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清这下是真慌了,她左右张望,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

    客厅里除了虞父虞母二人外,便唯有虞鹤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她已经将手机和背包扔到地毯上,就连鞋袜和外套也都脱了,身上只留了件洗得发白的短袖和短裤。

    “请问这样够了吗?这两件是我之前在同学家里借宿时,人家送我穿的,跟虞家没有任何关系。”

    虞剑华被她的冥顽不灵气到浑身发抖,“滚出去,以后就当虞家没生过你这么丢人的孩子!”

    她将身份证揣进裤兜,平静而淡然地赤着足往外走,身后虞母虽然面有几分迟疑,可直到最后也没有开口挽留。

    但在快要踏出别墅大门的一刹那,虞鹤渺突然转身,她目光如炬般紧紧锁定虞清清……的身后。

    虞清清心头那阵强烈的不安再度涌起,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见虞鹤渺伸出右手,朝她虚虚一个抓握。

    在这仿佛被放慢了无数倍的几秒钟里,她可以清晰地看到虞鹤渺冷漠的眼神以及无声开合的嘴型,她在说——“一点利息。”

    下一刻,虞清清的脑子里猛然炸开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她听到系统凄厉地发出了声高亢的警报后,便彻底无声无息。虞清清连声呼唤它好几句也不见回应,顿时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惊怒之下,她“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虞父虞母几乎是同时冲上去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她,面色是掩饰不住的焦急与关切:“清清,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虞清清勉力伸出根手指指向正要离去的虞鹤渺,“她……”

    说完,她便头一歪,昏了过去。

    “畜生,你到底做了什么!”虞剑华怒吼。

    虽然这次确实是她做的,但虞鹤渺却无辜地摊开了手,“别碰瓷,我可没挨到她。”

    实际上虞父虞母也认为虞清清的吐血昏迷和她没有多大关系,只是习惯性地想要找个发作的筏子罢了。

    见昏迷中的虞清清脸色越来越痛苦,他们再顾不得别的,只一个劲高声招呼守在外面的佣人赶紧进来打120

    虞鹤渺就是趁这会子离去的。

    傍晚的夕阳很美,她光着脚走在别墅区的人工湖畔,波光粼粼的湖景倒映出雪白的大理石护栏与高挂枝头的火红凤凰花。

    她仍在思考虞清清身上的异状。

    早在下楼时,她就看到了那只趴伏在虞清清肩上的恶灵,周身笼罩在黑色的鬼气中看不清具体形貌,却有数根触手状的东西自黑雾下伸出,最大的那根直接扎进了虞清清的脑子,另外还有两根缠绕在在场的虞父虞母身上,剩下的则在恶灵周身游走,似乎在等待新的猎物上门。

    三人组身上时不时便会冒出一小团白光,顺着“触手”流进黑雾当中。

    起初她以为那只是虞清清不小心在外面招惹上的脏东西,可看到虞清清与恶灵熟练交流的情形时,她就知道自己错了。

    虞清清不但知道恶灵的存在,还非常信任它。

    于是,当虞清清身上再度爆发出对她的强烈恶意后,她便给了那一人一鬼一个小小的教训。

    她如今的实力还不到全盛时期的千分之一,虽不能杀死那只恶灵,但令它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无法再作恶应该是够了。

    这里不比灵气复苏的玄学世界,天地间蕴藏的灵气过于稀薄。想要完全修复魂魄恢复成上辈子的实力,单纯依靠修炼几乎不可能,还是得多积攒点功德,功德所转化的灵气才是大头。

    好在现在正值暑假,她有充足的时间去搞钱和功德,嗯,还有住的地方也得解决。

    掐指略算了下自己的财运,虞鹤渺抬脚就往西南方向走。

    她脚程很快,腿又长,常人需要两步的路程她一步就够了,不多时便走出了偌大的别墅区,沿着宽阔的马路继续往前。

    若灵力充足,倒可以用缩地成寸来赶路,只可惜她好不容易修炼出的那么一小缕灵力,方才已经尽数交代给那只恶灵了,甚至还透支了点神魂的力量。

    如今只能辛苦辛苦这双腿了。

    二十多分钟后,虞鹤渺一眼就看到了那辆停在路边的法拉利。

    她走过去,敲了敲驾驶座的车窗。车窗很快落下,露出张端正俊秀的帅脸,男人皱着眉头,声音清润好听,“有事?”

    “朋友,你乌云罩顶,印堂发黑,近日恐有性命之忧啊——”

    没等她说完,男人就恢复了冷漠的表情,他按下一键升窗,可车窗升至半途就被虞鹤渺用一根食指制住。

    她低头直视男人,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解厄符,五千一张,童叟无欺,关键时候能救命哦~”

    男人这才认真地看了她一眼,他的视线在眼前少女的光头上稍稍停驻了片刻,随后下移至那张苍白到没有丝毫血色的俏脸上,最终落在那双细骨伶仃又被尘土染得灰黑的脚上。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柔和了少许:“收款码。”

    虞鹤渺呆了下,“我没有手机,能付现吗?”

    “咕嘟——”

    就在这时,她听见自己的肚子发出一声格外清晰的长鸣,后知后觉的饥饿感阵阵袭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一直没有吃饭。而她苏醒的时间是在早上,距离现在恐怕已经有十几个小时了。

    未等她想好去哪里解决晚饭问题,男人就已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先上车吧。”

    虞鹤渺看了他一眼,脸上笑容真切少许,她坐上车,“多谢。”

    “你就不怕我是坏人?”男人发动车子。

    虞鹤渺摇头,“你忘了我是干哪行的?”

    招摇撞骗的算命先生,倒是不忘自己的人设。

    男人笑了下,载着她来到自己常去的那家私房菜,路上虞鹤渺已经问出了他的名字——程竞。

    程竞把车停在饭店门口,将钥匙交给早就等在一旁的服务员,然后带着虞鹤渺熟门熟路地上了二楼的专用包间。

    虞鹤渺拿着菜单毫不客气地点了几道菜。

    等待上菜的期间,她向服务员要了几张颜色不一的大号便利贴纸。见程竞出去打电话了,她便默默咬破自己的指尖,随后蘸着指尖血开始在纸上宛转龙蛇。

    不多时,两张符便已落成。

    菜品也陆陆续续上了,早已饿极的虞鹤渺放下符纸,开始埋头苦吃。还别说,味道真不错。

    等程竞接完电话回来时,她放下筷子,将折成三角形的符纸递过去,“红色的是解厄符,可消灾除难,是给你的,务必记得贴身佩戴。黄色的是平安符,能祐健康好运,是给令妹的,就当作是这顿饭的答礼。”

    程竞瞳孔微微放大,“你到底是什么人?”

    因担心旁人打扰妹妹的清净,他从未对外提起过自己有个体弱多病的妹妹。

    虞鹤渺饮了口茶,“你印堂宽阔,眉尾长挑,是长男的面相。兄弟宫稀疏未至瞳仁且生了竖纹,说明你同胞手足不多,就一个姐姐或者妹妹,还患有重病。”

    “方才在路上,你本不愿搭理我,但看到我的狼狈时,又突然改变了主意,恐怕你是误认为我也生了重病,便想伸手帮一把。加上车上那只粉色的小熊挂件,我猜你应该有个住院的妹妹。”

    程竞越听越怔忡,最终化为一个苦笑,“如果你此前没有特意打听过我的家庭情况,那我是真的佩服。”

    “刚刚医院打电话告诉我,她的情况又恶化了,再找不到合适的配型,估计就迟了。”明明只是接个电话的功夫,他整个人都因噩耗变得沧桑了许多。

    虞鹤渺再度递出那两张符,“这张符对你妹妹来说具有长期效果,可以找根带壳子的红绳装起来,系在她手腕上。”

    程竞有些迟疑,他对这种求神拜佛的套路敬谢不敏,但她方才所说的一切实在是太准确了,让他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微薄的希望。于是,他收下那两张符,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的西服口袋里。

    因为医院那边有急事,程竞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留下虞鹤渺自己独享美食。她风卷残云般将桌上所有菜品都吃得干干净净,才满足地摸着肚子朝椅子上一靠。

    包间门笃笃响了两下,提着袋子的大堂经理推门而入,“这是程少吩咐我们准备的东西,还请您过目。”

    道过谢以后,虞鹤渺接过袋子,看到里面放着双漂亮的平底凉鞋和一部最高配置的水果机。

    这程大少人倒是挺好的,就是有点不食人间烟火,把这些东西都折现给她该有多好,也不枉费她动用自己的精血做出那么两张符来。

    就方才那张解厄符,若是放到前世,恐怕早就被那些富豪炒出上百万的天价了,还有市无价。毕竟,它能抵挡的可是真正的死劫。

    虞鹤渺长叹一口气,自己好不容易才爬到掌门的位置,如今又要推倒重来喽。

    她刚要放下袋子,便看见袋子不起眼的角落处正静静地躺着一个同色的信封,里面赫然装着五千块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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