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了解了案件的全过程,宁珈也没有任何拨云见日的感觉。
反而坠入了更深的迷雾中。
这是一个极其复杂的事件。
宁珈,是个普通人,除了有个格外优秀的男友外,毫无特殊之处。
从源隼人的话来看,他就是冲着赞迪克来的。
宁珈难以抑制心中的怨恨。
他妹妹离世了,不去找凶手报仇,来折腾他们干什么?
真是无妄之灾。
还有后面那群人,就暂且当他们是愚人众,他们又是来干什么的?
为什么要将赞迪克所有的痕迹都清除?
他们有什么目的。
乱七八糟的思绪挤满了宁珈的脑袋,她眉头紧皱。
不光是她如此,周围所有人,琴团长、凯亚、迪卢克都表情凝重,每个人都各自思考些什么。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话说回来,宁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自己的尸体失踪了,是被埋了,还是被谁带走了?
为什么有朝一日,她还要思考这种问题。
宁珈烦闷至极,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好困、好累,各种各样的思绪堆积在脑海,就像毛线一样乱成一团,不管怎样都无法理清,越思考就越头痛。
就在这时,前往花店购买植物的骑士回来了。
所有植物都被铺在白布上,让宁珈一一嗅闻。
在精神状态不佳时闻花香,非但没有缓解,反而雪上加霜。宁珈忍着头痛,一一拾起它们闻过去。
平日里清新宜人的花香,此时让她作呕。
不是、不是、这个也不是。
最后她捡起一根开着小白花的草闻了闻,这才勉强打起精神:“是这个!”
“这是西多勒草,”骑士说:“有香味,但很淡。”
所有人都难掩惊喜。
西多勒草香味淡,意味着如果有人身上沾到这股味道,就代表了他一定在西多勒草密集的地方停留了较长时间。
那很可能是他们的基地。
侦擦骑士将蒙德的地图铺开,上面详细标注了每个区域盛产的东西。
“迪卢克发现朱丽安娜小姐时,是在低语森林。”
“如果身上想要留下这么重的西多勒草味道,直到在低语森林时还未消散”
他说:“那就只有两个地点,两个地点都是西多勒密集的地方。”
“摘星崖、明冠峡。”
“两个地点?”凯亚说:“需要兵分两路。”
“除此之外,”琴说:“为了避免调虎离山之计,我们不能带主力,蒙德城也需要有人留守。”
他们面面相觑,迎来了一个问题——人手不够用。
这是非常重要的行动,对手也非常棘手,能去的只有精英。
但是精英哪有那么多?
将精英全派出去,蒙德城内也会防守力量薄弱,如果他们行调虎离山之计,岂不是正中中心?
“还是要像以前那样,由我们几个出去啊。”凯亚苦笑。
“阿贝多呢。”
“他还在龙脊雪山上。”
“优菈就不用说了,一直在外执行任务。”
迪卢克皱眉:“我挑一个地点,其他人不要跟着我。”
琴和凯亚连劝都没劝。
琴团长一直都是统率和决策的人,她考虑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她就做下了决定:“我和丽莎一队,凯亚你和迪卢克一队,赫塔和尼姆芙留驻。”
“哈丽莎从来不负责图书馆外的事务,现在要动用她,你确定她会答应吗?”
“没关系。她最近看上了一套新的炼金器具,希望这份礼物能够打动她而且这是特殊情况,我相信她能理解。”
显然,他们无视了想要当独行侠的迪卢克。
他们说的陌生名字宁珈都不了解,因此也插不上嘴。
她紧张地扣弄手指,在他们即将做出结论时,终于开口打断了他们的商讨:“那个,我也想跟着一起去。”
他们停止了商讨,他们扭过头来。
“不可以,”凯亚果断否决:“这太危险了。”
琴也说:“在战斗的时候,我们无法顾及你。”
他们连骑士都不打算带,怎么会带一个普通人。
迪卢克:“太麻烦了,带上你会碍事。”
带上个普通人,会大大拉低机动性。
如果是他们自己,无论去哪他们都能出入如无人之境,带上其他人会束手束脚。
他们可以直接跳过悬崖间的裂缝到达对面,带着宁珈,他们只能另外找路了。
“我有事情要问他们。”
宁珈的复活,赞迪克的安危。
那是些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情。
为什么要杀死宁珈?
赞迪克现在在哪,是否还安全,他们针对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些问题挤在脑海。
“不行。”
他们摇头。
宁珈知道他们是为自己好,但她还是说:“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兵贵神速,迪卢克昨晚放跑的人恐怕已经通风报信,他们的撤离时间应该就在这两天了,在此之前,我们还有事情需要交代清楚”
几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今天晚上吧。”
“好,”宁珈说:“那我现在就出发。”
众人骤然看她。
凯亚说:“你这个人”
琴团长:“太危险了”
宁珈看向了剩下的迪卢克,倒想知道他想说什么。
结果他皱着眉,没吭声。
宁珈将头摆回来。
“我提早出发,和你们差不多时间到达那里,就不用在行程上麻烦你们了。”
凯亚叹气一声,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先不提你这一路上遇到的危险,嗯,一共两个地点,你打算去哪个?”
摘星崖和明冠峡,选哪个?
“我问姐姐为什么去摘星崖,她没说”
脑海中浮现出艾达的声音。
塞西莉亚花,只有摘星崖才有,那里是全蒙德最高的地方。
温茜,你的死真的是意外吗?
宁珈说:“我去摘星崖。”
她有些紧张地微笑起来:“二选一,我的选择也有可能落空,不是吗?”
“而且,你们走了,蒙德里有谁能保护我?留守的大家又要负责蒙德安危,如果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在混乱中,恐怕没人能顾及我。”
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叹气一声。
“我不认为愚人众随便谁都可以在我面前杀人,”迪卢克说:“如果是他们的执行官亲自前来,那我倒是迫不及待了。”
凯亚:“嗯去就去吧,反正二人一组,总归有一个人能照应到证人小姐的。”
琴团长说:“我居然要让领下的平民冒险我真是失职。”
宁珈:“既然接下来大家要同行,是不是应该介绍一下自己?”
其他人不用说,都自我介绍过了。
于是大家都看向了迪卢克。
迪卢克转过头,看向宁珈:“迪卢克。”
他矜持地颔首,算是对同行者礼貌打了个招呼。
结果还是什么都没说啊。
宁珈前去摘星崖前,还需要治疗自己。
有了温茜的前驱之鉴,他们自然不可能放心让宁珈一个人去西风大教堂。
于是凯亚主动提出陪同她去治病。
芭芭拉看到她时吓了一大跳,她惊呼:“伟大的风神啊!难道最近蒙德的风向不对吗,怎么老有伤得那么严重的人!”
闻言,宁珈局促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其实两个人都是她。
凯亚无奈地说:“最近蒙德正处多事之秋,芭芭拉也要多保重。”
芭芭拉一愣,她也没问什么,只点点头:“如果骑士团有什么事情需要西风教会帮忙,可以直说。”
“那”这个在宁珈的印象里很活泼的小姑娘小声说:“我姐姐她”
凯亚也很配合地压低声音:“她很忙,但目前状况良好。”
宁珈虽然好奇,但也不想打探别人的隐私,她只好看着半空发呆,假装听不见。
她突然想起了芭芭拉的眼睛。
那是和琴团长如出一辙,宛如水洗碧空一样的蓝色。
原来琴团长和芭芭拉小姐是姐妹吗?
在问完那句话后,芭芭拉好像放下了心。她来到宁珈身边,仔细查看她身上的伤口。
“咦,”芭芭拉疑惑:“你的伤好奇怪。”
凯亚表情一肃,站直了靠着墙的身体:“怎么说?”
芭芭拉说:“其他伤口没什么,都是些擦伤磕伤,但是脖子上的这个”
宁珈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脖子上那个刀伤其实是致命伤。
这样的割喉,应该能让她死透了才对。
但她还活着。
虽然一般人也不会想到死而复生这种事
宁珈忽然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敏感地环顾四周,房间里只有芭芭拉和凯亚,凯亚正看着芭芭拉。
她只能将其判断为错觉。
芭芭拉:“你是昨天受的伤,对吧?”
宁珈点点头。
朱丽安娜是昨夜凌晨被杀死,昨夜凌晨被埋。
她刚死没多久就被宁珈占用了身体,不然也不至于刚刨开土出来就碰见了埋尸体的愚人众。
芭芭拉眉头紧皱,她的手指下意识地抚摸自己的书:“你的伤口愈合速度太快了,按正常人的恢复水平,在有治疗的前提下也至少需要两周的时间才能愈合。”
“也许你的伤并不是致命伤?”芭芭拉陷入了医生的困扰中。
“算了,”想不出来什么,她暂时抛开这个问题:“抱歉,自顾自说了一大堆没用的话还是先治疗吧。”
芭芭拉开始检查。
“眼睛有轻微灼伤,有异物。你能看清东西吗?”
“我能。”
昨晚在低语森林时,宁珈看什么都只有一片模糊的色块,后来到达蒙德城后,虽然还是很疼,但已经能看清东西了。
“嗯,如果看不清东西,那就是重度灼伤,时间拖得久会失明的,小姐,你运气不错。”
难道她昨晚是重度灼伤?
昨天是重度灼伤,今天就没事了?
宁珈茫然地转了转眼珠子,突然安心下来。
宁珈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而根据凯亚给她的资料,原主朱丽安娜也只是个普通人。
大概是侥幸吧。
芭芭拉说:“检查完毕。”
“你身上的伤很多,割喉的伤,磕碰的伤,撞击伤,还有窒息的痕迹,万幸,你控制得很好,没有异物进入肺部。”
她手里的书翻开,书籍封皮中央的蓝色神之眼荡漾出一层层蓝色的水波。
神奇的力量笼罩住宁珈。
很快,宁珈就察觉到自己的身体逐渐轻盈起来,有什么在她的身体内弥合。
宁珈很喜欢这种感觉,她本能地想要靠近这种能量,那让她感到亲切和安心,就像躺在母亲的怀里。
“好了!”
能量的输送戛然而止,芭芭拉合上手上的书,书面上的水蓝色神之眼光芒渐息,重新变成一颗普通的宝石。
宁珈忍不住看了眼那颗神之眼。
自从她出事后,她总是忍不住关注别人的神之眼。
凯亚的冰属性神之眼,芭芭拉的水属性神之眼,迪卢克的火属性神之眼
它们都在主人的发挥下有奇妙的力量。
“芭芭拉在此宣布,你的伤经过处理,已经好转啦!”
芭芭拉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注意力,宁珈笑了笑:“谢谢您,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她站了起来,努力打起精神:“那我现在就要出发了。”
一直很好脾气的芭芭拉叉了腰,气鼓鼓地喊:“别胡闹,你眼里都冒红血丝了!”
凯亚无奈地说:“您歇歇吧,我们都做出决定要同行了,您好好休息一会,今晚我们一起出发。”
凯亚都用上“您”了。
“我跟不上你们的脚步的。”
凯亚揉了揉太阳穴:“我们另有办法,无论如何,你先睡一会吧这一路走来你太辛苦了,再这样下去你熬不住的。”
宁珈张张嘴还想再说什么,但芭芭拉小姐的治疗也许真的有催眠效果,于是朱丽安娜和温茜一样,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芭芭拉小姐,请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我会在这看着的。”
凯亚转身,坐在了窗边的椅子上。
芭芭拉欲言又止,她走到房门,突然又扭过头:“凯亚先生”
凯亚敷衍地点点头:“嗯嗯,我知道”
芭芭拉虽然还是不放心,但看凯亚心里有数,她一直都很信任凯亚,也就关上门出去。
宁珈已经睡着,凯亚又没说话,房间里一片寂静。
凯亚从椅子上站起来,缓慢走到了床边,他实力高强,步伐轻缓,哪怕在枯叶遍布的树林里走路,也不会发出一点声响。
床上的人半蜷着睡得正香。
他专注地凝视她的脸,如果宁珈是醒着的,就会发现此时凯亚的眼神和那个月夜下一模一样,寂寥的,色彩单薄的,带着的笑容柔和的。
墙上的时钟发出滴滴答答有节奏的声音,他叹气一声:“经历了那么多,还是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即便手镯已经不在了,紧张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去摸左手手腕。”
“午安,祝你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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