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听得出来,绿毛水鸭骂的很脏。

    柳京舟将两只魔兽结结实实绑好,没再管龇牙咧嘴的绿毛水鸭,左右环视了一圈,视线最终落在了平台的石狮上。

    顿时,身后的绿毛水鸭挣扎的动静明显大了些。

    柳京舟心下稍微了然,抬手唤来流星,足尖点地腾空而起,掐诀起势,一剑猛然劈向石狮。

    霎时,一阵地动山摇,尘烟障目,然而等尘雾散去,露出的石狮却是安然无恙。

    见此,绿毛水鸭笑的很得意,“嘎嘎嘎嘎桀桀桀桀!”

    然而,下一瞬,凌厉的剑气划向顶上的金黄蛛丝,“咔擦”一声,石狮慢慢开裂,里面突然现出亮光,范围越来越大,照亮了昏暗的洞穴内部。

    终于,石狮裂成两块,轰然倒地。

    绿毛水鸭的笑声戛然而止,扭动身躯愤愤地撞了旁边的单翼龙一把。

    柳京舟挥开满地的烟尘,上前几步自裂开的石狮内部拿出了一个锦盒。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把弓及长枪,模样很是陌生。

    弓身覆盖着雪白羽毛,裸露出的部分不难看出其由珍稀玄铁打造,轻盈与坚固并存,在上方冰锥的反射下闪着锋利的寒芒。

    长枪则整体覆为青色,表面有淡金色的符文,枪尖上镶嵌着金刚石,周遭魔藤缠绕而上。

    这两样法器柳京舟都不认识,但观其外貌,再回想起从前所看的古书,不难认出这些分别是从前两位魔神护法的法器飞燕弓及弑神枪,然而随着他们的陨落,法器应当被修真界摧毁了才是。

    就算这两个法器当年是被人拿了去,如今也不可能会在魔域的废墟中,还被保养得如此之好,比起被温养多年的流星有过之而无不及。

    柳京舟脸色猛地变了,心底的异样感愈发强烈。

    飞燕弓同弑神枪悄然出世,再加上最近大陆频发的傀儡丝事件,他很难不想到某种可能——某位护法根本就没死。

    甚至是两位护法都还活着,却仍蛰伏在暗中,不知何时便会出来搅乱这汪池水,打破修真界百年来难得的平静。

    那么,他被困在无为阵,背后之人到底是何用意?

    此事体大,他自小便被教导要济世安人护苍生,然傀儡丝背后阴谋不除,则苍生难安,当想法子传信回云暮山给师父才对,柳京舟自怀中摸出一道青符,提笔欲写,忽地又顿住了。

    罢了,师父应当又在闭关。

    他把青符仔细收好,转而拿出黄符,提笔写道:掌门师叔亲启

    ——

    密林中暗无天日,寂静无声,连一只活的生物都没有,沈鱼跟在薛玉琉的后面,不知走了多久,眼前都还是一片昏暗。

    她的腿早已是酸软无比,不由得小声抱怨道,“薛道友,我走累了,什么时候才能到呀?”

    闻言,薛玉琉转过身,伏低了身子,“我背你。”

    有了上次的经历,沈鱼这下也不跟他客气了,稍微退后几步,一个助跑便跃上了薛玉琉的背,她两只手环住他的脖颈,笑嘻嘻道,“薛道友,我们走吧!”

    薛玉琉唇角掀起一个细小的弧度,两只手护住她的腿,背着她稳稳地往前走,高耸的马尾随着步伐左右晃悠,忽地,马尾被人一把抓住,晃悠的动作停了下来。

    “怎么了?”薛玉琉脚步不停,只觉沈鱼指尖触及的地方酥酥麻麻,激起一阵痒意,他微微偏头,却被沈鱼摁住了。

    “别动别动。”沈鱼一边把手中的红绳往薛玉琉的发上绑,一边捧着他的脑袋让他别动,半晌后才满意地停了手,左右认真端详了好一会儿,得意道,“好了!”

    说罢,她抬手轻轻一拨,红绳上绑的铃铛和各种小巧坠子“叮铃”作响,很是清脆。

    沈鱼笑眯眯地探头,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得意,“薛道友,答应送你的红绳!如何如何?这可是我做了好多天的!”

    薛玉琉侧过脸,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呼吸交融间,看着沈鱼面上高兴的神色,他抬起左手摸了摸发上的红绳,哑声道,“我很喜欢。”

    他又摸了摸红绳,“沈道友,我很喜欢。”

    被薛玉琉这般一说,方才还得意洋洋的沈鱼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羞赧道,“这也没、没什么,说起来还是我太拖拉,答应了好久才做给你。”

    “没关系。”薛玉琉察觉到沈鱼有些往下滑,托住她往上送了送,长睫颤了颤,“你没有食言。”

    他轻声道,“就已经很好了。”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诺言、小小的红绳罢了。这话说的

    好可怜。

    想起乾坤袋里被精心打磨过的白玉棋盘,沈鱼心里浮起怜惜,她环紧薛玉琉的脖颈,温热的气息扑洒在他耳边,温温柔柔道,“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看看我能不能做到?”

    薛玉琉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真的吗?”

    “真的真的!”沈鱼点头如捣蒜,怕他不信,右手三指并拢,指着脑袋对天起誓道,“我发誓!绝对说到做到,骗人是小狗!”

    说完,她又有些为难地补充道,“但是得是我能办到的。太难的不保证!”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薛玉琉立马想到了她身上神秘的强制摸鱼,但鬼使神差般,他第一次将心底的想法抛之脑后,开口道,“我还想要一条红绳。”

    他补了一句,“系在手腕上的。”

    “就这样?!”沈鱼瞪大了眼,仿佛对他只要了一条红绳的行为感到不可置信,她摇了摇薛玉琉的肩,恨铁不成钢道,“没了?薛道友,你就不想要点别的吗?这次出门,爹娘给了我可多宝贝呢,师兄师姐也给了我好多东西!”

    沈鱼掰着手指头数,“灵丹妙药、法器符箓、金石玉器”

    总之,她现在是个修真界的小富婆。

    然而不知沈鱼哪句话又惹得他不快,薛玉琉的唇抿得紧紧的,垂下眸,语气生硬,听起来却带着几分委屈,“就要红绳。”

    说着,不等沈鱼答话,他又往上掂了掂她,扭过头闷声往前走了,一副拒绝交流的神态。

    沈鱼对此摸不着头脑,但她见薛玉琉仍好好地背着她,也没有生气的迹象,便又倾上前,安心地环住了他的脖颈。

    两人便这般走在静谧的林子里,沈鱼趴在薛玉琉的背上,百无聊赖地玩他发上的坠子,迷糊间,好似看见了一抹幽蓝。

    她猛地直起了身子。

    薛玉琉察觉到她的动静,偏过头无声地询问。

    沈鱼趴到他耳边,用气音小声道,“幻梦蝶。”

    她指了个方向。

    幽蓝色的漂亮蝶翼轻轻翕动着,幻梦蝶毫无戒心地栖息在一颗粗壮的树上。

    薛玉琉轻声道,“我来。”

    于是沈鱼又放心地趴了回去,甚至准备好了装幻梦蝶的灵瓶,眼巴巴地盯着他。

    薛玉琉指尖的银丝悄然射出,毫无声息地爬上幻梦蝶相邻的几颗树干,而后几处银丝猛然炸开冲向幻梦蝶,漫天飞舞,快如箭矢,令人眼花缭乱。

    幻梦蝶被包裹在其中,看不清身影。

    “抓住了?”沈鱼不敢大声,唯恐惊扰了幻梦蝶,她竖起大拇指,声音里是压抑的兴奋,“薛道友,不愧是你!”

    薛玉琉被夸得唇角上扬,银丝慢慢地收紧,而后飞快地收回他手中,银丝包裹成蛹,探入灵瓶内,而后飞快地抽身而出,封住灵瓶。

    沈鱼兴高采烈地低头去看,却见透明的灵瓶里,空空如也。

    薛玉琉脸上的笑意凝固了。

    沈鱼刚到嘴边的嘲笑又咽了回去,怜爱地拍拍他的肩,谁知安慰的话还没说出来,耳边突然响起呼啸的风声,一柄长剑擦过她的耳际,直直插入了方才幻梦蝶栖息的树干中。

    事发突然,她根本来不及闪避,吓得搂紧了薛玉琉的脖颈,心有余悸道,“有人来了?”

    “嗯。”薛玉琉早已认出了树上的剑,眸光一闪,故意吓她道,“来者不善,我打不过。”

    什么?!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薛玉琉打不过的人!

    沈鱼已经在想如何逃命了,此时身前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还带着喘意与疲惫,“小师妹,玉琉。”

    她探出头去,看见了一身白衣的贺稚舒立于面前,她抬手收回白羽,衣裳上破了好些口子,看起来颇有些狼狈。

    “师姐?”一见到贺稚舒,沈鱼从薛玉琉的背上跳下来,拉着她的手左右瞧着,“你怎么在这儿?”

    贺稚舒把白羽收入剑鞘,解释道,“我追一幻梦蝶而来,本已观察良久,却还是捉不住。”

    沈鱼说道,“我们方才也是想捉一只幻梦蝶,可惜被跑掉了,许是和师姐追的是同一只。”

    贺稚舒蹙眉,“那日我传音给玉琉,漏说了幻梦蝶的一个特点,便是其感知力奇强,像我们修真者多数不擅收敛气息,灵力外泄则十分容易惊扰到它。”

    收敛气息、隐匿行踪?

    沈鱼瞪大了眼,这不是专业对口吗?

    她压着嘴角,状若不经意道,“可我修炼的术法正好是收敛气息的。”

    沈鱼接着往下说,脸上的兴奋却是怎么也盖不住,“师姐,或许我可以试试!”

    说着,她立即盘腿坐了下来,学着沈洺逸教的方法吐气纳息,以自身为半径,神识慢慢地向外扩张。

    在贺稚舒的眼中,沈鱼仿若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坐在那儿,更像是一棵树、一块石头。

    她立即懂了沈鱼的用意,扭头朝一旁站着的薛玉琉道,“玉琉,我们顺着小师妹的位置,把密林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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