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儿?”
镜极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茂密葱郁的竹林。
深幽而又静谧。
前方有一条石径小路,他下意识沿着小路行走,刚迈出一步,前方豁然开朗。
一片空地,一张石桌,两张石椅。
镜极也不知为何,心里想着要去那石椅坐上一坐。
待坐下后,一神秘人忽然出现,毫不客气地与镜极对坐下来。
此人浑身尽是黑气,看不清面容,仅勉强能辨认出人形。
“还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吗?”神秘人率先开口,打破相互凝视的僵局。
镜极脑中似过了一道闪电,他当然记得发生了什么。
他将仞洪尘推下山崖,在仞洪尘挣扎地捶打下失去了意识。
之后,便来到了这里。
“我记得。”镜极也大概清楚了自己的处境,淡然一笑道:“我……应该是死了吧!所以,这里,是冥界?”
他也没想到,传说中死者遁入的冥界,环境是这般令人身心愉悦。
死,也没有那么可怕。
而神秘人的一句话,却彻底刷新了镜极的三观。
“不,你没死,这儿也非是冥界,而是你的心境。”
“啊?”镜极毫不相信神秘人的说辞,笑得更加坦荡:“哈哈!我没死……怎么可能?”
神秘人哼笑道:
“算你小子运气好,有我,还有一位医术绝世的姑娘。”
“什么意思?我当真还活着?从那么高的妄悲山下坠落,我如何能活?”镜极仍不相信这个事实。
“你这小子,命捞回来还不愿意?”
“我只是不解……毕竟,若真是您救了我,这恩情我总要去还。”
“哈哈哈!既然如此,那我不介意在这有限的时间里,为你讲的更清楚些。”
“前辈但说无妨。”
“这样,说之前,我再问你一个小问题,我在你身上种下了一枚白竹叶,可还有印象?”
“并没有……但白竹叶……”
镜极虽没有印象,但听到了翠白色的竹叶,是瞬间拉起了一抹回忆。
毕竟那废弃院子中尤为亮眼的白竹,他见了便难以再忘。
那种模样的竹子,世间罕有第二处再种。
“所以,前辈……您就是那废院子中种下白竹的主人?”
神秘人中肯地点了点头:
“没错,忘了同你自我介绍,我名为北鸾霜竹,也许我另一个名字你会更熟悉些,游竹人。”
“游竹人,拈梅人,您……也是前朝的天都侍?”
“对,而且我也一样中了堙灭诀。”
“那您是如何救我的呢?看拈梅人身体的那个样子……连触碰我一下都难以做到。”
“因为我的术法,可以依托这些竹子而施放。”
游竹人对三年前的回忆稍加思索,为镜极解释道:
“三年前那场大战,我有预想过最坏的结果,所以在皇都的旧花房里,提前种下了几株翠白竹,没想到……最后还真用上了。”
“那这堙灭诀对您的压制,甚至比用了玉环的拈梅人还要小啊。”
“是也不是,因为我每次动用内力,那翠白竹就会不可逆转地枯萎衰败,直至死去。
虽然借由竹叶和你千里传音,窥探你的心境,对白竹的损害并不算多,但在你坠崖的过程中,动用内力,强行令白竹叶推动你,刮蹭崖壁以减缓坠落的速度,却是耗费了我几近所有的白竹。
且不瞒你说,我现在能用的白竹,仅剩下一棵。”
“原来是这样……”镜极顿悟,也算是彻底相信自己活下来的事实:“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日后若有机会,我定潜心将那些白竹播种满所有我经过的地方。”
“呵呵,有这份心就好,救你也是我该做的事情,不必太过言谢。”游竹人摇头笑道:“而且呀,我的白竹,除了我,别人没法再去种。”
所有的问题迎刃而解,镜极也不乏抖出自己的猜测:
“那之前的心声……也是您?”
游竹人轻轻点头。
“可您为何要阻止我去妄悲山?您和拈梅人……不应该算是共事吗?为打击诛劫堂,你们共同做出那么多的贡献,关系应该很好吧?”
“关系再好,也难免产生些分歧……就关乎你的这件事情上,我主张慢慢培养你,一步一个脚印地稳扎稳打,而他想赶鸭子上架,逼你迅速成长,尽早消灭诛劫堂。”
“也就是说,他早知道这妄悲山上会发生什么,也早知道他自己会……”
“没错,他虽然偏执,但无疑对你的付出是真实的,他已经将他掌握的所有东西都尽可能地教给了你。
而且短短二十五日,你的内力能从四甲巅峰提升至六乙中期,是因为他将体内九成的内力借由汇灵全转移给了你,只留下一成内力控制玉环,维持身形。”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镜极不解地问道。
“诛劫堂死敌的到来,已成既定的事实,他在抽离灵力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难以独自逃离妄悲山,所以他将一切都赌在了你的身上,只要你能赢,就算自己身散,拿不回装载灵力的玉环,也值得。”
“他要这灵力……不对,是你们和诛劫堂,争夺这已经被剥离的灵力,有何作用?”
“诛劫堂那面我不清楚,但拈梅人……”
游竹人话锋停顿,回想了片刻,说道:
“那镇兵剑中的邪气,似乎来自于传说中的七灵源,依拈梅人对灵源的研究来看,这股邪气,也许能够让我们的身体恢复一定程度,从而去做更多的事情。”
镜极不禁冷笑,心生感叹道:
“这拈梅人操的心还真够多的,只是没想到不知觉间,我又欠他一大笔债,日后也不知有没有机会再还了。”
“放心,机会一定有,拈梅人只是被打散。日后会在原位置重新汇聚,只不过若没有那玉环,他也会像我一样,在原地动弹不得。”
“要多久?”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快也许数日,慢,要个把月也说不定。”
“那……仞洪尘怎么样了?”
谈及至此,游竹人的语气掺进去了几分自豪:
“他没我相助,甭管他死没死,从那么高坠下去,即便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法,也要落得残废,一时半会对你构不成威胁……也就是说,你铸剑这一行,算是成功结束了。”
镜极释然笑道:
“那就好,不过这拈梅人真是够狠的,第一段旅程,就让我对上了左右护法。”
“哈哈哈!但在这一点上,我不得不认可他,妄悲山一行虽艰难,但日后碰上的对手,很难再有超越护法之流,你未来的路,会容易走得许多。”
“但愿如此吧。”
“不和你多聊了,那姑娘手段了得,你即将清醒,这心境也就再留不住了。”
游竹人背手起身,下一刻竟直接凭空消失于竹林之中。
只留下一串空荡悠长、仿佛来自于四面八方的声音。
“现在我的白竹仅剩一棵,不便时时刻刻施展千里传音之术,日后有机会请来皇都寻我,你我之间要聊的还有许多。”
声音歇止后,一阵刺眼的白光吞没了整片竹林。
再睁眼,镜极的视野中,只有那旧木钉砌的天花。
“这……又是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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