烛台,连日来一通忙碌,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见江心月过来,便拉着她一起做最后的环节。

    这三彩瓷器和天青色瓷器从选料、施釉到彩绘的制作皆有不同。前几日江心月来的时候,三个人研究了半天,在霍仲的带领下,才烧出了满意的色彩。

    这烛台的使用最早见于春秋时代,《楚辞》中引“室中之观多珍怪,兰高明烛华容备。”霍仲师徒制作的三彩烛台造型实用古朴,施釉均匀,色彩深沉雅致。霍仲听了江心月的意见,又在三彩中点以蓝彩,更增添了器物的华贵韵致。

    一忙碌起来,不觉时间已过几时。见天色渐渐暗下来,霍仲怕再晚了路上不安全,忙差了马车来催着江心月回去。江心月心里感动,但嘴里直笑老头担心多余。

    待进了府,只感觉气氛不对,总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妥。

    婉儿身边的碧桃已翘首期盼的等在门口,神色慌张,见着她进来,急忙迎上去。

    见此情形,江心月心下惴惴,愈发的不安起来。忙问道:“是有什么事发生吗?”

    碧桃急的快要哭出来,稍微平复一下心情道:“少夫人,不好了,白姑娘有一家传的碧玉珠项链不见了,在云苓姐姐房里搜到了,现下大家都在海晏堂,大少主正要家法处置呢,小姐特地派我来等您。”

    江心月一听,也顾得细问中间过程,急急的往海晏堂跑去。一路疾走的路上,碧桃跟着后头说,事发后,婉儿让海叔派了人去寻她,可是因为她走时没交代去哪里了,出去寻的人找去了回疆会馆,发现没在又去了御瓷坊,想是正好错过了。

    江心月没有闲暇去理会她,只想着云苓自幼与她一起长大,她的为人无论如何也做不出偷人东西的事来,心中亦有一层狐疑,仿佛是哪里不对的厉害,却也没有多余的时间许她揣测。

    才刚至海晏堂门口,只听里面白忆柔斥责道:“云苓你做出这等不耻之事来,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莫不是有人逼迫你做出这等糊涂事来?”

    自白忆柔入府以来,从来都是柔弱示人,如此咄咄逼人的语气,不光是江心月,怕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听到,且还亦有所指。

    又听她声泪俱下道:“无忌哥哥,如今我爹娘独留我在这世上苟活,偏偏还有人要拿走我娘留给我的唯一念想,还请无忌哥哥为我做主。”

    只听上官容止道:“你想怎么样?”

    却听春纤道:“回禀大少爷,云苓嘴硬抵死不招,人是贱皮贱肉,不用刑只怕不肯招!还请大少爷家法伺候,以儆效尤。”

    江心月听到此处,情急大喊道:“谁敢?”

    无卿、无痕、江邵见江心月进来,皆施了个礼,婉儿更是急急走到江心月面前拉着她的手。江心月宽慰的拍了拍婉儿的后背,示意她坐下。

    此时屋内的气氛异常紧张,上官容止坐在上首的位置,脸色阴沉,双眼闪烁着怒火。

    见江心月进来,白忆柔在丫头春纤的搀扶下落了座。她只穿了一袭素淡的藕荷色袍子,发式亦是最简单不过的螺髻,饰一枚镶枣红玛瑙的平花银钗以及零星的银箔珠花,不时的咳嗽声在室内想起,她正举着一方素白的帕子,捂在口鼻之间,越发显得瘦弱似风中摇摆的柔柳,弱不禁风。

    云苓跪在中央,挺直的背影透着一股子倔强。此时见着她,瞬间眼中泪水汪汪,委屈的喊道:“公主,我没偷。”

    电光石火间,骤然心思贯通。一些想不明白的事现在也终于想通了。这几次的事情串起来,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这个白忆柔是针对她的。她并不像表面看上去这么柔弱不能自理,她心思之深沉是江心月始料未及的。只是从前素未谋面,自她进府后更拿她当亲妹妹般对待,怎会想到小小年纪的她竟然三番五次的害她?

    她上前扶起云苓,看着她的眼睛道:“别怕,有我在”,然后她转向白忆柔,面无表情道:“拿出证据来证明云苓偷了东西,否则我会让你后悔”,自打嫁入上官府以来,她从来都是给人温柔恬静的感觉,此时她的声音充满威严和力量,让人无法忽视。

    云苓看着她的小姐,心中充满了感激与心安。她知道,她的小姐是她的依靠。江心月转头无声安慰云苓,眼神中充满了鼓励与信任。

    白忆柔暗自绞着手帕,悄悄递了一个眼神给春纤。春纤立马会意,走到中央跪下来道:“回禀少夫人,我家小姐的项链早起是被我收到梳妆台上的首饰盒里,小姐午休过后想起来要带,我去取的时候发现不见了。这项链是我家夫人在世时传给小姐,小姐一直贴身带着,从不离身。在房里四处找寻也未见踪影,咱们这才慌了禀明了大少主,全府上下搜查,居然发现…居然在云苓姐姐的房间里发现了小姐的项链,而奴婢今儿个正好请了云苓姐姐来小姐屋里帮着打璎珞来着。”春纤说到此处,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似是极力思索什么,停了片刻道:“想来云苓姐姐看见链子一时做了糊涂事也未可知?”

    白忆柔眼中微见泪意涔涔:“云苓姑娘若喜欢,告诉柔柔一声,即便是我娘送我的唯一念想之物,看在大嫂的份上,我也会割爱送给你,又何必做出这腌臜事来?”言罢又掩面哭泣,呜咽声我见犹怜。

    江心月不愿再看此情景,转首冷眼瞧着跪在地上的春纤,泠然道:“春纤,我问你,这链子在云苓房里什么地方发现的?是谁发现的?”

    春纤倒也不十分畏惧,仰首道:“想是偷了东西,自是藏在众人不太注意的卧榻之下,咱们和夜侍卫一起发现的。”

    夜枫站出来回禀道:“少夫人,正是在云苓姑娘的卧榻之下发现了白姑娘的链子。”

    江心月颔首道:“虽说是一个丫头房间,但想要搜出一个小小的链子也是要费些时间,何况屋子里可藏这小东西的地方多了去了,敢问夜侍卫,怎么就想了搜塌子?”

    夜枫思索一下回复道:“当时咱们四五个人进到云苓姑娘的房间,也是满屋找寻,只不过……”他又略略想了想,答道:“当时春纤姑娘确实跟在下说会不会在卧榻之下?在下才去搜了云苓姑娘的榻子,岂料项链正是在此处找到。”

    江心月点头道:“多谢夜侍卫”,接着又走到春纤面前道:“春纤,你刚才都说了众人都不太在意卧榻,怎的你会注意到?”

    春纤不意她有此问,不觉愣了愣,道:“几位大哥当时陪着奴婢四下找寻,奴婢当时正好走到塌子旁边,无意和夜侍卫提了一嘴。”

    江心月叹道:“你和你家姑娘都说了这链子是贴身之物,从未离身,怎的今日偏偏摘了下来,还偏偏请了云苓去你小姐房间帮着打璎珞?”

    如此一来,春纤露出三分慌张神色,不自觉的瞟了白忆柔,白忆柔极力掩饰着咳嗽,叱道:“大嫂此话是何意?难不成是我和春纤污蔑云苓不成?难不成我自己的东西想摘不能摘,想带不能带?”说完似又在解释什么,缓缓道:“最近几日我的身子一直不见好,带着它总感觉呼吸略微的困难些,尤其是今儿早上起来,愈发觉得难受,这才摘了链子让春纤收了起来,下午睡了一觉觉得好些了,才想起来带链子,春纤去寻时,已是不见踪影。”

    白忆柔推开要扶她的春纤,行至上官容止座下,拉着他的衣袖,恳切求道:“无忌哥哥,因为这个链子让大嫂无端猜忌我,实在让柔柔痛苦难耐,虽然这是柔柔娘亲留给柔柔唯一的物件,但是为了家庭和睦,大事化小,柔柔愿把链子送给云苓姑娘,还请无忌哥哥不要再追责了,到此为止吧。”

    玄凌凝神片刻,盯着江心月道:“这么多人作证,且是夜枫亲自带人从云苓屋里搜出赃物,人证物证俱在,除非你和云苓能提供证据证明没有偷东西,否则家法伺候。”

    婉儿已急急上前,泫然对上官容止道:“大哥,我可担保,云苓绝不会做出偷人东西的事来。”

    无卿无痕站亦出来求道:“大嫂和云苓进府也有些时日,她们主仆的为人大家有目共睹,可能其中有什么误会,还需要再盘问一番才是。”

    江邵亦接口道:“大嫂的话也不无道理,还需查清楚再做定论。”

    江心月感念大家的信任,给予她和云苓援手,然而此时此刻不宜言表,只是独衬得上官容止是非不分。心骤然沉到了底。

    正在此时,只听春仟悲切大喊一声:“小姐”,白忆柔身子一晃已应声倒地,晕厥了过去。上官容止抱起白忆柔冷冷的丢下一句话:“无需再议,打云苓二十板子以正家法。”

    白忆柔晕了过去,已无法再问下去。众人心中微微发急,皆知大哥因为父母忌日将至,心情本就气郁,连日来因着大嫂回疆人的身份已迁怒已久,又出这档子事,一时半刻也拿不出新的证据来,已知求情无望。再求情下去只怕会激怒大哥,说不定惩罚反而会加重,可见云苓这顿板子是挨定了。

    云苓被拉出去受刑,其实那施板子的下人素日也知道少夫人和云苓姑娘的为人,故意只用了三分力气,但到底也忌惮着上官容止,不敢太过放水,那击打的“劈啪”声敲落在皮肉上格外清脆利落,云苓死死忍住,一言不发地捱住那痛楚,她的汗沉沉下来。江心月担心云苓的身体,看着云苓这样,心中焦苦难言,更比她自己受责还要难过。硬生生抱着她,用背替她挨了好几板子,许的连日来事件堆积,又隐约觉得月事突临,小腹有间歇的绞痛,让人感觉腹部仿佛被重锤击中,再加上今日在御瓷坊忙碌,回来又遇到这档子事至今水米未进,小腹沉沉地往下坠,口干舌燥,身体又酸又软,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一时急火攻心,脚下一个虚浮,便不省人事了。

    一时感觉好多个声音飘来,是婉儿在叫吗?好像还有无痕和无卿,“大嫂,大嫂,你怎么了?”

    好像还有云苓,这个丫头不分场合,怎么能叫“小姐”,可是实在没有力气制止她。

    为什么有男子的衣角在她身边出现?啊?上官无忌,是你回来了么?你为什么这般对我,如果你知道我不是回疆女子,会不会心里会好受一些?

    你这般对我,却还来抱我,惺惺作态给谁看呢?你的柔柔妹妹不需要你了吗?

    我不要你抱我,你走,你走。

    唉!顾不得了!腹中好疼,是谁的手爪在搅动我的五内,一丝丝剥离我身体的温热,那样温热的流水样的感觉,汩汩而出。

    江心月的眼睛看出来像是隔了雪白的大雾,眼睫毛成了层层模糊的纱帐。上官无忌你的表情那样愤怒和急切,我都这般模样了,你还在和我生气?唉!你这么仇视回疆人,又为何答应和亲?

    你是不待见回疆人,还是不待见我江心月?

    “傲雪”谁在叫我,我不是傲雪,我是江心月……

    仿佛是堕入无尽的迷梦,娘亲幽怨的站在她的面前,“为什么不听话要来找你爹?” 外公如何也这般神情。陶叔,还有陶叔,你是在怪我偷偷离家出走,没有告诉你吗?傲雪,傲雪,我好累,你在哪里?你过的幸福吗?你若幸福我也值得了,你那么耀眼夺目冰雪聪明,如果是你,上官无忌会不会不讨厌你?他一定抛下个人恩怨,爱上你。上官无忌,你为什么这般对我?你这般对我,我连小时候你帮我找回荷包的情分也要忘的干干净净。娘…我想您,我想外公,我想回家。

    费了极大的力气才睁开眼,醒来时却是婉儿在近旁,后背那几板子火辣辣的疼,此刻正趴躺在床上,许是上了药的缘故,又感觉有丝丝冰凉之意。

    婉儿见大嫂醒来,也是惊喜,握着江心月的手,切切道:“大嫂,你终于醒了。”

    江邵在她的身后,也长长松了口气:“大嫂醒来就好,您可晕了两日了。”

    江心月突然想起什么,想要立即起身,奈何身体酸痛难耐,婉儿立刻道:“大嫂放心,云苓只是受了一些皮肉之苦,江大哥已经给她配了好的不能再好的药,我也差了碧桃在她跟前服侍,你好好养着就好。”

    松了一口气,似乎有几百年没有说话,开口十分艰难,“谢谢婉儿。”

    江邵刚出去没多久,便听见外面嘈嘈切切的脚步声,只听游继儒还未进屋就大声嚷嚷着:“傲雪这丫头醒了吗?”

    婉儿贴心为江心月盖好被子。

    说话间,游继儒和文杰等几个孩子就进到屋里,一个个只站在帘子外不敢靠近,怕打扰到她。

    只有六岁的宝丫奶声奶气问道:“夫子,你疼吗?”这些孩子不唤她少主夫人,只唤她夫子。

    江心月心中一暖,微笑道:“宝丫放心,早就不疼了。”

    游继儒道:“孩子们担心你,都想来看看,你要好好养病,孩子们还等着你为他们授课呢。”

    江心月只爬在床上,心里满是感动,含笑道:“还请夫子和孩子们放心,我很快就好了。”

    游继儒不敢多待,特意又多加嘱咐了几句,才带着孩子们出去了。

    婉儿在侧道:“昨儿个霍叔和费青来过了,见你没醒来,在屋里略坐坐便走了。”她敛了敛衣裳,又道:“临走前把大哥叫到书房很是训了一通,这几天大哥也不好过,接连被游夫子和霍叔骂,就连二哥三哥也不给他好脸色呢。”

    江心月感动大家的所作所为,又暗暗觉得上官无忌是非不分,真是活该。

    遂想着这几日皆由婉儿在她身边伺候,感念之余又怜爱的看着她道:“这几日你辛苦了,现下我醒来,左右无事,你回去歇歇吧。”

    婉儿微笑道:“我不累,你好好养着,不要想着别人。”说着停了一停,眉心微蹙:“大嫂,你来了月事怎的还要去挨板子?”

    江心月趴在软枕上,郁然吁出一口气,她向来月事不准,更何况哪里会知道还会出这档子事?

    婉儿知道大嫂心里难过,柔声道:“还好江大哥配了上好的药,不仅后背不会留疤,连你月事不准的毛病也一起治了。”

    江心月闻言忙道:“替我谢谢江邵。”

    婉儿含笑道:“这是他应该的。”望着大嫂后背,略一踌躇,绞着帕子支吾道:“其实这几日都是大哥在跟前守着你,上药也是…” 她脸上红云大起,迟疑着说不下去。她知道大哥大嫂尚未圆房,所以大哥给大嫂上药,她确实没预料到。

    婉儿这样忸怩,江心月心中倒隐隐有些晓得了,不觉脸上如火烧一般,只不作声。

    一时寂然无声,刚好吉婶端了一些清淡的吃食来,婉儿伺候着江心月吃了饭才去休息。

    这几日在床上爬躺着,婉儿怕她烦闷,日日来陪她叙话。并告诉她几日来发生的事情,云苓确实是被冤枉了。府里的丫头荷香主动出来作证,她说亲眼所见,丢链子那天,白忆柔的丫头春纤去了云苓的房间,她看春纤鬼鬼祟祟东张西望的样子,就猜想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所以特地透过窗子看春纤往云苓床榻上塞了东西。因为隔着窗户看不太清楚到底塞了什么,本来她是要找到云苓告诉她的,岂料家里突然捎信过来说她弟弟发烧了,便立刻告假回去,昨日才回来。一回来便听说了此事,联想到之前春纤的所作所为,立刻猜测云苓一定是被春仟设计陷害的。当下立刻禀告了上官容止。上官容止即刻审问了春纤和白忆柔,一开始白忆柔死不承认,还想利用苦肉计来博得同情。可上官容止铁了心要问出个究竟,后来主仆二人顶不住吓唬和板子,便全招了。连同白忆柔吃了双色豆糕脸上起红疹的事情也问的一清二楚。

    白忆柔自己早知道双色豆糕里有牛乳,就是想让自己过敏,害江心月被上官容止骂。也是很早就从她父亲白将军口中得知上官容止父母因回疆叛乱战死,进府后,凑巧又临近上官容止父母的忌日,这才让江心月带她去祠堂,就想利用上官容止对回疆人深恶痛绝的心情,让他休了江心月。可是上官容止只是让江心月在祠堂反省,并没有更深一步的动作。一时气愤不已又做出丢链子的局来。她的目的从来只有一个,那就是赶走江心月,自己利用上官家对她的同情坐上少夫人的位置。

    上官容止再不想见到心思如此蛇蝎的女子,但看在白将军的份上,也没有做的那么绝。连夜把她和春纤送到了最远的庄子里。先打磨心性,待日后年纪大些再说一媒妥帖的亲事,把她嫁出去,也算对得白将军托孤了。只不过上官容止在她临走前,告诉她,其实她并不是白将军的亲身骨肉,她母亲在被白将军救起来的时候,已经怀有一个月身孕,她母亲为了寻找可靠的依托,才使苦肉计让白将军娶了她。白将军早已知晓实情,只不过这么多年早把她当亲生女儿养着。亲子之情,无法割舍。

    江心月也不禁感慨,白忆柔知道后,该是怎样的心情?她母亲贱籍的身份她应该从小知道的,所以白忆柔很少提及她母亲,若不是使计陷害江心月和云苓,估计也不愿说链子是亡母遗物,她这么在意自己的身份,岂料父亲居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上官无忌是懂杀人诛心的,他这般告诉白忆柔就是要让她活在痛苦里。

    婉儿说,大哥专门让下人打了两人板子,以正家法,也为大嫂出气。

    江心月听了,却难掩心头的郁结,还不是因为他的独断专横,让云苓被冤枉,致使她也挨了板子。

    她不再胡思乱想,只一心养病,也日日差人给云苓送药送吃食,云苓传话让她好好养着,自己马上就能下床了。

    这几天将养,已比前几日好太多了,也能自由翻身躺卧。只是后背的伤口结疤后痒痛难耐,总忍不住想要挠。婉儿特地嘱咐不许挠,怕留下疤痕,江邵也配了药。白日里还好,有婉儿她们陪着说话,一分神就过去了。只是待到夜里,还是奇痒无比。

    是夜,后背一阵一阵的痒痛叫人不能安睡。烦躁的正要抓挠,昏昏然感觉有人轻轻拉住她的手,并用及轻及轻的力道帮她一下一下的挠着,舒服极了,她不自觉发出一声满足的低吟。如美丽狐尾尖儿的一根轻毛,在那人心头撩过。他只觉脑中轰的一声,身的血液尽往脑子里冲。她亦自在梦中,吐气如兰,小嘴微微张着,那唇色却如带水的樱花,娇艳欲滴。一时竟也看呆了,眼神幽深未测,呼吸局促。感觉到后背动作停滞,她含糊呓语道:“云苓,继续”。

    那人回了神,却见她蜷缩在榻里面,黑发缠绕着,像只一猫似的,她没有被惊动,只是蜷缩着。

    他身体一紧,脑海里天人交战,最终还是及时扭开头,极力平复心绪又不紧不慢的替她挠了起来。她一个翻身沉沉睡去了。

    见她睡得安稳些,上官容止才轻轻关上房门走出来。刚出来,突然一只手从暗处伸出,犹如闪电般的速度向他袭击。他双眼微微一缩,却并没有露出任何惊慌之色。他冷静地迎向那只手,犹如对待一场即将爆发的风暴。 两只手在半空中相遇,犹如龙争虎斗,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这瞬间的交手撕裂。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而对手的眼中则流露出几分戏谑。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巧妙地化解了对方的攻势,然后以一记迅猛的脚踢向对方。对手似乎早有准备,身形一闪,轻松地躲过了这一击。然后他们又重新在屋檐站定,犹如两座沉默的山峰在互相较劲。 他们的招式来回交错,快得让人目不暇接。每一次碰撞,都像是一场惊雷,震撼人心。他们的身影在月光下互成影子,快如闪电。突然间,他的身体如弓箭般射出,以一种无法预料的轨迹攻向对手。这一击犹如雷霆一击,带着毫无预警的迅猛。对手的面罩被上官容止摘了下来。

    “不玩了,不玩了。”对手一屁股坐在屋檐上,抱怨道:“每次都被你摘去面罩,一点也不好玩。”

    上官容止缓缓坐在他身边,道:“这个时辰能在我上官府自由出入,并且还偷了我的“玫瑰醉”,除了你司空剑心还有谁,得了便宜还卖乖。”

    司空剑心得意的摸着头“呵呵”直笑,取出藏在怀里的“玫瑰醉”,猛的深吸一口气,闻着熏然冷幽的酒香,香甜阵阵,迫不及待大喝一口,“奶奶的,是这个味儿。”这半年最想念的还是上官府的玫瑰醉。

    上官容止见不得他神气的样子,复又道:“怎么江邵都没拦着你?”

    一听江邵的名字,司空剑心顿时一副斗败公鸡的模样,垂头丧气道:“别提了,刚领略了他的江氏剑法,半年不见,这家伙的功夫又精进了不少,怕不是个人吧?”

    上官容止接过他递过来的酒,徐徐饮了一口,也不理他。

    司空剑心腹腓道:”你这家伙的功力不在江邵之下,却不肯在江湖上排名,深藏不露,比江邵还不是人。”想到此处,狠狠夺过他手中的酒,藏在身后,贼兮兮道:“你对你娘子还怪好类。”

    上官容止楞他一眼,“非礼勿视。”

    司空剑心摸索着手,挑眉道:“我司空剑心就这点偷窥人的爱好,没在你洞房的时候看就不错了”,说到此处,突然想起什么,抓起上官容止的衣袖,眉色飞舞道:“听说这回疆进献的公主奇丑无比,你嫌弃她,洞房那晚连夜就跑了,有没有此事?”

    上官容止扒开他的手,面无表情道:“我看我上官府对你还是太过放纵,明儿个嘱咐海叔只要是姓司空的,皆不得入府。”

    司空剑心一摆手,“切,没劲”,这半年自己游山玩水不在京都,错过了上官容止的大事,回来一路听到他的事,迫不及待就想来上官府见他。众人都在说上官容止讨厌回疆公主,刚才他透过窗户看到那一幕,上官容止何曾以那般温柔的神情示人,真让人费解。

    司空剑心挠挠头,“啊…不想了”,他这个人从来都是想不明白的事就不想,难做的事就让别人做去。

    又忍不住拿起了玫瑰醉,两人就这么坐在房顶对着月亮饮酒到半夜。

    待到白日,江心月才想起云苓还卧床未起,昨晚应该不是她,不是云苓又是谁?婉儿也不可能。遂又想许是前几日新安排的丫头荷香,自她主动站出来为云苓洗去清白,江心月就从心里喜欢她。

    荷香这丫头是个心直口快的直性子,性格坦率,在揭穿白忆柔和春纤的事情上,她更毫不犹豫地揭示了真相。做起事来也是麻利迅速,昨晚又如此体贴的照顾,想着这丫头倒是十分妥帖的。

    眼瞅着这几日云苓也大好了,寸步不离的照顾江心月,白日里细细擦药,夜里也谨防着江心月抓挠,再加上有荷香的帮忙,倒也没留下一丝的疤痕,后背光洁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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