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明几净，顾然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消毒水味贯彻整个病房。
床边是季如诗和顾怀书的殷切的关怀声，顾然一个脑袋两个大，接过季如诗手中削皮完美的苹果，往嘴里一塞，没心没肺的样子让季如诗摇了摇头。
“然然，你真的想不起来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可能是人天生具有规避危险的能力，他们害怕当时受到的伤害再次冲击自己的大脑，于是会采取选择性失忆的方式来保护自己。
顾然听到这，眼神呆滞，无措地摇摇头，微微张开嘴，片刻，并未说什么。
顾怀书转身，走到病房外，对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摇摇头。
走廊深处传来电梯到达的提示声，慌乱的脚步声逐渐接近。
顾怀书抬头，看见了顾然的班主任——王严涛。
因着路途匆忙，王严涛的头发杂生无序，身后还跟着一个穿校服的男生，面孔也是相差不多的着急。
“你好，我是顾然的班主任。”
“请问顾然现在怎么样了？”
王严涛几步上前，站到病房门口。
“你好，我是顾然的父亲，然然现在没大碍，就是在路上出了车祸，没有伤到骨头。状况尚好，刚才还和我们打趣儿呢。”顾怀书缓缓开口。
靳之许站到王严涛的身后，看着儒雅的男人。
举手投足间，能隐约感觉到顾然父亲的书香气，一定接受过不少教育。
或许是病房里面的人听到了外面的交谈声，季如诗缓缓推开门，门咔哒一声关闭，靳之许从病房门窗，窥见了少女面容惨淡的一面。
眉毛突然间就拧成一团。
“怀书，这是？”
顾然的母亲穿着旗袍，盘扣延伸到喉前，图案是靳之许没见过的蓝色泼墨，在这个漆白的走廊里，更加反衬出了季如诗的温婉、宁静，如看淡岁月淡逝般的素雅。
靳之许低下了头。
王严涛和顾怀书握了握手。
前者满脸歉意朝顾怀书说：“作为老师我很抱歉我的失职，还礼服这件事是我让顾然同学去的。”
穿着板正西装的顾怀书顺着衣扣舒展衣服，说：“王老师，我听然然说了这件事的经过，发生车祸也是您意料之外的，事已至此无法规避，所幸然然并无大碍，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王严涛从师数余载，见过许多得理不饶人的家长，遇到这种事，谁也脱不开身，谁也有苦说不出。他在来医院的路上胆战心惊，毕竟这件事是他的疏忽。
可是他没想到顾然的家长如此通情达理。
“是，的确，发生车祸谁也想不到，但是作为老师，我不该把学生独自一人放到外面。”
听到这，顾怀书开怀大笑，摆了摆手让王严涛坐在走廊上的椅子。
“实不相瞒，我也是一名老师，切身体会，我能明白你的为难，并不打算追究然然独自离开学校是谁的过错。”
言落，季如诗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靳之许，连忙招呼，“你是然然的同学吧？是来看望然然的吗？然然在病房里面，进来吧！”
靳之许局促地看了眼王严涛，眼神似在询问能否进去？
得到王严涛的准许，靳之许这才跟着季如诗的步伐走进病房，刺鼻的消毒水迎面而来，病床上小小的一团惹人怜。
顾然还没来得及换掉校服，白色布料上溅了几滴血，腿上的包扎触目惊心。
“靳之许？你也来了？”
“你怎么来了？你今天下午不是有比赛吗？”
“怎么样？有没有拿到第一？”
女孩一系列的疑问让靳之许招架不住，于是有条理地挨个回答。
“王老师说来看看你，我也就跟来了。”
“听到你受伤了，我想着看看你。我比赛完了。”
至于最后一个问题，靳之许没有回答。
季如诗看着自己女儿问题抛出的太多，忍不住嗔怒：“小然，人家是来看你的，乖乖躺着。”
顾然在被子旁边朝靳之许做了一个不要担心的手势，转头，撇了撇嘴，似在控诉母亲的话语。
金光撒入病房，映在地上，阴影交错，靳之许看着病床上美好的一幕。
突然感慨，原来这个世界上有如此和谐和睦的家庭。
门外时不时传来讨论声，被屋内爽朗的笑声掩盖。
“那家服装租赁点在小巷深处，监控画面不能拍到。但是然然是突然从巷子里跑出来的，看她表情应该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顾然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
顾怀书无奈地摇摇头，接着说。
“可能是受到惊吓，大脑自动规避伤害，选择遗忘那段记忆。我了解我的女儿，她性格平时不算内敛，从小到大，我们一直都处于散养状态，不至于因为巷子深巷子暗就情绪激动，所以我不得不怀疑有人是故意的。”
“当然，作为家长，女儿受到伤害我们肯定要考虑全面。如果没有人作怪更好，我就是害怕然然在学校树敌。这方面，还要王老师多关照下。”
王严涛心里暗自思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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