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告栏上张牙舞爪的红色和校长亲手写上去的名字把学生们当做一个个未流入市场的商品，定价、售卖、盈利或是亏本，从那刻开始，学生就注定被分为了三六九等。
顾然被隔壁班的许余拉到楼下看红榜上密密麻麻的名字。
这三张红榜是深南高中的传统，全年级前三百名的名字会被校长手写在绛红色的纸上。对于深南高中的学生来说，自己的名字能够上榜，哪怕被排在了最后一名，也是非常值得骄傲的，毕竟这是加上传说中清北班的排名。
靳之许没有任何动静，仅仅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王严涛看着班级里其他人一哄而散，而靳之许仿佛不太合群，他踱向靳之许，站在后者的书桌前，语重心长地对男孩说：“孩子，这只是一次考试，不管结果怎样，一定要相信自己。”
话落，靳之许缓缓抬头，垂着的眸子渐渐放大，“我知道了，老师。”
王严涛继续说，看着靳之许又垂下的头颅，“这周末到老师家吃个饭吧！你师母想你了。”
靳之许闷闷地应声好。
在听到靳之许的果断答应后，王严涛背着手离开了教室。
王严涛前脚刚走，教室外面突然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靳之许继续低头做题，在声色交杂的声音中，他仅需一声，就辩认出了里面有顾然的声音。
“靳之许！你知道你排名多少吗？”
顾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穿越银河，击破屏障，如同窗外的太阳光从树叶重叠的罅隙中射在靳之许的身上。
靳之许微微转身，施施然站起来，对站在门口的顾然笑，自嘲道：“应该不好吧，我的成绩挺差的。”
像是听出了靳之许的自嘲谦虚，又像是急忙推翻靳之许的妄自菲薄，顾然急急摇摇头，绑着的高马尾一晃一晃，一不小心就溜进了靳之许的眼睛。
“不是的，你真的很牛，在年级排名第298哦！”
靳之许眼中闪过一丝伤心，这个成绩并不是他所预想的，但是他庆幸这个世界还有人关心自己，硬生生扯出一抹笑，转瞬即逝。
“还不错，谢谢你帮我看我的成绩。”
顾然回到自己的座位，从书包里翻出一沓卷子，和靳之许打趣道：“喂，数学成绩取消了还这么牛，不要谦虚啦，你真的很棒哦！”
坚定不移的鼓励是靳之许成长过程中缺少的、渴望的。他现在的笑发自内心，哪怕数学成绩被取消，还是带着笑意对顾然说：“还是有很多厉害的人的，比如你，我猜你一定考的很好吧！”
还没等顾然说出回答的话，班级外传来聒噪的吵闹声，应该是宋言和李骁那一伙人。
“也不知道靳之许别的科目抄袭没有，没取消他别的成绩真是可惜了。”
“我觉得他的成绩很有水分，要不然取消数学成绩怎么可能考这么高。”
“我也觉得，你看这次数学考试只有最后一道题难，整体来说比较简单。我们都不屑于做，他还抄袭，可见他的水平一般啊！”
声音越来越近，逐渐逼向教室。
靳之许没等顾然的话说完，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决定不参与这场纷争。
等宋言一伙人踏入教室，就看见了靳之许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言不发。
宋言和周围人打打闹闹来到靳之许的面前，鄙夷道：“也不知道是怎么抄到年级前三百的？连最简单的数学还搞抄袭，真不要脸。”
前几天王严涛告诉靳之许不要自卑、要反抗、要冲破世俗的目光，靳之许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于是此刻，靳之许手里狠狠攥着笔，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和宋言面对面目光齐平。
“你有什么证据？凭什么说我抄袭？”
声音铿锵有力。
宋言显然是被一惊一乍的靳之许吓到了，退后一步，他实在没想到平常乖巧的小绵羊也能亮出恶狠狠的獠牙。
“你的数学成绩取消了啊！这可是老师的决定，你还有什么狡辩的理由？”
靳之许攥着笔的手背上爆出青筋，一张一合的嘴欲言又止。经过强烈的思想斗争，他决定为自己澄清。
“我不知道我的桌子下面为什么会有张纸条，那不是我写的！”
“如果你有任何疑问，我们可以去监控室调监控。”
“至于是栽赃陷害，还是我偷奸耍滑，自有公平。”
“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你没有资格冤枉我。”
话落。
班级的角落里响起清脆的鼓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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