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神所造之物,都是好的。若感谢着领受,就没有一样可弃,皆因神的道和人的祈求成为圣洁。

    ——《圣经》

    父母是孩子的镜子,社会是生活的镜子,太宰治照了许多次镜子,终于窥见那存留着渺茫希望的时空。

    湖泊倒映着年青的港口黑手党首领,那人黑发鸢眸,看人时,笑比不笑的时候多。却没有半分温和可言,更多的是违和的应付式样的假面,给人的感觉慎得慌,似乎能经过他的视线直达奈落。

    那区别于大多数时空里稳坐宝座的森鸥外医生,取而代之入座的,是承袭港口黑手党谋权篡位的先例,谋杀先代,换自己上位的首领,他的同位体,太宰治。

    首领太宰治和他的差异度不小,甚至生存的世界形态也大相径庭。

    他是兽人,首领太宰治是人类。他能张开遮风挡雨的羽翼,首领太宰治有秘书替他撑伞。他穿着乌鸦一般的漆黑,首领太宰治脖子缠着条红围巾,在黑红两色的衬托下,像是一条无时无刻不在勒紧脖颈的血线。

    说是死线也恰如其分。

    即将来临的死线,悄无声息地逼近,宣告着这场温和戏剧的落幕。威慑十足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砸落的刹那意味着天地的塌陷。

    他、首领太宰治、他们的学生世初淳皆知晓这一点。

    “你……或者该称呼为我,先区分开,姑且称之为你好了。真羡慕你啊,不论是这自幼企盼达成的心愿,还是拯救织田作之助为基础行动的目的,全部交付在你的手心,目前要做的只有紧紧握住不放。”

    这大约就是唯一的重要性,世人常常将它称为天命。

    “假使我站在你的位置,我也会那么做。可惜即便相近有如你我,不同时空的同位体,所知所感、所遇所得亦不相同。哪怕我和她,千般万次地尝试,  起步的肇始注写了终归要以失败收尾。”

    只有首领太宰治所在的时空,才存在着那有且仅有的可能性。他的同位体是下棋之人,亦是鞍前马后的士兵,压在肩膀上的名字,叫做宿命。

    因此,首领太宰治才会想方设法把世初淳带过去。莫使她再次见证历史的悲剧,在三番五次地心碎过后,仍旧认不清自己的无力。因怀揣着零星的希冀,就始终没办法放弃,勉力缝合破损的心灵,踏上没有终点的旅途。

    首领太宰治望着自己的同位体,一言不发。两人的绷带一左一右,露出的单只眼睛晦暗不明。

    他和世初在无数时空交织着恶缘善意的因,收取无不以万分的遗恨与悲哀收场的果。

    他们是严苛的老师和迟钝的学生,是共同成长的青梅竹马,是暴戾恣睢的审讯官与因坦白遭至大祸的被害者,是被森鸥外领养的杀父犯上的共犯……他们有各种各样的关系,唯独成为不了能一同携手迎接未来的伙伴。

    “你有没有想过……”兽人世界的太宰治,双手呈三角形,十指指尖微微相碰,“你以为带世初抵达的平原,其实是她跋涉过的川流。”

    “你是智者,就必定能获得战斗的胜利?”其余的愚人,是不是再怎么拼命也更改不了现状?

    兽人世界流传着几个妇孺皆知的传说。

    一说,与奇妙的生物丘比契约,它会回馈少女们丰富的愿望,并收割她们的灵魂,以绝望了局。

    二说,除了兽人世界之外,偌大的宇宙还存在着许多个奇特的世界。当天寰的星相发生异动,开启异世界的钥匙即会落入大地。锲而不舍的智者与愚人会一齐行动,直面他们既定的结局。

    三是,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段,埋藏着能改天换地的德累斯顿石板。它是能实现所有生灵的愿景,代价是得到了立即失去,周而复始,往返无终。和它交易,无异于把自身变卖给魔鬼。

    “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回家看到一只比她的腰还要高的草莓豹是什么样感受,别人世初淳不知道,反正她是被吓得当场腿软。

    当她反应过来要跑,草莓豹口出人言,发出织田作之助的声音。世初淳愣了几秒,注意到几只小动物躺在草莓豹的背上,由它背着走。

    是她的弟弟妹妹们的原形。小松鼠、小鸭子等五只小动物组合起来,都不够草莓豹塞牙缝的。

    理智告诉她,对象是织田作之助,她很安全。偏偏不争气的手不受控制地抖,草莓豹的舌头舔了呆若木鸡的女儿脸颊,最后咬住她的脑袋,放在潮湿温暖的嘴巴里供暖。

    被舔得上半身湿哒哒的世初淳,从打击内回过神,遭受到更大的打击。

    缓过劲,开始撸豹子的世初淳,摩挲着监护人能一巴掌拍死人的肉垫,“我也能变成这样吗?”

    “可以哦。”

    不出几分钟,变成猫咪的世初淳,埋在草莓豹的头顶,观看不一样的风景。

    等织田作之助走累了,放下孩子们坐着,他长长的带花纹的尾巴,一晃一晃,世初淳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跟着跑。

    煤炭般,只露出两颗滴溜溜的眼球的黑猫,两爪向上,站起前身,朝后跌了个大跟头。

    摔懵了的黑猫,迷迷糊糊地转身,左右上下地扑着诱惑她的尾巴。它两只爪子捕住了,放进嘴巴里咬,通过毛茸茸的口感确认堪称逗猫棒一样的事物。

    脆弱的尾巴传来异样,织田作之助牌子监护人皮糙肉厚,不觉得疼,只担忧孩子咬住骨头,怕她磕到了牙齿。小时候,他用尾巴当逗猫棒,哄世初淳睡觉,但她明显更精神了,有时叫织田作之助不免忧虑,这么简单上瘾,要是被人贩子骗走就糟了。

    “乖,松口。”

    织田作之助前爪抵住女儿的下唇,撬开她的嘴巴,要掏出被口舌的倒刺梳理出的毛球,免得她患上毛球症。

    没了长尾巴,世初淳清醒过来,“不是我动的手,是手自己动的。”

    “哦,是这样啊。”织田作之助的尾巴缠着孩子的腰,把她放在自己柔软的肚皮前。受不住引诱的猫咪,当即捉住摇摇晃晃的尾巴,放进嘴里咬。

    他无奈地叹息,“世初……”

    是梦,浴室里蒸腾着水蒸气,盥洗台前镜面糊满白气,隔离的玻璃墙双面模糊不清。

    浴缸内,躺着一名深陷情热的学生,她攀着监护人的肩,大半个身子靠在自己亲近的红发青年身上,一手拽着他的领带,一手扯他的扣子。

    素来能忍的织田作之助,眉头深锁。

    猫咪發情期第三天,抑情的药效完全丧失功用。冰块加冷水澡无济于事,连降热的基本功能也没有。

    他请了假,在家照顾孩子,五个小孩被坂口安吾带走,换个居所度过过渡阶段。就放世初淳在家这一小段时间,她就袭击了先前一般不正面对上的芥川龙之介,等他发现时,已经把人弄得一塌糊涂,羞愤欲死。

    他打晕世初淳,她会在清醒后,绞尽脑汁逃跑,不管不顾地找任意能看见的人结合。

    人性的道德廉耻输给野兽的本能欲求,可想而知孩子清醒后会有多么崩溃。

    世初心中唯一的底线,就是不能对他下手。故而她宁可侵扰会对自己下死手的芥川,也不愿意对任她施为的织田作之助动手。

    对于自己收养的孩子,织田作之助也常报以孩子们七老八十了,还在生长期的概念。他从未有这一刻如此地清晰地感知到对方的确是长大了。

    “要原谅我哦。”

    红发青年托着胡乱地亲着自己下巴的女生下肢,单手扯掉格子领带,绑住自己双眼。他左手食指、中指塞进女儿嘴巴,堵住她的口腔,免得她过度兴奋咬掉自己的舌头,右手往荡漾着微波的水面下探去。

    女子交流会,困到打盹的世初淳被吓醒,主持人笑眯眯地说:“世初同学。你对本书故事里的情节,男女主人公他们之间参与的多角恋,有什么看法呢?”

    多角恋啊,胃疼的称谓。睡眼惺忪的女生直言,“他们就不能一起组建一个圆满的大家庭?”

    “这位同学的思想有些潮流哈。”主持人后悔叫醒她了,“好了,你还是好好睡你的觉吧。”

    通过女子交流会探听發情期解决方案的计划失败,最近恶补许多生理知识的世初淳,捂着嘴打哈欠。多日的准备没有线索不由有些挫败。

    她安慰自己,春天还有几个月缓冲期。

    在这期间,她若找不到回人类世界的方法,就去动手术绝育。虽说是有些对不起平行时空的自己,可她要是控制不住,随便找了个什么人上了,那她更对不起这个世界的自己。

    世初淳打开绝育相关网站,浏览首页展示的标题。

    第一家医院汇总的关键词是,绝育好,绝育妙,长寿健康,得病少,减轻抑郁与烦躁,半夜不再喵喵叫。怎么说呢,有点不靠谱的样子。

    第二家医院挂着,关爱家庭健康,助您远离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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