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凯亚的祝福起了作用,宁珈真的做了一个美梦。
她又梦到了赞迪克。
宁珈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迪卢克这个名字耳熟了。
因为赞迪克曾提过他。
“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无趣。”
赞迪克说。
那时候宁珈早就习惯他的毒舌,反正他也只是嘴硬心软,每年捐出去近百亿摩拉。
宁珈把慈善机构颁给赞迪克的证书都放置在门前的玻璃柜里,每一张都金额夸张,让人瞠目结舌。
虽然每次看到那些证书,赞迪克的脸色都变得很差,但他一般又不会反对宁珈的决定,因此他每次进门,都像是不堪忍受似得偏过头,过了几秒,才将自己脖子上的脑袋摆正回来。
于是宁珈顺着他的话随口道:“最近就没什么能让你看得上眼的人吗?”
闻言,赞迪克的唇线微抿着,靠坐在沙发背上,他身材颀长,沙发到茶几那点距离勉强容纳他的长腿。
他陷入了沉思。
宁珈:“”
是她太天真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能让赞迪克放在眼里的人呢?
是她太为难他了。
“想不到就算了”
他好像很艰难,很勉强似的说:“有一个,迪卢克·莱艮芬德。”
“枫丹人?还是蒙德人?”
“是个蒙德人,他有我感兴趣的东西,我曾以为他还算特殊,”赞迪克说:“但结果,他只是个无能之辈,充其量是泯然于人海的普通碎石而已。”
宁珈根本没搭理他的嘲讽,她问道:“那我呢,我只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刚才还在滔滔不绝的男人闭嘴了。
“赞迪克,”宁珈开始呼唤他:“不要逃避问题。”
男人轻轻哼了一声。
宁珈走到沙发前,坐在他的腿上,她是个四体不勤的家伙,这个动作做下来自然不太稳当。
赞迪克伸出手,扶住了她的腰,掌心紧贴腰窝。
宁珈用手撑在他的肩膀上,说:“老是在嘴上说着这种话,实际完全不是这么想的。”
不然你怎么会和这么普通的我一直在一起呢
如果他口中名为迪卢克的人是淹没于人海中的碎石
那她恐怕就是不值一提的,风一吹就散的尘埃吧。
赞迪克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来反驳她。
但宁珈没听到,她只是看着赞迪克的眼睛,红得像鸽血红宝石,纯粹得毫无杂质,无论他在语气刻薄地嘲讽人时,还是在垂着眸沉思时,还是用夸张的言辞炫耀自己的大脑时,都是如此的璀璨。
多么璀璨啊。
她忍不住失神。
不知道什么时候。
赞迪克的嘴唇闭上了,世界也跟着安静下来。
他低下头,拥抱住她。
毛茸茸的卷发,柔软而纤细,埋在了她的颈窝里。
他的头发是薄荷绿色,一种清澈而明亮的颜色。
“我喜欢绿松石。”宁珈回抱。
赞迪克轻轻哼了一声,很多时候他并不知道怎么应对宁珈的话。
她猜,他是在表明自己在听。
宁珈醒了过来。
她睡了快五个小时,醒来时,是下午四点钟。
宁珈睁开眼睛,大脑还沉浸在迷迷蒙蒙的梦境里,她眨了眨眼睛,眼前的薄雾才散开。
窗户并没有打开,外面阳光灿烂。
宁珈侧过头,看见凯亚坐在窗边,他面前的小桌子上摆着许多文件,而他在低着头写着什么,屋外的阳光穿过玻璃窗,金色的光辉披在他身上,他微垂着眼,神色被光柔化,显得有些安宁。
这个人总是声色热闹的样子,但安静下来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啊。
宁珈和凯亚交集不深,也不怎么了解对方,她有个冒犯的想法。
比起之前见到的,在月光下神色寂寥的样子,还是现在这副莫名岁月静好的样子比较好。
显然,为了照看宁珈,他将办公地点临时挪到了这里来。
凯亚实在体贴周全。
宁珈刚醒来,说话慢吞吞的:“真是麻烦您了,凯亚队长。”
“叫我凯亚就好,”凯亚从文件中抽离,抬起头看宁珈,眉眼带着笑:“休息得如何?”
在这个阳光朦胧的下午,他们声音都变轻了,说出的话发音也变得柔和。
她说:“做了一个很美妙的梦在梦境的祝福下,我觉得我们此行一定会顺利。”
“哇,什么梦这么神奇。”凯亚又低下头签了一个名字,才抬起头:“不过那可真不错。”
宁珈想起了赞迪克曾提过迪卢克:“对了,迪卢克先生他到底是?”
她不太想探究别人的隐私。
但恋人提到过这个人,于是她也开始好奇赞迪克嘴里的人到底是怎样的。
“啊,那个人不是很喜欢提起自己的其他身份——在他心里,迪卢克大概就是迪卢克。和人交往时除了名字什么都不知道,这让你很困扰吧?”
宁珈被吓了一跳:“不不不,我只是很好奇”
凯亚笑了笑:“没关系,他那人就是这样的,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他觉得没什么必要,你别在意。”
“西风骑士团内部对他的称呼一般分为两种,迪卢克老爷,和迪卢克前辈。”
哎?老爷,前辈?
“不过后者已经没什么人知道了,逐渐变成了蒙德的秘辛,现在也就琴团长在特殊情况会喊一喊吧。”
“他的全名,是迪卢克·莱艮芬德,是蒙德城最大酒庄晨曦酒庄的庄主,蒙德商会首席,他掌控了半个蒙德城的酒业,你知道的,这就相当于掌握了半个蒙德”
说着说着,凯亚自己都笑起来了。
大概是对于熟识的人而言,这么一本正经的介绍反而很别扭。
和赞迪克一样,是商人啊。
宁珈想了想,也实在想不出来赞迪克厌烦迪卢克的理由。
就她目前的的浅薄印象来看,对方看上去冷淡,但很温和,很有责任心,不然也不会一路上都很照顾她。
迪卢克是个好人。
难道是在商业上有什么冲突吗?
赞迪克卖过酒吗?
也许是他想往蒙德倾销至冬酒,结果被地头蛇制裁了?
“其实,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凯亚像是讲故事留悬念一样 ,拖长了尾音。
宁珈很好奇:“什么身份?”
得到了想要的反应,凯亚满意地揭晓了答案:“他是前任西风骑士团骑兵队长,顺带一提,出任时他才14岁,是个名副其实的天才。”
看到宁珈瞪大了的眼睛,他更满意了。
“只不过后来他嫌西风骑士团效率太低,选择了退出骑士团,按照自己的方式守护蒙德。”
宁珈想起来迪卢克那一身的贵族式打扮,还有他挥舞大剑时灵巧而敏捷的身姿,以及那温和爱照顾人,但也格外凌厉的性格。
贵族、骑士。
那些她忽略掉的细节,和凯亚所说的契合起来。
“顺带一提,他还是我的义兄。”
?
宁珈震惊道:“他居然比您大吗?”
迪卢克的脸很精致,精致得像个小少爷,又长了对圆润上挑猫眼,看上去年纪偏小,宁珈曾经猜测过也许他才刚成年不久。
赞迪克讨厌他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年前了,宁珈刚刚还在心里偷偷想过,赞迪克年纪比迪卢克大不少还看不惯人家,这糟糕的个性真是从来没变过。
“看不出来吧,”凯亚笑着说:“他从小就长得像个女孩子,近几年更是毫无变化。”
宁珈笑了半天,才说:“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嗯,我先在外面等你。”
说完,他率先迈步离开了房间。
宁珈从床上下来,走到角落处的镜子前,发现自己一觉过后衣着已经变得凌乱,衣领半敞开,几乎能看见锁骨,她才反应过来凯亚为什么特意避开。
真是细致的人啊。
镜子里的自己有着全然陌生的脸。
宁珈喜欢绿松石,它有着极其漂亮的薄荷绿色,和赞迪克的发色完全一致。
那是很稀有的颜色。
很浅,清澈而明亮,醒目得很。
在人群中,可以一眼就看见。
在赞迪克的少年时代,很多人憎恨他如仇人,嫉妒他的才智,畏惧他如怪物,在他们的眼里,仿佛他不是人,而是披着人皮的另一种什么东西。
当然,也会有被他的智慧折服的人,他们会追随他,尽管赞迪克毫不在意。
无论是什么样的人,无论爱憎,他们都会围绕在赞迪克身边。
她无数次靠一闪而过的薄荷绿从茫茫人群中找到他,在黑色,棕色,灰色,暗沉的世界里,那一抹薄荷绿明亮地吸去所有视线。
也有人偷偷染相似的颜色,但和正主相比,显得低劣而黯淡。
宁珈想起来那个梦的后续。
次月,赞迪克送给她一个绿松石手镯。
宁珈很喜欢它,所以就算不怎么习惯戴首饰,还是一直把它戴在左手上。
绿松石,幸运之石,含义拥有幸运,平安顺遂。
两个人在一起时,宁珈从来不需要担心什么。
“这次也来庇护我吧。”
我的少年,我的幸运星,我的庇护神。
她走出房门,在走廊上看到了靠着墙壁站着的凯亚,他听到开门的声音,也收回环在胸前的手,侧头朝宁珈看来。
“凯亚先生,我们出发吧。”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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