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云中谁寄锦书来 > 求字(一)
    最近,沈氏上海分公司总经理办公室俨然成了风华学院的成立前的会议室了,可怜的张明辉不仅要负责督促风华学院的工程进度,设备完善,师资等等问题,沈氏的业务也是一笔不能拉下,张大副总恨不能多长一个脑子两双手来。

    向来不管事的沈舒云倒是一直清闲,闲暇时办工桌上摆满了张明辉从各地搜刮来的字帖和目前国内排的上号的书法家的名册及其作品。

    自幼跟着文师傅读书、习字、学习礼仪,对书法的造诣也是颇深,再翻看了众多名家字帖后她目光停留在一本临帖上,署名——高成风。

    其实关于题字的人选张明辉心中是早有打算但是他不太敢说,半个月前就有人将名单送到他的办公桌上,他反复掂量却最终没有敢汇报给大小姐。

    “我觉得给风学题字的人选必须要有一定的国际影响力,真正的书法大家,和风家的关系也要很好才可以,小姐我想过两天回一趟香江找一下程先生,请他墨宝您看可以吗?”

    沈舒云连忙摇摇头:“我和风政哥哥去找过文师傅,师傅不同意,他说这个字不应该由他来题,他这么说我也不好勉强,可是放眼全国符合条件给风学题字的人并不多”。

    张明辉踌躇的看着沈舒云:“其实除了程先生,还有一个人也是可以的,他是先生的老朋友,目前他就在上海,但是我想关于找他给风学题字的事我您最好要先征求一下风政的意思?”

    一听说是师傅的老朋友而且人就在上海沈舒云顿时来了兴趣忙问道:“是谁?师傅的朋友我应该认识的”。

    “北派书画界的代表,和文先生并称‘南程北高’的高成风,小姐您还记得吗?”

    “高、高成风?”沈舒云重复着这个名字,试图在脑海里搜索出相关信息,却是模糊一片,这还真不能怪她,她在文先生膝下受教的时间比较短,大多数时间都用来跟着武师傅习武了,文师傅对于教学的时间也不是很在意,人来就行,之后就是赤珠带着她在围屋疯玩,小程先生的朋友不多,所以即便是儿时见过估计印象也不深了。

    晚上回到家沈舒云就把这件事情跟风政说了,但是一向赞成她意见的风政却面露难色直摇头。

    “目前在国内能和文师傅书法造诣,影响力比肩的就只有这个高乘风了,你为什么不同意他给风学题字?”沈舒云不解的看着他。

    “不是我愿意,而是他不可能答应给风学题字的,舒云我们换个人好不好?或者就不要题字了,要不就你来,你的书法也很好,程先生也是夸赞的”。

    “算了吧,我的字哪里就能登的上台面了,是文师傅谬赞了”沈舒云连忙推辞,然后倔强的看着他:“我今天呆在办公室看了一下午他的帖子,他的书法造诣不逊色文师傅,他临的魏碑小篆通晓其精髓,是佳作,他是师傅的朋友,况且他人就在上海,我不想找其他人了,我就要他给风学题字”。

    风政看着舒云无奈的直摇头:“你是求不到他的字,任何人都可以得到他书法作品,唯独我不可以,凡是跟风家扯上关系的他都不会帮忙的”。

    风政这话里有话,难道这高成风跟风家有什么深仇大恨?

    看着舒云一脸的疑惑样子风政解释道:“高成风他是我外公”。

    “外、外公?舅妈的爸爸?”这下沈舒云是彻底糊涂了,既然是外公,是亲人那就更应该出手相助啦,为什么风政还是他凡是跟风家扯上关系的他都不会帮忙的,舒云突然想到自己到上海这大半年里居然一次都没有听到风政提起这个外公,仿佛就没有这个人一样。

    “当年我妈和我爸在一起,外公非常反对,因为他给我妈物色了一个很优秀的女婿是他最得意的门生,可是我妈嫁给了我爸,外公一气之下就和她断绝了父女关系,不认她这个女儿,尽管大家住在一个城市,却一直没有什么联系”风政有些落寞的回忆这一切。

    “啊?这老头怎么这么倔,到底是亲人,怎么可以这样呢?”舒云小声嘀咕道。

    “当年爸妈出了车祸,我一个人孤零零在公安局和社区的帮助下把爸妈的后事处理完,公安局通知他来接我,让他把我带回来他理都没理我,说根本不认识我,后来是师傅把我带回了少林才让我有了安身之所”。

    “真是个绝情的坏老头,外孙都不认”沈舒云忍不住咒骂道。

    风政倒是一脸的无所谓,事情过去了很多年他也不在乎,他看着舒云笑道:“没事,或许我这个人亲人缘浅吧,不过现在也挺好的,况且我的亲人又不止他一个,你不是在我身边吗?”

    沈舒云扑进了风政的怀里想要给他安慰:“风政哥哥那你恨他吗?他那么绝情都不要你?”

    风政轻轻的抚摸沈舒云的长发,“为什么要恨呢?他是我在世上唯一有血缘的亲人,我妈妈的父亲,他有他的想法和固执,旁人不能左右的”。

    第二天在上海石库门一栋老旧楼房的街口停着一辆轿车,车上的人透过窗户静静的观察窗外的一切,这时一个农村妇女被人连推带打的赶了出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喊道:“死老头,什么狗屁书法家,刻薄鬼,活该你没有亲人在身边伺候你,活该你老来一个人挨冻受饿”。

    一个约莫70多岁的老人走了出来将一盆冷水,不对,是一盆洗笔用的墨汁把那女人从上淋到下,一个透心凉,随即关上门,任由那女人骂街,街坊邻居似乎早已习惯这一切,见怪不怪了。

    “那位,泼水的,高大书法家”张明辉在一旁小声提醒着。

    沈舒云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一切,“我师傅怎么会和他成为朋友?师傅是遇人不淑吗?”虽说见多识广但是高成风还是颠覆了沈舒云心中关于书法家高大、儒雅的形象,特别是有自己文师傅这位珠玉在前。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反正钱是不行,这老头也奇怪很,千金求字他能把你赶出来,跟他学书法他能把你当畜生使唤,但如果你逗他脾气他能送你一车”。

    “那他当年要许给舅妈的徒弟就是合他脾气的吗?”沈舒云在想什么人能合这位的脾气。

    “也不是,当年那个人叫徐明,现在在上海书法协会担任秘书长,听说这徐明当年跟高成风学书法的时候日子也不好过,使唤的还不如个畜生呢,老爷子是看人勤恳就觉的不错,徐明倒是喜欢高雨,但多半是高成风给撮合的,当时高雨和风毅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人家也就自觉退出了,是这老先生不依不饶的觉得对不起人家,徐明来看他时候还能给个好脸色”。

    “哦,是吗?”沈舒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刚才那个是这个月高乘风赶走的第5个保姆了,他脾气古怪的很,没人受得了他”。

    回到办公室呆坐一下午沈舒云有了一个决定,可以顺利拿到高乘风的字。

    “不行”听了沈舒云的决定张明辉立刻反对,如此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是告诉你,不是让你决定我的决定”沈舒云冷眼看着他。

    张明辉一脸不解的看着沈舒云:“大小姐你是千金之躯,这怎么可以?先生、老太爷和夫人都没有让您伺候过一天现在你却要······,全国有那么比他优秀,书法造诣比他高的大书法家抢着给风学题字,我们为什么偏偏要求着他呢?”

    “因为他是风政的外公,因为只有他为风学提的字才是风政最想要的,也实实在在的应了‘传承’那两个字”沈舒云理由很充分。

    “那也不可以”张明辉还是不松口:“您、您干过粗活吗?那糟老头子的脾气连他女儿都受不了您能受的了吗?买菜洗衣做饭您会哪样?您是沈园的千金大小姐,是先生和夫人的掌上明珠,怎么为了那几个字给这么个老头子当保姆?”

    “别人不行未必我就不可以,他的字我要定了,我不相信这世上有我办不到的事,张明辉,你去找那个徐明过来,我要和他聊聊”。

    张明辉实在是不知道拿这个大小姐怎么办?只得应承着。

    当老实的徐秘书长被张明辉请到沈氏以后听了张特助简单介绍原由后立刻摆手直摇头,因为徐明相信除了当年那个实在是不开窍的自己为了学艺心甘情愿的呆在高家的几年外,他还不相信居然还有人甘愿毛遂自荐的要去师傅家当保姆,而这个人居然还是赫赫有名的沈小姐。

    “如果沈小姐要通过这种方法求字我想您还是乘早打消这个念头吧”徐明忍不住给沈舒云泼冷水。

    “为什么?我每天给他打扫完之后处理他写过字偷偷藏几张不就行了?”沈舒云觉得凭她的本事偷着藏几张字还是容易的。

    徐明觉得沈大小姐想的太简单了,“我师父是不可能让您进他的书房和卧室的,他每天写完的字会集中起来自己处理烧毁,只留下他认为最好的放在带锁的柜子里,钥匙他贴身带在身上,他用来盖章的印鉴更是随身携带,不会离身的”。

    “写很多只留精品,其他的烧毁,再从精品选择,剩下的再烧毁,这是古时书法家的作风,为了是留下真正的好作品”跟随文师傅学艺多年舒云对这些还是了解的。

    “是的,再者沈小姐我师父有洁癖,每天洗澡换衣服,房间要打扫三遍,地要拖5次才可以,他用过的毛笔必须用冷水清洗,再用乳胶封好,等等之类的太多了,您真的做不来”。

    “哦”沈舒云眼珠一转:“明天你带我去高家吧,就说我是你乡下来的侄女想来上海谋一份营生,这些话不用我教给你吧”。

    “啊?”本以为沈小姐会打退堂鼓,可没想到她居然······

    见徐明犹豫沈舒云决定给来颗糖衣炮弹炸炸他。

    “今年上海书法家协会所用到的笔墨纸砚外出写生等等一切开支我沈氏一力承当,具体的事情你找张总吧,他会和你签合同的”。

    把自家大小姐送去做保姆,还得给人家钱,赔笑脸,张明辉怎么想都觉得这笔买卖是亏的。

    “好,好吧,那多谢沈总了”徐明实在不敢想象赫赫有名的沈大小姐去给师傅做使唤丫头是个什么样的场景,万一打起来师傅这身子骨能够受得了大小姐几拳?自己拦得住吗?这大小姐也是的,她想要谁的墨宝不行非要师傅的,哎,想想都冷汗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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