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洗得发白的短袖，靳之许瘦削的身体被笼在宽大的校服里，他的寒酸挥之而去，全身散发着少年人的精气神。
细软的头发丝乖巧的排列队，每一丝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轨道，摸起来肯定像柔软听话的小狗。
风从远处吹来，把两人的校服吹得鼓鼓的，里面装着快要溢出来的少年心事。
对视许久，靳之许才开口：“额那天我看见王老师把你喊出去了，知道你是救急的。”
顾然抬头，眸子清澈，额间的碎发被风扬起，睫毛映射下来的阴影，通通落在靳之许的眼底。
“我知道，谢谢你帮我澄清，但是你和刚开学的时候变化很大。”
顾然说话间，调皮地向靳之许做了一个k。
眼睛里的星子时隐时灭，像个小太阳，暖了靳之许的心。
“嗯？”靳之许反问，蹙眉。
顾然没有回答靳之许的疑惑，反倒是换了种说法。
“其实，校服也挺好看的！嘿，靳之许，自信点，你明明这么帅气。”
女孩儿的话突然在靳之许的身体里激起暖流，流至四肢百骸。
还没等靳之许反应过来，女孩儿从他身边悄悄溜走，在他转身的那一刻，顾然转头，马尾辫在空中划过一道流畅的弧线。
唇红齿白、高挺山根、杏眼洒金，就这样，在靳之许的心中刻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记，无法磨灭。
“我把租的礼服还给商家！”
顾然莞尔。
“那，我下午的比赛你能不能来看看。”
这句话仅仅是说出来，就耗费了靳之许的全部勇气，他捏着泛白的手指，害怕顾然说出拒绝的话。
“好啊！期待你拿第一哦！”
顾然停下脚步，站在五米外的地方朝靳之许喊，似乎生怕他听不到。
风停了，鼓起的校服在那一刻瘪了下去，少年的心事也落地，不再飘飘然。
靳之许突然想到了冯唐的那句诗。
“这样看你，用所有眼睛和所有距离。就像风住了，风又起。”[1]
风起风停，少年心事昭然，距离不再横亘在中间，眼睛里盛满了你，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
「上帝啊！我何德何能能够遇见她。」
「赐给了我一束光，我曾经的梦魇也被光打碎。」
中午稍作歇息后，下午的比赛项目如期而至。
太阳依然耀眼，心底装着秘密不再轻松，脚底却悬浮，仅仅是因为那句承诺。
男子长跑比赛完便是男子4x100接力赛。
广播中传来失真的声音，滋滋啦啦。
“请男子4x100接力赛的运动员到规定场地检录。”
广播员字正腔圆且尽职尽责，这句话广播了三遍。
靳之许起身，在班级里看了一圈，没有看到顾然的身影，恋恋不舍地离开班级场地。
穿着荧光色背心的男生们纷纷做着热身动作，靳之许在第四棒的位置，等他热身完，站在对应场地时，眼睛还是望向了高一8班的位置。
那里有他期待的承诺，还有他渴望见到的人。
“砰！”
一声枪响，第一棒的人冲出起跑线，也不知道学校在哪借的解说员，诙谐有趣的解说为紧张的气氛平添了几分轻松。
靳之许站在原地，摩拳擦掌，手心里的汗粘腻，心里沉沉浮浮，期待着在某一个角落有着一双约定好的眼睛。
旁边一阵风呼啸而过，靳之许头顶的几根碎发随风而起，当他跑神时，一根红白相间的接力棒出现在他的视野里，那一瞬间，靳之许匀速往前奔跑，耳边的风徐徐前进，他的手伸在后面等待接力棒的转接。
手上传来重量，他感受到了第三棒的用力，接力棒上面浮着一层薄汗，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体育精神。
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大，靳之许几乎拼尽全力，跑道外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为他摇旗呐喊。
这时，没有昔日的敌人，他们站在统一战线上，为班级争取荣誉。
在嘈杂的加油声中，靳之许相信且确信，里面一定有顾然的声音。
这是此刻他的心中信念，无论有没有，都是他超越前一名的全部底气。
喉间的血腥味越来越重，在靳之许准备发力冲刺的时候，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声音，是从高一8班传来的。
“顾然受伤了，你们谁去看看？”
那声音不大不小，刚巧传到靳之许的耳间，突然蓄起的力量在那一刻仿佛土崩瓦解，腿上的动作虽然没停，却毫无征兆地卸了力。
两腿发软，支撑了许久的支点凭空消失。
下一秒，就要倒地。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34_34559/172747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