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然的眼中满是惊愕,不知所措地望向靳之许。
他好像与那个记忆深处的某个高中同学重叠。
——一个整天坐在后排沉默寡言的男生。
——却总能抢下陈厘的第一的宝座。
靳之许的变化实在太大了,顾然与他同窗才半年,刚才听到人们谈起他的名字,顾然才在记忆的犄角旮旯里寻到他。
记忆里的靳之许是一个整天穿着洗得发白的短袖的学生。
是拿着每月四百补助金的学生。
是日日苦读不闻窗外事的学生。
是容易被全世界遗忘的学生。
是高考时深南高中的传奇学生。
现在的他,宽肩窄腰、颀长身形、眉眼深邃、浑身散发着精英人士的气味。
要不是名字相像,谁也不会把记忆中的靳之许认作眼前的人。
“你这是干什么?”
顾然试图扯开靳之许的手,她想张口解释,她想与那些毫无干系的人说明白道清楚,哪怕他们转身离开,还是陌路人。
“抱歉,耽误大家的时间了。对刚才发生的闹剧我有两点想做出解释:1我与这位靳之许先生并无婚约,唯一的关系即是我们高中半年同窗,他更不是我的上司。2我的上司名叫闻凉,既然蓝娱公司与我单方面解约,那就别怪我不义。”
顾然扯开靳之许的手,不管靳之许的眼神有多惋惜,从他的面前走下台时,粲然一笑。
是对这荒诞世间的释怀。
她的脊背依旧很直,落落大方,哪怕是被指责进尘埃,她仍然不允许自己低头。
靳之许在她身后看着她,没有追上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走出酒店大堂。
「顾然还记得我叫靳之许。」
她再也没回头。
仿佛这一切富丽堂皇与她无关。
身后的指责声此起彼伏,网络上的谣言越传越狗血,越传越离谱。
她如同浮萍,在水上毫无支点,就这样被谣言推着走,丝毫没有反击之力。
最终也只能死于平静。
她想反击,可世人不给她机会。
每等到她鼓起勇气反驳时,总会有更污秽的声音逼迫她闭嘴。
她有什么办法,她只能这样。
对所有没来由的批评照单全收。
她既然站到了大荧幕前,就要接受璀璨耀眼的闪光灯,更要接受那些不堪入耳、无厘头的攻击。
【什么!?顾然那婊子不是才和她老板分手,现在怎么又勾搭上了这个大佬?】
【我猜测啊,她是发现wl不把她当一姐,想捞点好处才离开的。】
【这不就是提裤子走人吗?】
【谁说不是呢?】
【话说回来,这个矜贵的男人什么来头啊?】
【这么好的男人说顾然是他的未婚妻?谁信啊?】
【确实是,他举手投足看起来就是那种刚从国外回来的精英。】
顾然离开酒店后没有关注网上的言论。
反倒是靳之许打开手机,看着上面难听的话语,板板正正的方块字怎会有如此大的威力,让人喘不过气。
谣言愈演愈烈,就像暴风雨的高潮时期,仿佛永远也不会停。
靳之许的眉毛蹙起来,给助理拨电话。
“小赵,把网上有关这次宴会的言论全部删除,污蔑难听的话全部举报,不要让关于宴会的任何消息泄露出去。”
“顾然的黑料我会再想办法,我们不能和蓝娱公司硬碰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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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还是一如既往得难打。
在里面折腾了太长时间,出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黑了。十一月份还是有点秋意的,顾然身上只单薄地穿着掐腰哑白裙。阵阵凉风吹过,她忍不住一个哆嗦。
顾然单薄的身体蜷缩到一块,她环住自己蹲下。
这世间太多不公了。
她闭上眼睛,回想刚毕业时对未来的憧憬。
当她想起第一次靠扮丑拿到三千元的时候,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从眼角滑下泪痕。
顾然这一路都走的很平坦。
她循规蹈矩、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唯一的差池就是当了扮丑主播。
才让她如此难堪。
顾然低头,睫毛上挂了一滴泪。
怀里的包包掉了皮,这是她在某二手平台上淘到的高仿包,价钱在同平台里不算便宜,但没想到质量这么差。
腿上传来振动,顾然翻开包,从里面掏出手机。
屏幕上的备注令她一惊。
随机定了定神,滑动接听键。
“喂?妈。”
平淡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澜。
“小然啊?最近直播还顺利吗?妈妈的手机坏了,怎么也打不开。都看不了你这周的直播了。”
顾然的妈妈季如诗在她父亲顾怀书离世后独自一人把女儿拉扯大,眼看着女儿就要出人头地了,她想不通,想不通为什么顾然放着冬暖夏凉办公室的工作不做,偏偏要去抛头露面。
季如诗是标准的“牺牲自己无私奉献”的中国式家长。
她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顾然。
为的就是顾然能够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以至于。
顾然的扮丑视频在网上流传时,季如诗在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
她害怕女儿每天抛头露面,害怕女儿接受不了网上恶毒的言论。
自那以后,顾然每次回来都给季如诗一大笔钱,告诉她,这份工作自己做的很好,并且还能赚到很多钱。
她看到女儿经济自由且有富余脸上自然流露的笑容时,母女之间的冰山也渐渐消融。
无论怎么说,做母亲的肯定想女儿活得自在一点。看着顾然靠自己在市里买了房,她也渐渐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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