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多星期的治疗,可怜的医生终于在沈舒云的威逼利诱之下开了出院通知书,尽早的结束了被沈舒云称为牢狱的住院生活。

    出院的第二天风政就拉着舒云来到一条很有古朴韵味的上海老街,老街门面装饰的很简单,大多数商家是几辈子人在这经营了,有的看着门脸不大却是上百年的老字号,祖上是落第秀才无法生活被迫放弃孔老夫子的教诲来干这一家子活命的营生,又或是为了逃避战乱来到上海滩想混口饭吃的外乡人,统一的在老街小巷子里支起个门脸,卖些生活用品,或是上海街头最常见的小吃食,平添一丝人间烟火气。

    两人在街尾一家乐器店停下了脚步,店有着老街特有的和一贯的风格,简单,古朴,但又搀杂了一丝杂乱,各种管弦乐器整齐摆放在店内,任人随意挑选,小橱窗里则放着乐器的配对的丝弦之类的附加品。店家是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手握紫砂茶壶,睡在摇椅上悠哉的听着收音机的沪剧,时不时的还哼上两句,全然已经忘记有客到。

    沈舒云好奇的看着风政:“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你要买乐器?你还有这爱好?”

    风政笑着看着舒云:“弹拨乐器不是我的强项,可你这双手不应该只会打拳,应该会点别的,进去看看,看看有没有可心意的,就当是我补给你的生日礼物”。

    走进店里,墙上挂着的琵琶二胡她连看都没看,倒是堂前一架用丝绸布罩着的古筝看样子她倒是有些兴趣,掀开绸布,古筝的材质让沈舒云眼前一亮,暗叹道这看着不大的小店居然还有这好东西,阳光照耀下整个古筝透露出红紫色的古朴,绸布一掀一种属于木头特有的香气只扑面门,舒云一嗅就知道是紫檀,能在这里见到紫檀古筝也算是件稀奇事,琴码是酸枝木的,和紫檀木相得益彰,指尖在古筝上随意的拨弄了几根琴弦,竟发出婉转、灵动的美妙音符。

    这时店家抬眼看了看舒云开口道:“这位小姑娘以前练过古筝吧?”

    似乎是回忆起以前的往事,沈舒云淡淡的回道:“小的的时候为了磨性子练过一阵子”。

    “承教于名师,十来年的功底不继续下去太可惜了吧”

    老人家是乐器行的行家里手,家中又是经营百年老店,单凭听就知道沈舒云指尖的功夫不俗,师承名家。

    “长大了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有少年时的那份闲情逸致了”。

    说着就要拉着风政离开乐器店,风政却并不想走,老人起身将一份古琴谱递给沈舒云:“我这店呀三代人开了快百年了,估计呢也开不了几天了,现在的孩子呀都去学什么吉他贝斯,没人喜欢咱老祖宗的好东西了,这架古筝放在这儿好些年没人弹了,你功底不错能给老头子弹上一曲吗?”

    原本沈舒云是想拒绝的,可是看着老店家殷切的眼神和手里难得古琴谱,沈舒云还是坐了下来,只是弹奏一曲,也不会有人知道。

    戴上塑料拨片看着乐谱,本已经很生疏的手去撩拨琴弦,内行人一听就听出沈舒云有极其深厚的厚底,但是弹出的音符却是那么的不合拍,古琴琴音可以共情、静心、宁神,可是她的琴声却给人一种并不安详的感觉,与技艺无关,是弹琴的人心难安宁。

    “弹琴可是件可以演奏者和观众都快乐的事情,用你的心去想些快乐的事,那么你的琴音也会是快乐的”

    “快乐的事情?”对沈舒云来说,快乐的事情可谓是少之有少,但是她看着眼前的风政哥哥,也许和他在一起的日子还算是简单快乐的吧。

    随着舒云的心开始有那么一点点阳光渗入进来,手指也开始活跃起来,年幼时关于古筝的全部记忆浮现在舒云的脑海中,琴音也似乎快乐了起来,逐渐变得婉转、悠扬,一曲而闭,风政和店家都忍不住为舒云鼓掌。

    舒云轻抚古筝看样子很喜欢,风政看出她的眼中的喜爱:“喜欢就买下吧,你弹琴的样子比你打拳的样子可爱多了”。

    沈舒云摇摇转身用绸布把古筝盖好,“别闹,这琴人家是不会卖的,这种材质的古筝是属于收藏级别,如果我没有说错这应该是店里最值钱的乐器,镇店之宝能随意卖吗?”

    “小姑娘年纪不大见识却不少”店家也是难得遇到知音:“你要是真的中意就拿走吧,反正我这店呀也开不了几天了,难觅知音,难得遇到个识货的人也比放在这儿继续落灰强?”

    开的好好的百年老店为什么要关张呢?难道真的是生意太差无以为继?舒云不解,老店家无奈的解释道:“现在的孩子大都不喜欢古典乐器,自家孩子又嫌开店卖乐器不赚钱自己创业去了,现在在浦东买了房也娶了媳妇,成天催着我让我去给他带孩子,所以这店呀只能关张了”。

    顺应时代潮流变迁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多少王朝都淹没在时代的洪流里更何况是这间小小的乐器铺子呢?

    老店家将古筝用橡木盒子装好,又送了舒云好些东西,护甲、养筝的石蜡油、蚕丝的琴弦以及一本极其珍贵的古琴谱,老店家是真的惜才,反复的嘱咐舒云一定一定要坚持下去不要浪费他的心意和这一身儿时打下的好功底。

    回家的路上沈舒云看着背着古筝的风政不禁好奇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会弹古筝的?”

    风政着看难得愿意露出笑容的沈舒云故意了卖了关子:“你猜”。

    沈舒云想了想:“我妈还是张明辉?”

    风政摇摇头,全盘否认,然后他神秘的看着她:“不是别人告诉我的,也许在此之前我听过你弹琴呢”。

    哪知道舒云听后连连否决直呼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不可能听过我弹琴”。

    风政轻轻的在舒云脑袋敲了一下:“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也许我们在之前就认识呢?”

    沈舒云看着如此的笃定的风政不禁在脑海里细细的搜索着,她觉得风政话里有话,是的,一定是这样的,“我们之前当然认识啦”。

    “你想起来了”风政有些惊喜看着舒云。

    “嗯”舒云用力的点点头,“那会儿你6岁,我刚出生,可不就是在此之前就认识吗?这有什么说道的呀”。

    不知道怎么的,好好的天突然就暗了下来,估计要下雨,两人匆忙往家赶,风政看着舒云不禁傻笑道,这孩子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我记起来呀?

    两人跑的再快也没有躲过倾盆大雨,回到家两个人都湿透了,一脸的狼狈样,张明辉估计两人没带伞会淋雨已经拿着毛巾备好姜茶等候着两人了。

    洗了澡,换上套干净的衣服,坐在阳台椅子上喝上一杯暖暖的姜茶看着外面的落雨沈舒云顿时觉得身上暖和许多,正梳着头发呢,却见张明辉满脸的凝重走了过来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张明辉见沈舒云发问这才低头回答道:“刚刚接到消息,李君浩董事长和先生在山上跑步,突然来块大落石,李董事长为保护先生双腿被砸伤了,已经送医,医院方面的意思粉碎性骨折,经脉受损严重”。

    “什么?”沈舒云惊讶的看着张明辉:“保安呢?为什么没有及时上去救人?”

    “小姐您是知道的,先生和李董事长跑步的时候都不是很喜欢有人跟着,而且那条路他们经常去,每次他们晨练之前有安排人检查过了,所以出事的事情安保不在身边”。

    每天都去的山上遇到落石,这些天香江又没有台风又没有大雨的,怎么可能有那么凑巧的事情,联想到钟槐炸药的事情沈舒云顿时觉得有些脊背发凉,这事不是冲着李伯父而是冲着自己老爹去的。

    沈舒云思虑片刻缓缓的交代下去:“1、让影卫彻查这件事情,任何的细节都不要放过,一旦有了结果立刻汇报。2、加固沈园和李家的安保措施,增加宅院夜间巡逻人员,一定要要确保安全。3、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个分水岭,也是个契机,你关照李氏集团内部人员看有没有人趁机兴风作浪,如果有这倒是个替李伯父清理门户的绝好机会”。

    “是,大小姐”随即张明辉却面露难色的看着沈舒云:“加固安保怕是先生他······”。

    “照做”沈舒云想到自己老爹的那副样子就觉得自己脑子疼,“这次已经连累了李伯父,不能再出差错了,让影卫远远的跟着”。

    “是小姐”张明辉见沈舒云脸色微微发白,十分地担心,小声的问道:“小姐,你是不是头又疼了,要我送您去医院吗?”

    沈舒云神色凝重,用手按了按自己的额角:“不用,明辉我有预感这件事情不是偶然,香江集团内部一定会有动荡,你千万给盯牢了”,末了她不由得叹气道:“但愿我所想所思都是我多心了”。

    同样接到消息的还有刚刚开完行政会议的李博毅,孝心极重的李博毅立时就要定机票回去看望自己的父亲却被自己的秘书陈荣给拦了下来。

    陈荣在李氏集团多年,是由董事长李君浩亲自提拔成为上海李氏的负责人,多年来对李氏对李家是忠心耿耿,为人灵活机警,所以他成了陪太子读书的不二人选。

    “小李总难道忘了董事长夫妇为什么要您到上海历练了吗?我仔细询问过董事长的伤情,不是很严重,况且又有大批的医护在一边,您回去什么也做不了啊,不如在这儿好好呆着有机会去看看沈小姐,培养一下感情,等到以后两家联姻您顺利接班才是大事”。

    想到这个李博毅直摇头,培养感情?舒云见到自己就烦,也没个笑脸色,说不到两句话就让自己走,培养感情,那什么培养感情?

    陈荣知道李博毅顾虑什么,他也知道沈舒云对自家少爷是什么态度,可是他一点也不担心,因为有些事情根本就由不得她做主。

    “小李总少安毋躁,总部传来的可靠消息因为董事长替沈总受了这份罪,沈董事长心怀愧疚已经有意让沈小姐和您在一起,只是碍于承诺,她在没有帮风家人建好风学之前不能回去,所以······”。

    听到这个消息李博毅先是一喜,随即又愁眉苦脸道:“你们不了解舒云,她不会同意的,即便是她以后真的嫁给我她也不会喜欢我的”。

    陈荣终究是跟着李君浩多年,凡是看的很通透,“公司利益面前这些儿女情长都是小事,没有那么重要,胳臂拧终究不过大腿,豪门世家的婚姻哪里是自己能够做主的,沈董事长既然能有这个意思说明他是有把握的”。

    李博毅还是直摇头,他是喜欢舒云没错,从小就喜欢跟着她,陪她玩儿看她笑,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要让她快乐让她开心吗?如果她真的不喜欢自己,和自己在一起不快乐那李博毅情愿放手让她去找自己喜欢的人,可是就眼前的情形是不单纯是自己一厢情愿,两家大人还因为愧疚,为了公司长久的利益的将俩个人捆绑在一起,依着舒云的性子她不会同意的,她也不会快乐的。

    “以后您和知草堂那个小丫头还是保持些距离吧,沈董既然有这个意向事情就很快会提上日程,不要让人觉得您的私生活不检点,如果真的喜欢,那么结婚后您可以······”

    听到这个李博毅抬头怒视陈荣,陈荣顿时觉得自己失言了,赶紧退出房间不在作声。

    李博毅自幼家教严苛,他不是寻常的纨绔子弟,那种玩玩给钱就算了的人,他也不耻于做这样的人,对碧云虽然没有舒云那么强烈的好感和喜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和她在一起就是觉得很轻松,很自在,没有和舒云在一起的压抑,抛开家事和舒云的先入为主,或许扪心自问对她自己会更加喜欢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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